文学五一

第十七章 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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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叶事务所中,一反先前的气氛,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的到,当然这里没有针可以掉到地上,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日影破流坐在柜台的椅子上,百般无聊的用手支撑着下巴,一会玩玩书包上的航海王的徽章,一会抓着最近才染过的头发,要不就是看看身旁正抱着一本中国文学史做笔记的黎海燕,整个人间到发慌。
    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静不下来的死高中生一眼,黎海燕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笔记,完全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叮咚!玻璃门被推了开来,只见程符朔大步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大包热腾腾的宵夜还有饮料,表情难得的有些抱怨,「使唤我去跑腿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我请客……黎黎你们也太狠了吧!」
    冷冷看了一进来就大声嚷嚷的人一眼,黎海燕总算闔上手中的书本,儘管还是一脸不爽:「吵死了!刚刚不知道是谁说要吃消夜的?要买的话当然要顺便连别人的一起买,要不然你是想故意在我们面前吃给我们看吗?!」
    「……」本来的确是想这么做的程符朔乖乖闭上嘴巴,免得说出来还会挨揍。要知道大学生晚上唸书最忌讳的情况就是明明唸书已经念的很累肚子有点饿的时候,室友晚归寝室还带了一大包的消夜回来吃给你看。虽然说这里不是寝室他也不是那个无良的室友,但是看到好友那么认真的唸书准备明天的考试,总不免兴起这种有点邪恶的念头。
    「哪。」递了五百块过去,黎海燕没有多说什么,逕自拿走一包消夜和饮料后,躲到另一个角落继续念自己的书。
    「欸……其实总共也才花了五百三而已。」程符朔很诚实的说,不过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这点他不意外,老实说这傢伙从以前到现在就是这副死样子,不认识的人总会以为他在摆富家少爷的架子,但其实这傢伙根本没那个意思,虽然性格上冷淡了点,话也少了点。
    所以他转过头,对在场的另一个年纪较小的高中生露出笑容,「吃宵夜吃宵夜~不要管社长和两千了!」
    看了貌似阳光的大学生一眼,破流拿起罐装咖啡,但是没有马上打开。
    「你在担心什么?这样子真不像你欸……」直接在对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程符朔拿着竹籤戳着刚刚买的盐酥鸡,让油炸食物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有办法跟你搭档的人,干嘛这么鬱闷?不是我要说,七级的灵视力真的很罕见,等于所有另一个世界的东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想他之所以拥有那种体质还能活这么久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嗯,就算是除灵师也不一定像他的眼睛那样什么都可以看的到。」但是过于清晰的视线一定让那个胆小大叔很困扰吧,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对呀,从那里面我也只看到红色、蓝色还有黄色。其实我的灵视力也不怎么样,黎黎就好多了,还可以看到六种顏色……我还记得上次去水边除灵的时候就因为感觉不到水鬼的气息然后不小心掉下去了,事后还被黎黎骂的要死。」程符朔露出招牌的灿(傻)笑,儘管那的确是一件倒楣事,「不过如果是破流小弟的话应该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吧?零级跟七级都很罕见,这样正好可以互补。」
    无意间伤人法一举命中核心,破流的额上彷彿冒出了青筋跟黑线。「……嗯。」虽然很不爽承认这个他心中永远的痛,但是不能否认,他在另一个世界就跟盲人差不多,听的到摸的到感觉的到就是看不到。
    「那你在烦恼什么?」给了对方一个鼓励性的笑容,程符朔向来很关心这个年纪比他小上个几岁的少年,他这人的确是脱线了点,但或许是因为底下有两个妹妹的关係,他一直担任那个聆听者或照顾者的角色。
    破流鬱闷的呼了一口气,「两千大叔那么胆小,总不能跟他说因为我缺搭档就把他拉过来吧?而且我骗他说我只是在这里打杂的,不过现在也……反正他现在应该知道了,啊啊啊──烦死了!社长找大叔去讲话到底要干嘛啦!」
    拍了拍眼前已经失去冷静的少年,程符朔颇能明白对方的想法,「这么说,你也没跟两千说你在公家机关就职的事囉?包括你跟梁警官早就认识的这件事?」说起来,那个帅到没有天理的”两千万”警官他也看过不少次,都是因为有案子来找破流的关係。
    红叶事务所本身跟公家机关一点关联也没有,程符朔自己也认为警察的科学办案跟不科学的除灵师不太会扯上什么关係,但两年前破流在一听到公家机关在招考专门办案的除灵师就过去了,什么理由也不说就这样默默的考上了那个政府划分的、所谓a级除灵师的检定。
    然而就算已经在公家机关做事,还是常常跑回来这里纳凉,然后兼差一些简单的工作,像是端端茶水整理资料之类的,因为社长还是很反对他一个人实地去做除灵的工作。
    「嗯,上次碰到的时候也只是随便说了一个理由。话说这样一来我就三个都认识了欸!啊靠!我在高兴些什么?这样我一定会被老师杀掉的啦!上次段考物理才考五分她已经很不爽了,现在我又想把她哥哥……好像不太妙呀!」讲到后面几乎是语无伦次,美少年蹙起秀眉,显的很是苦恼,但是他最在意的,却不是可能会被班导师杀掉这件事……「喂,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咦?」对于破流乱七八糟的牢骚有听没有懂的人停止进食的动作,然后愣了一下,这话题也跳太快了吧?
