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佳人多癖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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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策笑笑:“大小姐莫不是忘了巫晓元?有事找他啊。”
    等转过天来众人送走了隋凤一行,明月就和外婆、母亲说了一声,叫她们先回家,她叫上弟弟明城,沿着山寨的吊桥围墙,将所有箭台和眺望塔走了一遍。
    算是对严四叔的布防安排做到心中有数。
    “和巫大哥处得好吗?”她问弟弟明城。
    这次一回山寨,明月就检查了弟弟的功课。
    有贺翰德教他,隋明城这段时间又认识了不少字,新背了几首诗。
    明月知道,弟弟能学成这样,全赖有贺老在旁时时督促,贺翰德早就说了,明城不是读书的料,来日能把字认全了,写写书信对付一下往来应酬也就到头了。
    武艺方面明月虽是门外汉,却也看出来这小子长进不大。
    明月一想就明白了,明城自己贪玩,高亮叔不爱管闲事,四当家严英寿也没空教他,加上外婆刚来,整天心肝宝贝地唤外孙子,不舍得他受苦,没长进也是理所当然。
    明城眼看就七岁了,世道这么乱,实在耽误不起。
    她没有批评弟弟,直接就把巫晓元请了来。
    巫晓元没有推辞,仔细检查了一番隋明城的筋骨,直说长辈有令,家传武艺不得外传,故而不让明城叫师父,只以大哥相称。
    明城听姐姐问起,连连点头,笑道:“巫大哥对我可好了。”
    明月看这样子不由心里打鼓,弟弟还是小孩子心性,几位老师里头贺老对他最严,他对贺老也最是抗拒,看他提起巫晓元这高兴又隐隐带着期待的模样,就连半是教他武艺半哄他玩的简经文都没这等待遇,到有点像对待梅树青的长子,胜子他大哥。
    “走吧,咱们去巫大哥那里瞧瞧。”
    出了正月,隋凤叫手下将自家的宅子好好扩了扩,原有的未动,新多了个后园和两个侧院。
    巫晓元也不见外,隋凤前脚一走,他就主动搬到了隋家新建侧院的客房里住。
    姐弟俩到时,巫晓元正蹲在院子里,往地上铺黑白两色的圆石,几个丫鬟在旁边帮忙,说说笑笑得好不热闹。
    待见大小姐和少当家来了,丫鬟们脸色微变,赶紧施礼退了下去。
    明月先是奇怪巫晓元为什么不找寨丁来帮忙,等看到地上黑白两色纵横交错,一望之下叫人眼晕,便隐隐猜到这怕是关系到巫家的武学,不好叫太多人见到。
    她连忙离远站定,挪开眼睛。
    巫晓元见他俩来了,先将手里的石头铺好,摆了摆手:“没关系,别叫旁人进这院子就是了。来,少当家,来我这里。”
    “巫大哥,这是什么?”明城噔噔跑过去。
    “这是我家的一个小玩意儿,我们小的时候都是在这上面玩耍。少当家要不要试试?”
    说话间他从怀中掏出两条带子,一条黑,一条白,递向隋明城:“帮我选一条?”
    明城便选了黑的那条,巫晓元二话不说,把黑色带子蒙在自己眼上,走进了那黑白石阵中。
    他走得不是很快,所以姐弟两个都看得清楚,他辗转腾挪,每一步都踩在黑色圆石上。
    隋明城拍手欢叫,巫晓元便冲他招了招手:“少当家明白了么,你也来,照规矩你只能踩在那些白色石头上,就不必蒙眼了,你逃,我来抓你,抓到了就算你输,输了的人要认罚哦。”
    “好。”隋明城很是踊跃。
    两个人玩了有一炷香时间,隋明城出了一身透汗,巫晓元有意让着他,只抓了他三回,但只要隋明城一忙中出错,脚下踩错了石头,他虽蒙着眼,也肯定便当即指出来。
    明月打发意犹未尽的弟弟先去洗把脸,擦擦汗,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巫晓元道:“巫大哥,给你添麻烦了,这样会不会叫你在家里难交待?”
    高深的武学,想来都是各家族的不传之秘。
    巫晓元笑笑:“没事,先强身健体,等过些日子我教少当家一些练气的法门,至于身法嘛,可不是我教的,少当家天资聪颖,自己领悟到了,谁也没办法责怪。”
    明月感激莫名,也知道巫晓元会如此尽心完全是看着谢平澜的面子。
    她想试试巫晓元是否真那么神通广大,像谢平澜所说,能解决所有的麻烦。
    “巫大哥,是不是我有任何难处,都可找你?”
    “是啊。”
    明月瞪大了眼睛,有没有那么灵啊,又不是菩萨,许个愿就成?
    巫晓元被明月这表情逗笑了:“只是这麻烦解决起来,就分长和短两种,端看大小姐怎么选择。”
    “怎么说?”
    “短的嘛,最容易不过,我自己出手就行,”说话间他挥手在脖颈上一斩,“保证不留后患,长的,就需大小姐多等些日子了,我得向旁人求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存稿箱里的第一章。么么哒~
    弄错了,
    这是20号的更新哈。
    反正一共十章存稿,多了也没有。
    第74章 核账
    若是身边有个人有求必应, 大包大揽能为你解决一切麻烦, 你会如何?
    反正明月觉着自己挺贪心的,她决定试一试这位巫晓元, 不,更确切地说,是巫晓元身后的谢平澜能力到底有多强。
    “我爹去开州边界了, 他那边的情况, 我能及时知道么?”
