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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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佟析砚巴着大老爷的胳膊:“这顿饭是六姐姐亲自为您做的践行宴,我们也总不能白吃了。”她说着自怀里拿出一副画出来:“这是女儿前几日画的,虽画工依旧生涩,可是是女儿的一片心意,祝父亲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大老爷收下,又让常随将画铺在桌面上展开,画的是一副高山溪流图,山峰陡峭溪流蜿蜒,山间炊烟袅袅一副世外美景如仙境一般,大老爷眼里含着笑意点头:“这副武夷山图画的不错!”
    这评价很高了,佟析砚高兴的笑了起来:“多谢父亲夸赞。”
    析秋心里失笑,这个佟析砚竟是作画也离不开蒋士林,他去了福建,她便作了一副武夷山图!
    徐天青则是送了一副《兰亭集序》,行书大气刚劲笔锋俊挺,与他温润的外表颇有不符,大老爷看着也颇为高兴,让人收了字画,夸赞连连……
    佟慎之没有准备,则是引用了一段古文,毫无平仄的说了一段践行的话,直至满室热闹的气氛降至了极点,他才堪堪停了下来,析秋抚额感叹……至于佟析玉则是羞羞答答的拿出了一双鞋,说一直瞧着六姐姐做,她却没有为父亲做过,虽做的不如六姐姐精致,还望父亲不要嫌弃。
    待众人都送完,大家就去看佟敏之,徐天青则是笑着问道:“七弟送的什么?”
    佟敏之小心翼翼的看着大老爷,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我……我没准备礼物。”析秋眉梢一挑,她可是特意让司杏去嘱咐他准备了……大老爷也微微挑了眉,道:“不是大事,便是不送也无妨。”他指着桌面上的菜道:“尝尝析秋的手艺。”先夹了一块黄鱼的鱼腹。
    大家边吃边聊,佟敏之显得很高兴,一会儿端着茶去敬大老爷,一会儿又去敬佟慎之,析秋始终含笑看着他,也不阻止只让他尽情去和大老爷闹。
    一顿饭吃完,各自尽兴,大老爷便略显疲惫的让各自散了,析秋就走在门口,看着佟敏之鬼鬼祟祟的出了院子,没过一会儿又偷偷的潜了回来,进了大老爷的书房。
    大老爷诧异的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如以往一般,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佟敏之心中一凛,紧紧攥住手里的盒子,准备好的话再也说不出来,大老爷不解的看着他,见他脸颊通红,戒备的朝后退了一步,他便起身走了过来,俯身看着佟敏之问道:“君子磊落坦荡,何以这般遮遮掩掩的?”
    佟敏之身体一怔,咬着嘴唇犹豫不定的将手从背后拿出来,又伸到大老爷面前。
    大老爷一愣,低头去看,就看到他手里托着一只大大的红漆木匣,他问道:“给我是?是什么?”佟敏之就支支吾吾道:“是孩儿为父亲准备的礼物,只是做的粗糙,怕……怕父亲不喜欢。”
    大老爷看了他一眼,便接过匣子打开,里面铺着的姑戎上放着一只泥雕,他捡起来一看随即表情微微一怔,是一个人像,头戴着官帽,官袍笔挺,一手拿着一方官印,负手而立,威风凛凛……
    再去看此像的样貌,竟是有几分熟悉,他语气不自觉的柔和了一分去问佟敏之:“这是为父?”
    佟敏之点头不迭,却又忐忑不安的道:“我……我不知道父亲在朝堂是什么样……只是……只是凭着想象。”他看着大老爷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不像?”
    大老爷就拿着泥雕半蹲在佟敏之面前,与他平视:“你想看为父朝堂的样子?”