    「故意接近两千大叔,只是因为我眼睛『看不到』所以需要一个人帮我『看』,明明就知道他很怕还故意拉他一起调查,没有对他坦白,然后还差点让他跟着一起遭殃……会不会有点太超过?」
    想起下午遇到的那个东西还有那种近乎窒息的血腥味,原本清澈的眸覆上另一种更深层的顏色,然后他看着自己不久前还鲜血淋漓的双手。
    啪!厚重的书本被用力盖上,只见那双黑到看不见瞳孔的眼眸冷冷的瞪了过来。
    被瞪的高中生缩了一下,识相地噤了声,连忙低下头来埋在消夜堆中狂吃,虽然不至于塞了满嘴的食物却也相差不远矣,一包包的油炸食物迅速的被消灭中。
    程符朔也不敢开口讲些什么,依照好友的个性随时都有可能衝过来揍扁这两个吵他唸书的傢伙,要知道他这个好友儘管看起来弱不禁风,揍起人来可是一点都不手软的。
    「他没有生气。」收回瞪人的视线,平淡的声音倒是听不出怒气,黎海燕貌似心不在焉地转了转手上的蓝笔,完全无视于好友跟少年讶异的眼神,「那些你没跟他说的事,他应该早就猜到了。」
    将所有桌面上的文具收在铅笔盒里,黎海燕慵懒又不失优雅的打了个呵欠,一面在心中抱怨事务所果然不是什么唸书的好地方。
    不管大的小的都一样吵,那个大的据说跟自己读同一个系明天考同一个科目是不用唸书吗?这让他非常的手痒想找人练练拳头。再来就是小的,烦恼一些有的没的……事情明明很简单,硬要把问题想的那么复杂,直接把人抓过来问不就得了?
    「大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笨。」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算是给了个解释。
    「咦?」
    知道好友想要表达什么,程符朔伸手放在呈现呆愣状态的少年脑袋瓜上揉了揉,无视于对方随即反应过来的杀人视线,一面爽朗的笑出声来。「破流小弟真可爱!」
    「去你的!不要随便对人动手动脚!」一脸火大的瞪着程符朔,无奈以他那漂亮偏可爱的长相来说实在无法让人感到任何威胁性,最后也只能任由程符朔把自己刚刚才抓好的头发弄乱。
    无视于幼稚搭档又再欺负高中生的画面,黎海燕抱着所有书本打算上楼来个眼不见为净,在走过转角时,正好跟另一个人打上照面。
    打量了一下眼前面露尷尬,显然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听到刚刚对话的男人,黎海燕难得勾起一丝微笑,「听到了?」
    「呃、嗯。」愣了一下才发现对方在问他话,梁千源连忙点头,虽然刚刚他已经在那个叫红叶的男人那里听到不少,不过直接听到破流的话感觉还是不一样,这他也说不上来……总之有点高兴就是了,因为对方能够在乎他的想法。
    总是被称作滥好人跟便利贴,很多人要求他帮忙的时候总是觉得理所当然。但他只是不擅长拒绝而已,他也有讨厌做的事情,不被尊重的时候也会受伤。
    所以他有那么一点高兴,虽然还是很挣扎,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帮的上忙反而是扯后腿的机率比较高,特别是在这充满惊吓的见鬼日子之后,他八不得恢復成平常的状态,见鬼是见鬼但至少见得安全──至少他可以闪的远远的。
    没有再说什么,黎海燕绕过对方走上楼梯,步伐轻盈的像猫一样,半点脚步声也没有,然后他在踏上二楼的前一刻突然回过头来,深邃的墨瞳静静看着梁千源,整个人散发出如同梁千源一开始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那夜色般深沉静謐的气质。
    「还有一件事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是什么除灵师。」
    在除灵事务所工作却又不是除灵师,那是什么?但对方显然不给问,转眼间身影就这样消失在楼梯口,梁千源就这样眼巴巴看着人走掉也不好意思追上去问。那现在他要做什么?回家?看看手錶现在都已经十点了,从事务所到自己的家里差不多是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平常那个时间他早就该睡了。
    走出转角,迎面一阵阵油炸食物的味道扑鼻而来,而柜檯上一片狼籍,堆满了许多已经净空的塑胶袋跟纸袋。是说这样好吗?好歹这里也是事务所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吧?不过看起来无论是副社长还是高中生都不在意这个,因为这两人同时刷地转过头来看从二楼入口走出来的人。
    来不及说任何话,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等等,我接个电话。」然后破流从书包的夹缝层掏出铃声大作的手机,一面在心中发牢骚:这个电话也来的太巧了吧?
    来电显示:两千万。
    看了他称之为大叔的人一眼,破流接起手机。
    『有两件事。』电话里头的人劈头就是这么一句,简洁有力的让人差点反应不过来,『第一件事,那具无名女尸的身分你说对了,的确是一名叫做崔婷云的女性,今天调查了她身旁的人,有几名嫌疑犯还有几个疑点需要调查……。』大致说了一下局里的调查状况后,梁千翫的语气顿了顿。
    『第二件事,我们这里有另一具尸体,我想可能需要你过来帮忙,现在有空吗?』
    如果发现一具尸体立即需要除灵师的帮助,那铁定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常的案件。
    「我知道了……欸?那里吗?」但是对方说出的地点让他有些愣了,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知道身分吗?」
    听到电话另一头说出死者的名字,破流沉默了一下,然后掛掉电话。
    精緻漂亮的脸孔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却能让人感到那一丝紧绷的情绪,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望着梁千源,但破流最后还是开了口──「大叔,叶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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