    “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比如会不会开战,大伙表现如何,台副将肯不肯为我爹效力, 我爹在那边有没有烦心的事……”
    巫晓元松了口气:“大小姐说的这些不过是普通的情报,还好不是想知道大当家每天吃的什么饭,私下里与人说了什么话。”
    明月诧异:“这些也能知道?”
    巫晓元不由地作揖:“您快饶了我们这些跑腿的吧。”
    他见明月笑着不再追问了,连忙道:“消息从大当家那边传过来, 怎么也要迟个四五天。”
    “那也行啊,总比咱们这里啥都不知道强。这么说,开州的战况也能打听到咯?”
    “这是自然。”
    “那更远一点, 密州那边的呢?”
    巫晓元闻言露出一口白牙:“世子就在密州,有事自然会传话过来。”
    明月心道:“就是想不经他的手, 听听有关他的传闻八卦嘛。”
    算了,想也知道谢平澜的一帮手下绝不会背着他做这等事, 明月两手托着腮幽幽叹了口气,转而道:“那大化那边,陈佐芝在做什么, 想知道也不是太难吧?”
    “不难。”巫晓元满口答应。
    于是明月就有了一张遍布好几个州的消息网,闭门家中坐,轻而易举便知道千里之外都发生了哪些大事。
    这些都是需要巫晓元再去向旁人求助,明月对此既不过问也不好奇,她只做甩手掌柜的。
    另有一件事,巫晓元自己就办了,那就是惩治戴牛儿。
    这个色胚若不收拾了,不说云竹那里是不是认命,还会不会寻短见,明月一想起来心里就不舒坦。
    她只跟巫晓元提了一点要求:不要在山寨里动手。
    巫晓元跟着谢平澜什么没见过,当即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明月不欲激化山寨的矛盾,想将这事变成一桩无头公案。
    他教隋明城习武之余,盯了戴牛儿几天,那小子全无防备,若非明月事先有交代,早不知死了千百回。
    在明月说过这话七天之后,戴牛儿死在了尧镇一家青楼的茅厕里。
    不是什么光彩的死法,据说是喝多了酒,如厕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捅了一刀,直接栽到了粪坑里。
    和他一起去逛青楼的人久等他不回,找了半天才找到他的尸首。
    戴家人哭哭啼啼,不知该找谁报仇,揪了与戴牛儿一起逛青楼的同伴打听他们在尧镇可是得罪了什么人,尤其在青楼里,有没有与人口角,争个粉头儿什么的。
    同去的寨丁哪说得清楚,他们去尧镇勒索了好几家大户,因为此行太过顺利,方才有人提议反正兜里有了钱,不如去青楼找几个红姑娘乐呵乐呵。
    事情解决了,明月却并不觉着开心。
    由戴牛儿的死,又暴露出了山寨更大的问题。
    她爹完全秉承着江湖中那一套,广交朋友,信义为重,建寨之初就立了几条寨规,不得烧杀奸掳,不对金汤寨周围的村镇下手,真有那为富不仁的,大伙替天行道之后也会分些给当地的穷苦百姓,就算是劫富济贫了。所以虽是占山为王,在方圆数百里乃至整个邺州绿林名声都不差。
    这也是当日在那艘大船上,“天行”诸人说不出隋凤这一支作过什么恶的原因。
    没想到不过短短月余,金汤寨的风气竟会败坏到这种程度。
    戴牛儿几个就这么大喇喇地去山下勒索百姓,显然不是第一次了,四当家严英寿会丝毫不知情么,他为什么非但不管,还代为隐瞒?
    如此下去,自己这些人同陈佐芝、孟黑又有什么区别?
    明月想想父亲被人称作“三匪”之一,她当时心里的委屈,愈发觉着不能这么放任下去,径直去找严英寿,想要问个明白。
    谁想她才刚一提,严英寿到抢先吐起苦水来。
    “我的大小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不是四叔要纵容他们,实在是没办法。我同你说说这事是怎么开的头,你就知道四叔的苦了。二月里你跟着大当家去了大化,你们刚走没几天,三哥就从密州回来,身上的金银都用来换吃的路上糊口了,很是狼狈。说北边在闹粮荒,密州军盯得紧,一粒粮也不许往外带。”
    “等他再一清点,就发现山上的米粮也不多了,山下粮价高得离谱,不给那些奸商富户来点狠的,根本买不来粮,你三叔说总不能因为要守规矩,就看着大伙挨饿吧,那谁还跟着咱们干,我想想也是……”
    于泽在山寨里是三当家,地位仅在隋凤之下,又管着财权,严英寿就算想拦也拦不住。
    再说陈佐芝和孟黑下手都够狠了吧,结果如何,人家还不是风光无限?同两个盟友比一比,金汤寨干净得简直像是没出阁的大姑娘。
    于泽的大儿子于星波亲自带人下山,弄来了第一批粮食,山上一片欢腾,严英寿为着“大局”着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吱声。
    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现如今已经有不少寨丁在山上呆不住,三天两头下山去,中间作了多少孽,抢回来的东西多少缴了公,多少像戴牛儿一样花天酒地自己挥霍掉,就只有天知道了。
    从严英寿那里出来,明月是真正犯了愁。
    这可不是处置个把人,给谁一刀就能解决的,真收拾起来,搞不好要动摇金汤寨的根基。
    可是叫她像严英寿那样,把脑袋缩进壳里只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又做不到。
    按说山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她应该写信给父亲隋凤,看父亲是个什么意思,但明月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父亲在军前,鞭长莫及,再说由戴牛儿之事也差不多能窥见他如今的态度。
    涉及到这么多人,当中有不少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按他讲义气、重“大局”的一贯做法,多半是申斥一通,不了了之。
    这个下午,明月一个人坐在山寨西边的箭台上,望着远处绵延起伏的青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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