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和跟在你在一起有冲突吗？”
    顾愔诚不解地放开了她，将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他是真的不明白，夏妍为什么要把自己从他的世界里剔除。
    “那你能不能好好考虑自己的未来，填个更好的学校。”夏妍抑制住了内心的那些情绪，由衷地说道。
    顾愔诚深呼吸了口气，“我会好好再考虑的。”
    “但是夏妍，为什么要拒绝我？”他深深地望向她，“你是不喜欢我吗？”
    夏妍沉默了许久，她并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因为她不想影响他的判断。
    她需要给他更多的时间。
    幽暗的夜色里，他隐隐看到她眼底的那一点挣扎，一颗心忽然酸胀到了极点，仿佛就要裂开。
    他慢慢地靠近她，她的胸口还挂着他以前的那个翡翠玉坠，用一根细细的红绳栓着。
    顾愔诚忽然低下头去，把紧握的手心伸向她。
    夏妍低首看着，宛如被蛊惑般地也伸出手去，手心向上，正对着他的手。
    顾愔诚张开手来，一颗纽扣轻轻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
    夏妍的眼睛一下睁亮了，长睫轻颤。
    她手心里是一颗小小的黑底蘑菇形状的纽扣，上面是嘉南二中的校徽图案。
    夏妍心口微微一动，这是他校服上的纽扣。
    “我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他把她的掌心收拢，紧紧握住那颗纽扣，“据说，这颗纽扣是最靠近的心脏的位置。”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推到她的心口，“它的含义是一颗真心。”
    夏妍的长睫轻轻一颤，所以他的意思是，要把一颗真心给她吗？
    “姐姐。”他靠近她低声呢喃，额轻轻贴在她的眉心。
    他在心里想着，我能用我的一颗真心换到你一点点的爱吗？
    “姐姐，我好想你。”
    “我们有一百一十四天没有见面了。”
    顾愔诚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将她卷入一个深深的漩涡，让她沉溺。
    前两天是拍毕业照，举办毕业典礼的日子，依旧是在学校的礼堂。
    顾愔诚拍完照就走出了礼堂，走到侧面一排的桂树下面。
    他想起那一年的夏妍，正是在这里问他要了那一颗纽扣。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再敏感一些，能感受到夏妍对他的爱意，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后面的事情。
    “顾愔诚。”
    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
    他回过身去，看见白衬衫格子裙的马尾少女，是白薇。
    顾愔诚微微蹙起眉心，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有什么事吗？”他淡淡地说道。
    白薇犹豫地看了看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你能不能给我你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二中忽然流传起这样的传说。
    在毕业典礼上得到你喜欢的那个人校服上的第二颗纽扣，就能够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这个吗？”顾愔诚的神色更加冷淡了，他抬手握住校服上的那颗纽扣。
    “我已经有要送的人了。”
    白薇的眼圈一下就红了起来，泪水盈盈。
    她忍了很久，终于扬声问道:“你是不是要送给夏妍？”
    顾愔诚挑了挑眉，似是对她的话并不意味，他平静地说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白薇听见他的话，宛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竟然知道，他知道那个Y是她。
    六月的阳光是如此的炙热，可她却觉得全身发冷，冷到浑身都在打战。
    她双唇颤抖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愔诚想起那一天的码头，他们下了船，走在湍急的人流之中，他们这边是下船的游客。
    而另一边则是上船的游客，通往海岛的渡轮只有这么一艘。
    那些人都是前一日或者前几日来岛上的人，隔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他恍惚看见了白薇的身影。
    他当时有些侥幸，来往的人这么多，白薇也许没有发现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刚下码头，就被白薇看见，并拍下了照片。
    当时的白薇，跟着周恺和赵莺歌在另外一个海边小城玩了几天。
    后来他们两人回了嘉南，她则一个独自前往海岛，玩了两天。
    也就是这样，她意外地发现了顾愔诚和夏妍，两人亲密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对恋人。
    所以，顾愔诚当初拒绝她的时候，说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夏妍。
    白薇做梦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在大家的眼皮底下进行师生恋。
    可是白薇尽管伤心，却谁也没有透露。她开始偷偷地观察这两个人，竟然也发现了一些细微的蛛丝马迹。
    两年来的暗恋让她的心态彻底扭曲，偶然情绪失控的时候，她就用了那个微信小号去试探顾愔诚。
    情人节，顾愔诚翘了晚自习，偷跑出学校，她就猜想一定是和夏妍有关。
    她在嫉妒羞恼的情况下，发了那张照片给顾愔诚，但很快又后悔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她忍得泪眼朦胧，低下头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愔诚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也没有怪你。”
    其实他当时看到照片，就知道了是白薇发的照片，只是后来白薇没有别的举动，在学校对他也未见异常，他也就没有再想下去。
    那个时候，他和夏妍在众人面前的身份确实也十分敏感。
    而现在，他已经高中毕业，他和夏妍之间的那层师生关系已经彻底不在。
    “你和夏妍现在还在一起吗？”白薇再一次问起他这个问题。
    顾愔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从书包里翻出一包口纸，伸手过去递给她。
    “白薇，别在我身上再浪费时间，你以后会有更值得的人。”
    话音一落，他见白薇伸手接过了那包纸，就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给她。
    白薇握着那包纸巾，抬首看着那个走在夏日阳光中的少年，想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她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知道，他会把那颗纽扣送给谁。
    对于他来说，那是时间与距离也阻隔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