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穿书七零女配有空间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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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桂枝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盛同裕。他的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因为天热只在小腹之上盖了块白色床单。
    看到这个场景,陆桂枝再没有半丝侥幸,急走几步来到病床边,眼泪簌簌地向下滑落。
    听到脚步声,正在假寐的盛同裕睁开眼睛。因为近视看不分明,只能隐约看到两个女人的身影。他伸手拿眼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面露痛苦之色,发出“嘶——”的一声。
    陆桂枝连忙抢上前,帮他拿起眼镜戴上。
    夫妻俩四目相对,空气有一刹那的凝滞。
    盛同裕移过视线望向站在门口的聂小菊,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聂医生,你来了。”
    聂小菊有点尴尬地笑了笑,忙道:“盛老师身体不舒服就好好养着,我把桂枝带过来你们说说话,我去护卫站问问注意事项。”说完,聂小菊走出房门,一把抓住正在偷听的小护士们,咬着牙压低了声音,“都给我老老实实工作去!”
    四周都安静下来,夕阳渐渐落下山去。病房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窗户外面高大的樟树送来阵阵清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给人一种奇特的安全感。
    “你!”陆桂枝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盛同裕闭上眼睛,长叹一声:“我和你商量,你会同意吗?”
    不用担忧小女儿吵闹,不必操心大女儿有没有吃饱,没有母亲在耳边唠叨,此刻的陆桂枝只有一个人,内心有着从来没有过的平静与轻松。
    她蹲在床边,将头埋在盛同裕搭在床边的右手手掌之中。夫妻俩肌肤相亲,浓浓的亲密感让两人刹那间心灵有了交流。
    “我错了,我懂了,盛同裕,往后我们一家四口好好过吧。”
    盛同裕听明白了,一直揪着的心平静下来,左手搭过来,在妻子的头顶轻轻抚摩着:“桂枝,我说过不会让人骂你,我做到了。你放心……”
    第10章 生儿子5
    盛同裕在县人民医院主动结扎的消息,像插上翅膀的鸟儿,一下子就飞到了陆家坪。徐云英坐不住了,她安排好屋里的事,拎了一只鸡,背了一袋红薯粉就往县城赶。
    八月的太阳毒啊,烘烤着大地,草木都蔫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枝叶。知了在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听着有气没力。
    徐云英是老派人,即使是夏天也从来不肯露出半点胳膊腿,穿着长袖长裤走在大太阳底下,热得差点虚脱。好不容易来到水利局,一进屋就喊渴。
    宿舍门与厨房门正对,过道处靠墙摆了张小矮桌,上面放了个大大的长嘴瓷壶,壶里晾凉了一壶老陈茶,汤色微红,是盛夏最好的饮料。
    盛子越给外婆倒了一大茶缸的凉茶,徐云英大口大口地喝完,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沁到肚肠之中,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呼!呼!”盛子越给外婆端来靠背竹椅,自已站在旁边给她打扇。蒲扇比她脑袋还大,摇起来有点吃力。徐云英赶紧接过蒲扇,将盛子越抱在自已腿上坐下,右手摇扇,祖孙俩一起享受这凉风。
    盛同裕已经出院,躺在床上休养,旁边躺着熟睡的盛子楚。天气太热,就怕伤口化脓发炎,陆桂枝在一旁帮他打扇。
    徐云英一来,盛同裕夫妻俩都有点受宠若惊。徐云英阻止他们起身,自已先抱着盛子越歇凉。陆桂枝哪里敢当真不起身?她走过来把母亲拎来的鸡和红薯粉放进厨房,打来盆热水给母亲洗脸,蹲在一旁问:“妈,你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
    徐云英洗了把脸,热腾腾的毛巾将脸上的汗水洗净,风一吹凉意阵阵,舒坦!
    将酷暑所带来的燥热驱散之后,她横了陆桂枝一眼:“听说同裕住院了?我这个当娘的在家里哪能坐得住。”陆桂枝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结扎原本是私密事,她没打算往外说,没想到八卦传得这么快,连老娘都知道了。
    徐云英站起身,走到床边关切地问盛同裕:“同裕啊,住院了怎么也不托人捎个口信?别的我们帮不上忙,杀鸡炖汤、让良华星华做点力气活还是没问题的。你家隔得远,有事就和妈说,啊?”
