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11—无法逃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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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爸爸……有欠下很多酒钱吗……?」江云真小心翼翼的问,一脸害怕会戳到倪以荷痛处的脸。
    倪以荷看了一下今天的天空。不错,很美丽,白云像一朵朵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一样绵密。
    她深吸一口气后,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说:「没有,」不过却没有将话说完,她顿了许久。让江云真看起来有些松口气,像是幸亏倪以荷的爸爸还没有嗜酒到欠下一屁股的债。
    「我爸爸是因为喝酒,撞死了两个人。在五年前。」倪以荷语落,对原本有些放松的江云真笑了笑。
    没想到,江云真却瞠大了双眼,惊恐的盯着倪以荷看,倪以荷则一脸自然的模样,好像,时间让一切都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好像,她终于不在被这件事情缠住每天的夜晚。她终于可以安稳的入睡。
    「什么……?!」江云真像是被雷劈到一样的震惊,又眨了眨下眼,希望倪以荷只是在跟她开一个无心的玩笑话,更不希望倪以荷为了安慰自己才这么说。
    但却又不禁联想到说,为何倪以荷总是如此沉默,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让她陷入一片沉默中。
    「那是在五年前的某个夜晚,那天的月亮非常圆,睡不着觉的我,偷偷用母亲的手机传了封给未回家的爸爸一封简讯。」
    江云真不发一语静静的聆听,就像在听倪以荷细诉一件故事。真实发生在她生命中的故事。
    她们走到公园里的长椅旁,倪以荷坐到长椅上,拍了拍身旁的空座位,意示要江云真坐在她旁边。
    接着,倪以荷又露出一抹恬淡的微笑。
    江云真将头垂得很低,低到倪以荷看不见江云真的神情。
    长椅的上方,长了一颗巨大的榕树,在树下,她们可以听见颯颯的夏风轻轻掠过树梢上,而树叶也因为风的吹拂所发出的声响,就像在听交响曲一样美妙。
    接着,倪以荷缓缓开口,继续她未完的故事。
    「但简讯并没有任何回应,我心里知道父亲一定有看那封简讯,而且还边看边笑。」倪以荷注视着远方有一家三口正在堆沙堡,不禁又开口笑了笑。
    「但是,在隔天清晨,一通由警察局拨来的电话,硬生生破碎了我原本美好的家庭。」倪以荷轻闭起双眼,就像在回想当时的情景。江云真从她倔强的眼角,发掘一丝的泪光。
    「从此之后,家里欢笑不在,哭声满天。我也在那时后变得不太爱笑。因为大家会跟着我一起笑,却无法分担我的伤悲。」倪以荷一脸茫然的看着天空,好像正在对天空诉苦。
    江云真顿时才顿悟一切。她终于了解到为何当她一眼见到倪以荷时,就觉得她的身上充满一股忧鬱的气息。
    也终于了解到为何倪以荷总不喜欢笑,但笑起来却足以溶化一座冰山。
    「在寂静的夜晚,我总会想起父亲所撞死的那两位年轻人,其中被撞死的女孩跟我年纪一样。虽然我们年纪一样,但所拥有的生命却截然不同。」这次,倪以荷的脸上没有多馀的表情。
    就好像这么多年来,她不想在偽装了,她厌倦了对每个人需要露出那虚偽的笑容。
    她所搭起的城堡,随着时间渐渐的过去,却越来越高。
    「你说生命是不是很好玩呢?总是这么残忍。」说完,倪以荷发现眼睛痠痠的,她下意识揉了揉眼睛,才发觉眼眶充满泪水。
    如果哭一切就会好转,那倪以荷愿意好好大哭一场,将她多年来的脆弱毫无表露的表现出来。
    「哭吧,这里没别人。」江云真娓娓动听的嗓音从一旁传来。倪以荷不敢眨眼,因为一眨眼就会掉下眼泪。
    但在江云真的话语一出时,她无法克制忍耐已久的泪水,就在下一秒倾泻而下。
    江云真心疼的将倪以荷揽到怀里,轻拍她的背,她轻轻唱起她很喜欢的一首歌。
    「看你沉沉的睡去忍不住轻抱着你
    孩子般的无邪安寧幸福就那么篤定
    突然想写一封信给我最亲爱的你
    看你不畏惧一股傻劲有时候多不忍心。」这是范范的最亲爱的你,江云真在心情不好时,都会听这首歌。
    听着听着,好像一切都会过去般,那么轻淡。
    她不敢想像倪以荷是怎么走过来的,听她如此轻描淡写,让江云真更加心疼。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独自度过每一个夜。
    怀中的倪以荷哭得更凶了,甚至用浓厚的鼻音说:「每当、每当,夜晚时,我总是无法入睡,因为只要我一松懈下来,那些回忆就会找上我来。」
    「我最最亲爱的你擦去泪滴那片乌云已散去
    我们一起走下去一起笑着看沿途风景」江云真没有回答她的话语,只是继续唱。
    唱着唱着,她发觉自己也哭了。
    眼尖的倪以荷从江云真的外套下发现她的手腕上,有一点一点的紫青色痕跡。
    她当下愣了好几秒,甚至停止哭泣,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些紫青色的点点好久。
    「这是……?」倪以荷口气僵硬的说,江云真一发现漏了馅,马上松手放开倪以荷,慌张的拉下外套的袖子。
    一脸尷尬的说:「你、你说什么?」她就像被发现秘密的人一样慌张,深怕倪以荷会看见一些东西。
    倪以荷发觉不对劲,马上伸出手,用力握住江云真纤细的手腕。
    「啊──!」江云真忽然发出一道厉声,倪以荷猜对了。她不慌不忙的捲起江云真的外套袖子。
    江云真一面抵抗,却无法忽视刚刚的疼痛,只能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对倪以荷说:「不要,拜託!」
    倪以荷这时才发觉江云真疼痛的模样,才放下手,却早就将江云真的手臂看透。
    是一大片的瘀青,她没看错。但倪以荷只能一脸怔然的盯着江云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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