    “想!”佟敏之很敏感的觉察到大老爷的态度变化,立刻露出两个梨涡笑了起来:“我见过二叔的样子,却没有见过父亲的。”
    大老爷就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68 喜事
    “姐姐,父亲夸我了……”佟敏之小脸红扑扑的,高兴的抓着析秋的袖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析秋,他此刻的开心:“父亲说让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若是书中有不懂的地方,就给他写信!姐姐,您给父亲写过信么,从京城到永州要多少天的路程?”
    大老爷还没走,他就想着写信的事了,析秋失笑摸着他的头道:“姐姐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去查一查地理志,看一看走水路大约需要多久的时间。”她顿了顿又道:“父亲让你好好读书,你一定要听话,不可以再顽皮了,知道吗。”
    “我知道!”佟敏之扬着小脸决心满满的道:“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做傻事了,我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像父亲和大哥哥一样中进士点庶吉士……”佟氏一门三位庶吉士,若是他日他也点了庶吉士,那该是多大的荣耀,想一想他都觉得热血沸腾。
    析秋也鼓励的点点头:“好,姐姐等着这一天!”佟敏之就抱着大老爷送的一套文房四宝,一蹦一跳的回了外院。
    司榴站在一边,擦着眼泪语气激动的道:“七少爷好久没有这样高兴了。”
    析秋欣慰的笑笑,至少她的努力已经有成效了!
    等佟敏之离开大老爷的书房,析秋也从门口的暗影中走了出来,刚一出来,大老爷便负手也出了门,看到析秋依旧还在院外,露出略微诧异的表情,挑着眉头问道:“怎么还没回去?可是有什么事?”
    析秋侧身行了礼:“刚刚瞧见七弟又拐了进去……不放心,所以就在这里等他。”她看着大老爷明知故问的道:“七弟他……没有胡闹吧?!”
    他是怕佟敏之太过顽皮,引起自己的不满吧?!
    大老爷有些无奈的看着析秋,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轻轻摇了摇头,算是否认了。
    析秋微微一笑:“那就好,他平日很乖巧,可有时也难免调皮,若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望父亲不要介怀。”大老爷负手而立,态度威严中微露慈爱,郑重的点头道:“好!”
    析秋目光就朝小道上看了一眼,就听见小道上悉悉索索传来了脚步声,她目光一闪,又道:“父亲明日几时启程?”
    “卯时。有同僚随行,约在城门处相见。”
    这是在向她解释?析秋暗暗挑眉,这时小道上的脚步越来越近,人影也已经出现在她视线之中,她就笑着朝来人侧身福了半礼,道:“来总管。”
    大老爷目光一顿,也朝来旺看去:“这么晚,可是有事?”
    来旺就在两人面前停下,先向大老爷行了礼,又还了析秋的礼,就垂着手立在一边回道:“小的有事想求老爷的恩典,所以趁着没落锁前赶了过来!”
    大老爷微微点头,又朝析秋看去,析秋就很识趣的道:“那女儿先回去了。父亲也早些歇着。”说着要带司榴离开。
    来总管就看了眼司榴,突然在大老爷面前跪了下来:“老爷,小的请老爷为小的做主。”析秋就很自然的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来旺。
    大老爷微微一挑眉:“起来说。”来旺就顺势站了起来,大老爷又问道:“什么事说吧,何必如此郑重?”竟是当着六小姐的面。
    “老爷可记得福贵?他过了年十六了。”来旺语有感叹,似有无奈!
    “十六了?”大老爷惊诧的叹了口气,又原来如此的点点头:“也该这么大了,我记得他只比慎之小了两岁而已。”他目光悠远的看着浓黑的夜色中,又似想到什么去问来旺:“可成亲了?”
