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41章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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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老三到底没在金老大家过年,腊月二十三那天就回老宅子了。
    倒不是因为她细寡妇那明里暗里的抢白,而是头天晚上和金石头睡在一个炕上,金石头半夜想起来麻小红了,那玩艺翘得梆梆硬,抱着他使劲往他身上蹭。
    金老三连生气带恶心,强忍着把这个死色痞一把掐死的冲动,半夜里就披衣服下床到院子呆了一夜。
    第二天,直接把自己的东西一收拾就回老宅子去了,刚一进门就看见王金枝站在院子里和老四媳妇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看到金老三进门,王金枝表情意外得很:“依,老三,你咋回来了?”
    金老三没好气地道:“这是我的家,我咋就不能回来啊?”
    王金枝被他给呛了个倒噎气,干笑了两声道:“嘿嘿,我可没说你不能回来,只是你回家也没提前打声招呼,今儿个腊月二十三,我们没做你的饭!”
    大年二十三我回来了,你说没做我的饭,这是故意往外把我撵的?
    金老三不说话,扭着脖子把进了自己房里,把手里的包袱往炕头上一甩,坐着呼哧呼哧喝了几口凉水,心里头那口气算是勉强平复下来了。
    仰着脸往炕上一躺,刚想补个觉,抬眼往炕头上的柜子上一瞅,心口突然麻凉麻凉的一阵。
    那柜子头上摆着两件衣裳,还有一双新棉鞋。
    想必是张兰草赶着干农活之余又加班给自己做的,为的是叫自己过年的时侯回家有件新衣服穿,棉鞋已经做好了,衣服的扣子还没有全都缝上。
    空气里还有张兰草身上那股味,不是女人常见的那种脂粉味,而是冻疮膏子的味。
    张兰草那个女子不爱打扮,平日里连个桂花油也不抹,那一双手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干裂的全是口子,一到冬天还爱生冻疮,那一年自己回来看她手冻得太厉害,就从城里带了一盒冻疮膏给她。
    当时逼着她抹了一回,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她抹过。
    问她,她说这一盒油膏子挺贵的吧?自己得省得点使。
    他告诉她那一盒药膏子没多少钱,只管放心使就好,怕她舍不得用,他回县城以后,又叫人连着捎了好几盒过来。
    可是后来她手上的冻疮照样一个也没有好,却总是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药膏子味。
    有一回他回来,她就坐在他身边,当时已经是端午节了吧,天气热得不行了,可是她身上还有一股子冻疮膏子的味。
    闻着那股味儿他有点不自在,她看他的脸色以为他嫌弃自己,就往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
    后来还是听王金枝那个八婆打趣才知道,他给她买的冻疮膏子她一直都是舍得不使,反倒天天压在枕头下面金贵着,弄得满身满屋都是那股味儿。
    当时听了王金枝这个话,金老三的心里没有升起任何的感动,反倒象被谁猛捶了一拳,这一拳捶得太沉,捶得他想要赶快逃开。
    第二天他就逃了,后来一直在逃,就是不想再看见张兰草,不敢再闻到她身上那股味道。
    可是现在……
    突然气里还有她身上那一股熟悉的冻疮膏的味儿,却突然不那么刺鼻了,只是闻到鼻子里叫人心里发空发闷。
    金老三皱紧了眉头,不让自己再乱想下去,和离是自己的主意,张兰草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也没吵也没闹,也没有寻死觅活,事情比自己想得要简单得多,这难道不算个最好的结果?
    如今这个屋子里再也没有个女人拖累着叫自己内疚叫自己烦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窗子外面的风还在呼呼的吹,门外面王金枝大声说着过年临时多了一个人,馒头还要多蒸上一锅?饺子馅是不是还得再多盘一分?对了,是不是还得再多杀一只鸡?
    金老太太就在屋子里说,老三既然回来了,就把酒再多打一些回来,肉不用再多买了,鸡再多杀一只就好。
    转眼王金枝开始张牙舞爪地去抓鸡,往左扑腾了一下没抓着,往右扑腾了一下又没有抓着,公鸡硬是抖擞着精神上了房顶,瞪着眼睛与她虎视。
    王金枝舞着菜刀大声骂:“啊哟,你个畜牲,你能耐了啊?你能飞了啊?你有本事飞出院墙外面你可别回来了啊?你吃尽了我们家的谷子,倒是会往外扑楞了?这么多年我们老金家白养活你了?”
    老四媳妇坐在房檐底下逗孩子:“二嫂,你这是说的啥话啊?你这是说鸡还是说人呢?”
    王金枝就斜着嘴角酸不溜丢地笑:“我是说鸡的呗,鸡哪儿有人本事大啊?在咱们老金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临走还能拿走十来两银子去,咱们这些年在家里辛苦守着,也没见别人给咱们钱啊?!”
    王金枝心里头不平衡着呢,在老金家这么多年,自己是连儿带女的一共生了四个,可是也没有一个人说给自己十来两银子啊。她张兰草一个孩子也没生过,离了老金家,倒是拿了人家金老三的十两银子走了。
    王金枝一来是眼红张兰草带走那十来两银子,二来也是嫌自己家男人没本事,那么多年都在地里头刨营生,手里没存下几个钱,哪儿象人家金老三在外面,干了那么多年还留下十几两银子哩。
    外面的王金枝妒忌着,眼红着,风凉话一句又一句地说着。
    正捂着脑袋装睡的金老三实在忍不住了,“呼”地坐起来把门一开,黑着脸道:“二嫂,你这是指桑骂槐在说谁呢?我给兰草十两银子咋了?难不成还能碍着你的眼?”
    王金枝不敢跟他对着横,别着脑袋往鸡窝里瞅,语气里面照样含酸带妒的:“三叔,你急个啥啊,俺们这不是替你不值吗?她张兰草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连个孩子也没给你生,临走了还带走十来两银子。
    唉,我说,她是个母鸡这么多年也该下个蛋了吧?她一个大老娘们净吃了咱们家这么多年白饭,连个种都没有给咱们老金家留,临走,她还好意思拿那十来两银……啊!金老三你干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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