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黑下来，孟芙和颜清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进包厢时，公司的郑总已经到了。
    “今天过来的两位老总喜欢漂亮姑娘，你俩一会儿有点眼力见儿。”
    郑总低头看手机，不忘嘱咐。
    颜清啧了一声，与他开玩笑，“什么时候约点喜欢帅小伙的，郑总也能发挥一下。”
    他们关系大概是很好，聊天内容听不出谁是上级，谁是下级。只有孟芙，在郑总刚刚那句话中感受到不适。
    “什么叫有眼力见儿？”她问。
    闻声，郑总抬眼，看了看眼生的孟芙，问颜清：“你没和她说？”
    “说什么？”
    孟芙突然紧张起来，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见她紧张，颜清连忙安抚，“就是和油腻老男人谈生意，懂点事儿，也要小心。郑总没有恶意，你别误会。”
    “新来的？”郑总看向孟芙。
    后者缓缓点头，目光带着怀疑，十分谨慎。
    看她这副紧张兮兮的表情，郑总忍俊不禁：“我们都在这儿呢，又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和男人谈生意，被摸一下，吃点豆腐免不了，你可以躲，但还不能驳他们面子，懂吗？”
    孟芙不懂，也不想懂。
    还不等她回应，包厢门从外面推开，约好的两个老总推门而入。
    郑总是负责人，和他们一番客气寒暄后，大家才依次落座，开始点菜。
    孟芙是职场新生，跟在颜清身边，也不需要主动说话。
    等菜途中，那两个男人点的酒先被服务员送了上来，其中一位起身，用白酒小杯倒上茅台，给孟芙他们一人一杯。随即，他主动敬酒。
    “郑总事业有成，带出来的秘书永远都这么漂亮优秀，真是次次都让我们只有艳羡的份儿。”他笑笑，仰头将白酒一饮而尽。
    “王总过奖了，您是前辈，我以后是要向您学习做生意的。”郑总笑着回敬一杯。
    他们男人相互恭维，孟芙坐在酒桌上如坐针毡，只想回家。她后悔了，不该答应颜清过来应酬，她不喜欢。
    可渐渐，颜清也在敬酒，孟芙被迫跟着，被辛辣白酒辣得白皙小脸瞬间爆红，只想当场吐出来。
    体面和礼仪让她强行憋住，但很快，她的脸越来越红，已经掩饰不住。
    对面的王总看着她，笑出声，“孟秘书酒量不行啊，这以后怎么出来谈生意。”
    他笑得越来越开，眼角褶子炸花，又圆又肥的面庞感觉泛着油光，腻得孟芙更想呕。她暗自深吸一口气，温浅笑笑，没说话。
    殊不知，她如此腼腆的样子，更引一些老男人觊觎。
    ……
    应酬起来，孟芙耳边都是两方虚伪的拍马屁说词，厌得她耳中起茧，无比心累。
    偏偏，饭都吃起来了，他们还不谈合作的事。
    偷偷看向郑总，孟芙发现他一点不着急，依旧是乐呵呵地和他们推杯换盏。只有颜清，一直努力把话题往两方合作的项目上引。但这两个老板总会把话题岔开，频繁敬酒，不停地给颜清和她倒酒。
    尤其是孟芙，她面前的酒杯总是满的。
    她一共喝了两杯，几乎是空腹饮下，现在胃里像被火烧过一样。
    第三杯酒，她不想喝了。
    正要想理由推辞，颜清给她拦下，举杯主动敬对方两位老总，“她不会喝酒，陪不好两位老总。来，我敬两位一杯。”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他们对孟芙这个新面孔感兴趣，也不好表现得太心急。
    饭局进行到一半，两方终于谈到合作事宜。偏偏在这期间，孟芙面前又多了三杯白酒。
    王总不再掩饰用心，笑得别有深意：“合作还是得看缘分，我看孟秘书就很有眼缘。只要她喝了这三杯酒，我们就签约。”
    “王总……”
    颜清下意识想给孟芙解围，却被王总反手拦住，“就这一个条件，很简单吧。”
    看着面前这三杯酒，孟芙目光掠过帮她拦过几杯酒明显上脸的颜清，有点心软。只要她喝了酒，这场折磨人的应酬就可以结束，她和颜清都可以早早回家。
    谁也不用被摸，被欺负。
    “好。”
    孟芙站起身，举起面前的一杯酒，看着对面笑意露出猥琐的王总，“那祝我们合作愉快，我敬您。”
    话落，她一鼓作气，仰头将小杯白酒尽数饮下。连续后面两杯，她没有停顿，只想快刀斩乱麻，尽早结束。
    孟芙从来没喝过白酒，纵使她有一定酒量，也受不住这度数，胃里火辣辣的烧，头昏脑涨。
    对方两位老总眼神愈发满意，临走前，假意装醉，凑过来搀扶同样显露醉意的孟芙。
    孟芙当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肩上的手是颜清，没有及时推开。等她在酒店门口吹风，眼神清明，发现王总已经揽着她的肩膀有一段时间，吓一跳躲开，还要赔笑脸道歉：“不好意思，我喝醉了。”
    她远远躲着他们，对方没说什么，上车前，笑容意味深长：“孟秘书，期待我们下次合作。”
    “……”
    孟芙敷衍地摆手，笑意僵硬送走他们的车。
    郑总和颜清都喝了酒，前者在手机软件上叫代驾，后者要去路口打车。颜清提出打车送孟芙回家，考虑到和裴晟同居，她断然拒绝。
    刚和颜清他们分开，孟芙的手机就响铃。
    她很难受，蹲在路边头晕的厉害，接听电话声音沙哑：“谁啊？”
    “——我。”
    裴晟的声音低沉，压着淡淡的寒沉。
    蹲下后头晕没有得到缓解，孟芙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头越来越晕。白酒的可怕之处正在后反劲儿地折磨她，她感觉自己随时会倒在地上。长长吁出一口辛辣酒气，她语调模糊：“你是谁啊……”
    “……”
    远远看着缩在酒店路边的小小一团，裴晟坐在车里，气极反笑，“孟芙，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
    哪里用得上她出来谈生意。
    还被男人搂了一路都不知道推开。
    现在蹲在路边画圈圈，等会儿被人捡尸了都不知道害她的人是谁。
    好。
    真是好样的。
    能感觉出话筒里的声音有点熟悉，但酒劲儿不停的往出涌，孟芙脑袋愈发不清醒，耐心不足，拉长尾调哼唧：“谁啊……不说我挂了。”
    不等她挂，裴晟先一步挂断，手掌紧紧攥着冰冷的手机，骨节用力到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