    丈母娘的这一份关爱让盛同裕心里暖暖的,他笑了笑:“妈,谢谢。我没事,挺好的。”
    徐云英观察着女儿女婿,眼神交流眉眼间尽是温柔。说话可以骗人,但这眼神举止却骗不了人,这两人感情好着呢。
    这和她来之前一路上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会是一场灾难——盛同裕赌气做了手术,陆桂枝怨恨他自作主张,夫妻俩因为生不出儿子互相指责对方,两人在家争吵不断,盛子越吓得哇哇直哭。
    没想到过来一看,什么事都没有。夫妻俩感情更胜往常,盛子越倒茶打扇,盛子楚睡得香甜,一家人和气温馨。徐云英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徐云英叹了一口气,女婿怎么就非要结扎呢?再生一个不好吗?她有点想不通——没儿子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这一份疑问,直到吃过午饭才得到解答。
    盛同裕原本就身体虚,虽然是小手术终归还是伤了元气,喝了鸡汤就怏怏地眯着了。
    徐云英帮着收拾厨房,将剥下的鸡肫外皮放在窗台上晒干。这一层奶黄色的是一味中药,名为“鸡内金”,晒干了磨成粉加在白粥之中,可以治小儿积食。
    正午阳光毒辣,长长的走廊倒有一片好阴凉。陆桂枝麻利地哄睡两个孩子,母女俩一人一把蒲扇坐在走廊上闲聊。
    陆桂枝知道母亲在担忧什么:“妈,同裕是真心不想再生。”
    徐云英神情迷茫:“不都是男人想生儿子吗?没儿子不是绝后了吗?你说同裕怎么就……”
    陆桂枝摇了摇头:“妈,我们也是女人。”
    徐云英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痛苦的挣扎:“女人苦啊,桂枝。妈的一生都在生娃、带娃、忙家务、做农活,只有闭眼那一天才能歇一歇。”
    陆桂枝凑近了母亲,将左手搁在她大腿上,似乎要将某种力量传递给她:“妈,时代不一样了。”她将手轻轻靠在母亲的肩膀,内心涌动着一股强烈的倾诉欲望。
    “妈,小时候看你每天像个陀螺一样不停地做、做、做,忙完农活忙家务,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绝对不要做和你一样的人。
    上学的时候,老师告诉我们,农村孩子想走出去,只有读书一条路。所以我努力读书,数学书上的习题我做过十几遍,语文课本连注释我倒背如流。”
    “能够考上大学,我是下了苦功夫的。”陆桂枝想起往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
    “我知道,我知道。”徐云英抚摩着女儿的头顶,粗糙的大手温暖而宽厚。
    陆桂枝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话:“大学里我就在想,谁说女儿不如男?我考上的水利电力大学是全国重点大学,比班上很多男生考得还好。陆昌寿一天到晚吹嘘的儿子,也只考了个财经学院呢。”
    徐云英第一次听女儿说起这事,脸上也浮现出一个自豪的笑容:“对!让他得瑟。陆昌寿分家的时候伤了你爸、你爷的心,他那宝贝独儿子还不如我家桂枝呢。”
    “妈,时代不一样了。现在男女平等,我家有子越、子楚就够了。我和同裕都吃够了孩子多的苦,我们不会再生了。”说完,陆桂枝弯腰将放在地上的搪瓷茶缸拿起来,展示上面的图案给母亲看——
    几朵大红花簇拥着一行大红字:生男生女都一样。
    “妈,你看,国家也一直在宣传。新社会的女孩子不再只有嫁人生子一条出路,我们一样可以上大学、当工程师、当老师、当会计。我们自己是女人,为什么要受旧思想束缚,非要生儿子?”
    男女平等?时代不同了?走在回村路上的徐云英脑中一直在回想这两句话。
    世道真的不一样了。
    因为是个女人,所以必须依附男人才能生活。嫁人、生子、子女成人……当这一生在眼前掠过,徐云英忽然泪如雨下。
    原来,女人并不是一定要生儿子才拥有说话的底气。
    原来,女人并不是围绕灶台、生很多孩子才叫幸福。
    原来,女人也可以勇敢地对这个世道说一声:“不!”
    陆家坪就在眼前,徐云英抹干脸上的泪水,搓了搓僵硬的面皮,带着一丝战士奔赴战场的勇敢,走回熟悉的家。
    星华、成华、建华三个放暑假在家玩,平时母亲在家忙碌时他们跑得不见人影,这回徐云英去县城没带上他们,喊一声“妈”没人回应都觉得很不习惯,个个乖乖地呆在家里等着。
    见到母亲回来,大家都围了上来:“大姐(桂枝)怎么样?”