    来旺就看了眼析秋,垂着头:“还没有。所以小的就斗胆,想趁着您在家,求您给个恩典,给福贵指门亲事,也能让他托老爷的福,一生和和美美,顺遂安康。”来旺说完,目光就很直接的落在司榴身上。
    大老爷是何等聪明的人,况且,他们主仆这么多年,彼此之间更像手足,对对方非常了解,他就目露兴味的也去看司榴,口中却道:“让我给福贵指门婚事?这倒是高兴的事,只是我不常在府里,这人选却是不好定!”他略一沉吟,忽然朝析秋看去,就见析秋正坦然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躲躲闪闪,他心里刚刚生的一丝怀疑,也变成了疑惑。
    难道不是六丫头和来旺事先约好了?怎么瞧着她毫不知情一样。
    大老爷想着,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六丫头不过才十二岁,哪里来的这样的心机,怕是来旺算计着时机,早候着的。
    这么一小片刻的功夫,来旺原本的笃定又变的不确定了,他飞快的道:“只要老爷点的,都是福贵的福气。”
    大老爷心里释怀,瞧着来旺难得露出紧张的样子,就微微笑着道:“即是这样……”他话语一顿,就去看司榴……
    司榴的心砰砰跳着,她紧张的抓住司杏的手,忽然明白六小姐明明和七少爷说完了话,还留着不走的原因了,原来……她是在等来总管。
    原来,是为了她的婚事。
    大老爷的视线就在司杏,司榴脸上略扫过,就忽然抬手指着司榴道:“这丫头我瞧着不错,眼睛很大倒是很机灵。”他又看着来旺道:“倒有点像你们家的人。你可满意她做你的儿媳?”
    来旺就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笑道:“老爷看人一向准,小的自是听老爷的。”
    大老爷就笑着道:“我说了可不行,你得问问六小姐才行。”析秋目光一闪,回身抓了司榴的手,面露不舍:“恕我直言,司榴是我房里的大丫头,我还想留她两年……”又去看大老爷:“父亲,女儿可以拒绝吗?”
    大老爷就满脸的诧异,他没有料到析秋会拒绝,就连来旺也没料到析秋会这么说,司杏司榴僵着的身子更是双双一怔,不明白析秋为什么突然去拒绝来总管。
    “自是可以!不过福贵在府里可是一等一的,又是来旺的嫡长子,这门亲事我前几日听大太太也是提过的……六丫头不要考虑考虑?”
    看来大老爷今日的兴致真的很好,这便是说媒了!
    来旺也着急,朝析秋叉着手:“六小姐,福贵是老实忠厚的,绝不会亏待了司榴姑娘,还请六小姐同意了这门亲事,小的一定备了丰厚的聘礼,让司榴姑娘风风光光的嫁到我们家。”
    析秋就显得的很犹豫的样子,垂着头仿佛在权衡思考,过了小片刻,她才不大情愿的抬起头来,勉强点头道:“那行,有父亲做媒,又有来总管保证,我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来总管就抹了把汗,大老爷却看着析秋慎重的样子唇角露出微笑,表情愉悦:“即是答应了,这婚事也别拖了,我看就定个日子吧,今儿是四月二十八,不如就五月初十吧,十二天足够来旺准备婚房了。”
    这一次,连析秋也惊讶了,她没想过这么早嫁了司榴,只要婚事定了就行,她正要开口去反对,来旺却点头不迭:“婚房小的年前就备好了,就等儿媳妇进门了。”
    大老爷看着析秋吃了一个闷亏,却无法辩驳憨憨的样子,就哈哈大笑起来!
    析秋就回头看着司榴,满脸的无奈之色,司榴早已经手足无措的由司杏扶着站着了,若不然定是要腿软的坐在地上。
    她惦记了这么久的婚事,就这么不期然的定了,不过十来天的时间,她就要嫁了……
    她无法从这个消息中走出来。
    “还不快谢谢大老爷,见过来总管”司榴一听析秋的话,立刻僵着身子走了出来,对大老爷磕了头:“奴婢谢谢老爷。”又起身朝来旺行了礼:“来总管。”
    来旺提着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等析秋带着两个丫鬟离开,大老爷就和来旺进了书房,刚一进去来旺就跪在地上:“老爷,小的家里的其实早就看中了司榴姑娘,只是一直不敢和大太太开这个口,也旁人议论,说小的仗着老爷的势,在府里作威作福!”他顿了顿又去看大老爷:“眼瞧着老爷要走了,小的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没想到竟是六小姐也在,小的一想这也是天意,就向您请了这个恩典!”
