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又见评鉴
大理城巢府。
半老徐娘的美妇人冷着脸匆匆走入后院一书房。
“走了么?”
书房桌前,一仙风道骨的老者正对着一幅字临摹,巢美雁认得父亲临摹的字是段海峰的楷体字。“走了。”巢美雁声音冰冷,“吴叔留下一封信便走了,吴叔来,你装不在,刘伯来,你也不在……随便谁来你都说不在家,这骗得了他们么?”巢笑禅放下笔瞪了巢美雁一眼:“我也是不得不躲。”
“信在这里。”
巢美雁将信一扔,便背过身,她当然知道父亲在为什么烦恼。“不就是一个小少年武道上合了个性本恶么,古时也不是没有人说过性本恶,需要如此如临大敌?”巢美雁心中摇头。
巢笑禅瞥了巢美雁一眼。
“性本问题关系到治国大方针,是人治为主,还是法治为主,你不懂也没关系。”巢笑禅抓过桌上的信,边拆边解释道,“可另一方面,性本这个问题在任何一家的武道上也是基础,是种子。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性善还是性恶就如瓜与豆的区别,一旦选定了种子,今后一切都要围绕着他来,这样的大事,岂能小视?”
“既是如此,选正确的便是。”巢美雁轻哼。
“若如此简单,那爹也不用烦恼了,如今九合验合成功,性恶和性善似乎都是正确的,这才是爹为难的,按理说,关学是儒家分枝,遵从的是性本善,可是……”巢笑禅看着桌上的册子,那里是他为《论气》写的序。
“爹,我们习武之人,要分对错,只有一种方法……”巢美雁冷声道。
“你是不是想说来个擂台比武,分个高低优劣,再择优者,若这么容易那他们便不会找为父了,你吴叔他们是逼着为父在性恶性善分高低之前便站好队,这样即便性善论稍逊一筹,或者是不对的,也要坚持性本善,不然为父为何躲避。”
“爹,躲是最愚蠢的,双方都会得罪。”
“你还有点见识,政治中呀,不站队,就是都得罪,爹急得头发都白了。”巢笑禅将看完的信扔到书架中,那里放着一封拆看过的信。“还头发急白了,十年前就没一根黑发。”巢美雁扑哧一笑,忽然看向门外。“嗒!”“嗒!”“嗒!”脚步声后,“老爷,段海峰公子有信寄到。”“哦?”巢笑禅一个飞步冲出门,抓过来人递上的信,连拆开看,没一会点了点头。
“爹,那少年说甚么?”巢美雁走了出来。
“别问那么多。”巢笑禅背手走入书房。
……
巢笑禅头痛站队问题,武道院中不论是白发老者,还是健壮中年人,亦或青年,甚至连太极社成员一些人都在头痛如何站队。
大理第一圣孟述圣后院一处厅室中宾客盈门,室外有着很多黑衣人守护。
“诸位,我这里有两本一阳指功法。”
室中央孟述圣手中抓着两本册子,“这一本是用段海峰合成的性本恶长生诀制作而成,而这一本则是以性本善制作而成,两本心法都摒除了一切的其他因素,只保留了最基础的性本理论。”
“老孟,你是说要用……”一白衣老者立时反应过来。
“正是要用功法来实际比较一下两者的高下。”孟述圣说着,一招手,这室角两个青衣小帽的年轻人向众人拱拱手,走到孟述圣身边。
“这二位小哥是我孟家子弟,都已经读过北冥神功,还请诸位助他们打通全身经脉。”孟述圣说道。
能进这里的除了那两个年轻人外都是武道院资深老人,自然知道北冥神功之事,连一个个点头。“义不容辞!”“马上开始吧!”
孟述圣当先伸手按住身旁一年轻人气海穴上,输出内力,而后一个个老人将手搭在孟述圣身上。同时也有一半人向着另一年轻人输出内力。
……
此时李士奇府邸中。
“诸位,性本问题要分出高低对错,除了验合长生诀外,还有一重要方法。”李士奇伸手招向一旁,“还请二位壮士进来。”后门走进两个高大的带刀汉子。
“这便是朝儿在天龙寺的同僚?”秦乐刀连向厅内一个个人拱手。
“果然一个个相貌不凡。”秦乐仙也拱着手。
“就是将性本理论制成武功功法,用真实功法来比较。”李士奇右手探入左手大袖中,掏出来时,手中出现两本册子,“这便是我将性本恶与性本善分别做成的功法。”
“老李。”虞卫诚皱眉道,“用功法来检验我们当然知道,可是修炼一门功法,动辄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修炼到最高境界,这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虞老,你忘了一件事。”李士奇笑眯眯道。
“你是说……”有人反应过来,“北冥神功?”