    星华拿了把用冷水擦过的竹椅给母亲坐,建华殷勤地给母亲端茶,成华老实地在一旁打扇,陆良华抱着陆志远和桃庄从里屋走出来,陆蕊悄悄蹲在角落,陆春林也停下了手中的蔑刀。
    这是我的家,是我奉献了最美好岁月的家啊。徐云英一颗飘荡迷茫的心忽然落到了实处,脸上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没事,桂枝挺好的。”
    良华拖了把椅子也坐了下来,将陆志远放在腿上坐着,好奇地问:“妈,姐夫真的结扎了?”
    建华问:“什么是结扎?”
    “呸!”星华把建华往旁边一扒拉,“小孩子不要插嘴。”
    建华不服气,挺起了胸膛:“我不是小孩子,我是舅舅!是叔叔!”他人小辈大,自我感觉极端良好。
    徐云英摸了摸建华的头:“就是个小手术,莫到处乱说。”她转头看着良华,“他手术后恢复还不错。”
    良华觉得不可思议:“这可真是奇了,姐夫竟然真的是不想再生了。他只有两个女儿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徐云英脸一沉:“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戳什么脊梁骨?”
    杨桃庄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妈你可别说大话。如果我只生陆蕊一个,你们不着急?”
    徐云英斩钉截铁地回一句:“你就算再生三个女儿,我都不着急。”良华一听急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妈你可别咒我啊,我还想再生两个儿子呢!”
    星华神情激昂地说了一句:“毛.主.席说过:男女并驾,如日方东。”这个时代毛.主.席语录深入人心,星华这一说,场面忽然就严肃起来。
    杨桃庄打破了这份严肃,咯咯笑着打趣:“那就让男人生孩子,孩子跟妈姓?”
    陆良华瞪了她一眼:“瞎说!”
    建华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号起来:“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生孩子!”
    众人轰然一声笑了起来。
    陆蕊睁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一切。她现在终于有了大名。之前一直被叫“大妹”,托弟弟的福,父亲终于想起给自已上户口。弟弟的名字,是父亲想破脑袋才想出来的,志远,志向远大。轮到自已,父亲顺手抄起一本《新华字典》,翻了一页,点着一个字:浪,蛮好。
    陆浪?我呸!陆蕊坚决不要前世这个难听的名字。
    她在京都大学东三食堂掌勺,曾听人说:花间蕊娇嫩,用作女子名最好。她郑重地翻开字典,指着这个“蕊”字,央求父亲:“爸,这个字好看,就用这个吧?”陆良华无所谓地点头应了,现在陆家大妹在户口本上名为陆蕊。
    眼前的一切让陆蕊觉得疑惑。在她的记忆里,姑父结扎这件事是陆家讳莫如深的一件事。母亲只在私下里说过一回:“男人还不是可以结扎?大姐夫不就……”当时父亲狠狠地咳嗽了几声让她闭嘴。
    这一世重来,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陆蕊不知道的是,人在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的时候,沟通起来就会容易得多。
    上一世没有盛子越的空间提供食物,陆桂枝月子坐得不好,盛子楚体质弱哭闹不休折腾得一家人睡不安神。盛同裕自作主张做了结扎,事后拒绝解释,陆桂枝感觉脸上没光,和他大吵了一架,夫妻关系掉至冰点。
    陆桂枝郁结在心,奶水不足,只能喝米汤的盛子楚成了个“夜哭郞”。盛子越被父母忽视更加胆小内向,一家四口陷入一种恶性循环。
    这一世孩子听话身体健康,陆桂枝情绪稳定平静,盛同裕说出了心底的话,夫妻俩互相理解,感情更进一层。
    转眼盛夏已过,盛同裕开学,陆桂枝也要上班。盛子越一直在乡下外婆家长大,对陆家坪感情深厚。暑假一过完,徐云英便派人来将还没到入学年龄的盛子越接回去养。
    陆蕊将与盛子越将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一段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质疑为什么盛同裕和陆桂枝要将盛子越送回乡下外婆家抚养,我来解释一下:
    七十年代的双职工工作比较忙,过完哺乳期之后如果娘家人(婆家人)愿意会将孩子送到娘家(婆家)抚养。盛子越就是从小在乡下由外婆抚养长大,她与外婆感情深厚。
    盛子楚现在还在哺乳期,所以陆桂枝会带在身边。
    第11章 农家乐1
    陆桂枝托人带消息回陆家坪之后,第二天一早,陆星华就来了,是挑着箩筐来的。
    陆星华是老四,他是陆家的异类。
    第一,陆家所有孩子都是柔顺的头发,就他一头自然卷。
    第二,陆家所有孩子都是大脸盘,就他长了张小小的苹果脸。
    第三,陆家所有孩子都是圆鼻头,就他鼻子挺翘,侧脸如希腊雕塑一般。
    总之一句话,陆星华像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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