    大老爷就微笑看着他:“别动不动就跪,起来吧!”大老爷走到书桌后面坐下来:“你的心思我怎么会看不不出来,只是这样的事以后还是找大太太的好,内宅的事一向都是她打理,我若一次两次的干涉她的事,也难保她不会记在心里,我不在府里,外院的事你也多个心眼,大太太那里也不用事事都禀了她!”
    来总管站起身,就点头道:“小的明白。”大老爷微微点头道:“这样也好,我也没什么可帮她们母子的,你们有了这层联系,往后你也能对她们上些心,多加照应些,我也就放心了。”
    来总管就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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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是不是和来总管约好了?故意在大老爷面前演这么一出戏的?”春雁就笑看着满脸红晕的司榴问道。
    析秋就将手里的《大周地理志》放在桌上,笑着道:“我原想让来总管去求老爷,可府里最近事情又多,大老爷又是情绪不定,纵是来总管也不敢开这个口,便带话让我想办法,于是我就想到这个法子了。”她停了话,去拉着司榴的手:“我能为你做的太少了,明日我让春雁取五十两银子给你,你若想买了银面头饰也罢,还是留着压箱底都随你,往后你嫁过去,我不能时时看着你,你就要事事学会自己去思量,不可再义气用事,可知道!”
    “小姐。”司榴跪在析秋的腿边,趴在她的膝盖上,大声哭了起来:“小姐,奴婢虽想嫁福贵,可不想这么早就嫁过去,奴婢是想等小姐出了阁的!小姐,你能不能去和大老爷说说,把婚事再推两年,奴婢舍不得离开小姐。”
    她哭的这么凶,析秋却是笑了起来:“你说的轻松,大老爷本就有些怀疑我和来总管串通好的,我好不容易打消了他的疑虑,让他觉得自己顺手给了来总管一个人情,我若去推了婚期,这不是在落大老爷的面子?!”
    司榴一愣,喃喃的道:“那奴婢怎么办?”
    春雁就笑着扑过来,拧着她的脸打趣道:“怎么办?嫁呗!”司杏也在一边捂唇直笑:“若不然就让小姐直接回了大老爷,也省的你抱着小姐这么哭一通,到让小姐费力安慰你了。”
    司榴一怔,就收了哭势,竟真的歪着头去想司杏说的可行性,析秋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别想了,难得你和福贵都有意,只要你们都有好的归宿,是不是在我身边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让司杏和春雁也红了眼睛,司杏和司榴一般大,又是同时进的府,她哽咽着道:“小姐把司榴嫁了,我们几个小姐再留几年吧,若是我们都走了,谁来服侍小姐,换了别的人奴婢也不放心。”
    析秋微微笑着没有说话,房里就静默了片刻,春雁就觉得这是喜事,大家没必要弄的倒伤感起来,就擦了眼泪去问司榴:“小姐说的话你还没答呢。”司榴一愣:“什么话?”
    春雁就用帕子捂住嘴笑道:“五十银子的嫁妆可是我们府里头一份,你倒是说说,你是想压了箱底呢,还是去置办些嫁妆?”虽是都五十两,可怎么个用法却大有不同,两个方法效果也截然不同,五十两若是全置办了嫁妆,风风光光抬了出府,外人瞧着那是脸面,是知秋院的脸面,会道析秋是个好主子,一个丫头的嫁妆竟也这样丰厚。
    可若是压了箱底,外人看不到,面上也就没了这茬,可司榴留在手里,却能当做体己银子!
    司榴刚刚一心只顾着伤心,到忘了这事,就看着析秋:“小姐,房里的钱也就这五十两了,月例还要等到五号,若是要用钱可怎么办……奴婢用不着这么多,您给奴婢二十两办嫁妆就好了。”说着又一本正经的:“来总管不是说聘礼丰厚么,到时候抬出去反正都是风光的,是不是小姐给的也无所谓!”