“对,北冥神功能吸取他人内力,只要供北冥神功吸取的内力够,就能很快打通全身经脉,只要经脉打通了,就算废了自身积蓄的内力,改修其他武功,也能轻而易举的快速达到最高境界。”李士奇说道。
虞卫诚依然蹙眉:“可是最近百年,在武道上出过成绩的都是拥护性本善的儒家伪君子,武道院的规则,只有发表过成果的才能得到北冥神功的奖励,难道袁明德加入了我方?可老袁不是躲起来了么。”
“你可以认为是老袁站在我们这一边。”李士奇笑道,眼里闪过一丝光,北冥神功根本不是什么袁明德送来的,而是秦朝吩咐的。
“诸位,这二位壮士,都习有北冥神功,但是打通经脉之事,还请诸位鼎力相助。”李士奇一指秦乐刀、秦乐仙。
“这是自然!”
“区区内力算什么,被吸走了,修炼过一段时间便回来了。”
……
渐渐的,武道院分为三个大团体,一是聚集在孟述圣身旁的持性善论者,其次是持性恶论者,这些人以李士奇马首是瞻,另外则是都不支持,或隐居躲闭,或四处活动极力挑唆骟动众人举行百合会对性善性恶齐齐进行验合高低。
时间流逝。
孟府大密室内,一个个老者正伏桌计算着。
“这一次我们秘密百合到现在性本恶都没有出现错误,难道……”孟述圣走在密室内眉头皱起,“明天,便到了圣上颁布的半年之期……”孟述圣看向窗外,外面月已高悬。
“诸位,虽然这百合之事一口气完成最好,不过明天是半年选举的最后期限,应该投票选出除我,老郭,老黄,梅兄外的三大首领,大伙儿都准备搁笔吧,这些日子天天熬夜,也该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上阵。”孟述圣沉声。
一个个都开始收尾,搁笔。
“老孟,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明天大伙推选谁,这里可是有三个位置。”
“段海峰性本恶虽然大体正确的,按理说该有他一个头领位置,可惜,他还是嫩了点,被老郭一唬,便吓得把好好的成绩拱手收回,让出一个头领位置,年轻人呀,就是火候不够。”
“士达,你别说风凉话,若是你老师逼你,你真敢顶着来?”
“我老师仙游已久,怕是无法逼我的,即便他老人家尚在世……”
……
众人笑谈着,一个个都停笔收拾好稿纸后。
“明天的投票我拟定了几个名单……”孟述圣朗声说道,这时——
“铛!”“铛!”“铛!”“铛!”“铛!”
欢快的钟声响起,这种欢快的节奏,最近几年已经响起过三次。
“又是观音阁?”
“这又是谁,赶得这么及时,在最后投票评选带队头领前一天赶到了?”一个个脸色难看,无疑这进行观音阁评鉴的幸运者绝对不是自己这一帮恃性善论者。
“这么一来,名额只剩下两个了。”
“去看看吧!”
孟述圣脸色也有些阴沉,武道界这几百年来本是越来越难出成果,可最近几年。“自段海峰入寺,先是袁明德,接着是梅时著,没几个月又是段海峰,段海峰之事还没安份,居然又……”孟述圣沉着脸冲出屋子。
孟述圣、郭叙真、李士奇……一个个武道院的人都听到了钟声,都奔向武道院。
武道院观音阁前。
“鉴经长老,请问刚刚是谁来评鉴?”庄恃己脚步如飞,顷刻间落在观音阁前,向着身前懒洋洋的老者询问。
“是恃己呀,恭喜!”鉴经长老笑眯眯的。
“恭喜?”庄恃己愕然,“长老你说恭喜我?”鉴经长老哼唧了声:“不是你,难道是猪?”庄恃己更是愕然。“难道是我那徒弟,他倒是加入了太极社,可是……没听他说过呀?”庄恃已经微一思索正要再询问。
“鉴经长老,不知这一次是哪一位高人出成绩?”
一消瘦老者远远便高声询问。
“是郭圣人,老郭这一向可是大病一场,听说刚刚才好,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庄恃己连向郭叙真点头。
鉴经长老瞥了郭叙真一眼。
“恭喜,恭喜!”鉴经长老再次笑眯眯的道。
“恭喜我?”郭叙真也疑惑不解。
“恃己呀。”鉴经长老皱巴巴的拇指冲庄恃己一竖,“我听说你把你闺女送给段海峰娃娃做妾,有魄力,好眼光!”庄恃己苦笑,这鉴经长老有时很懒散,不喜说话,有时又很顽皮,像个老小孩一样故意逗人玩。
“长老,您就别吊人味口了,快告诉我这次来观音阁评鉴的是谁。”
“是谁?”鉴经长老笑得脸上开成了菊花,“这个评鉴者么,既是他郭圣人的学生,又是你庄恃己的佳婿,你倒猜猜是谁。”
“我学生?”郭叙真一愣。
“我的女婿,同时还是郭叙真的弟子?”庄恃己瞪着眼,他庄恃己的女婿根本没有在武道院的人,更没有哪个拜了郭叙真为师。“对了!”庄恃己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是他……”
郭叙真这时脑海中也跳出一个清秀少年身影,庄恃己的女婿根本没有天龙寺的人,如果硬要说有一个,只有前些日子曾传得沸沸扬扬,庄恃己要将十三娘送予做妾,而最后放弃的那个少年,而这少年也正好是他郭叙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