    “别说了。”析秋按着她的手:“虽说手里没钱,可钱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四个在我身边,无论是谁他日嫁出去,我都是这样的嫁妆,纵是在府里是丫鬟,出去了也不能矮了别人一头,这钱你们自己商议到底怎么用,嫁妆上的事我完全不懂,也帮不上忙,若你们拿不准不凡去问问钱妈妈,她年纪大了总归是见识多些。”
    三个人皆是面色一怔,垂了头不说话,小姐的难处她们是最清楚的,五十两银子对于她们来说花了多少时间,绣了多少荷包才攒够,她们更是再清楚不过。
    析秋也暗暗叹了口气,本是喜事,却为了银子倒变成伤心事了。
    “那奴婢就留十两压箱底吧,四十两买嫁妆。反正来总管有钱,我嫁过去总不会少了我月例用的。”春雁就摇头去制止司榴:“四十两也太多了,我记得大太太身边的紫云姐姐,前几年嫁出去,大太太也不过给了二十两,我们总不能超过大太太房里的去,二十两是几年前的事,你和紫云一样,到也不算越了她去,剩下的钱你就听小姐的,留在身上,将来有什么事也能用得上。”她说着顿了顿:“来总管有钱,那是人家的钱,你做媳妇的嫁过去,若是自己有钱,腰板也能直些不是!”
    司榴就信服的点点头,司杏也觉得很有道理:“那明日我们列个单子,将该采买的都买了,就这么几日,时间紧的很。”
    析秋就指着桌上的笔墨纸砚:“也别等到明日了,现在就列吧!”又出去把春柳喊进来,四个人在房里关了门悉悉索索忙到亥时,宋妈妈隔着窗户在墙根下面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什么来,只觉得困惑。
    第二日一早,阖府的人忙着去送大老爷,在二门处大太太当先而立正指着婆子丫头将箱笼抬上车,二太太也在一侧帮忙,梅姨娘则脸色暗沉的跟在大太太身侧,夏姨娘落在人后但表情却很平和,析秋松了口,她真怕夏姨娘虽是拒绝了大老爷,但心里却是难受的,如今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大老爷正和二老爷说着话,佟慎之,佟全之,佟敏之三个人则左右围着他,徐天青陪着来总管检查各个箱笼,他看到析秋过来,眼睛先是一亮,随即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来。
    “怎么来的这么迟!”大太太有些不悦的看着几个女儿,目光又从佟析砚的脸上落在许久不曾露面的佟析言身上,眉头略皱了皱,便对几人道:“快去和你们父亲告别。”
    佟析言今日一身桃红撒花洋装褙子,鹅黄的挑线裙子,略施粉黛眉眼间比以前清减了不少,锐气也少了些,她笑着领着析秋几人款款走到大老爷跟前,屈膝行了礼,大老爷看见她眉头也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便没多余的话,反倒是越过她去看其他三个女儿:“在家听母亲的话,多学着料理庶务……”说了几句要仔细,孝顺,乖巧的话。
    佟析言脸色顿时一片灰败,站着身体也忍不住晃了晃。
    大老爷好无所觉的,又转了头去和几个儿子各自交代了几句,轮到最小的佟敏之,大老爷就微微一顿,这么多人里唯独他一双眼睛红红的,一见他看过去赶忙胡乱的擦了眼睛,勉强朝他笑着。
    大老爷就微微一笑,还如往常一般,并未显得过份亲热。
    大太太又带着几位妾室上前和大老爷告别,析秋疑惑的看着她们,歪着头去寻找罗姨娘的身影,这样的场合按道理罗姨娘不该不出现才对,这么想着随即目光就是一怔,就见后面的一辆马车边,素锦正笑盈盈的站在外面正和另外几个丫头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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