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闹腾了一天的众人都已睡下。
    几个夜猫子发出的声音偶尔能穿透隔音极好的墙壁传到大家的耳朵里，但是很快就会安静下去。
    路德坐在房间阳台的窗户前，端着一本书，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一双手按在了路德的肩膀上，轻柔地捏了起来。
    因为刚洗完澡的缘故，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垂在路德的耳边，痒痒的。
    “回家就看，看到现在，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迷？”
    麻衣的手法很好，有些酸痛的脖颈按摩了一会，顿时舒服不少。
    路德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把手里的本子举起来，让麻衣瞄了一眼。
    麻衣看着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笔记，有些讶异，然后是止不住的欣赏。
    “这些是你以前说过的东西吧，她只听一次就全部记了下来？”
    路德点头：“不仅如此，她还把我所说的东西装订成册，收藏在了图书馆里。”
    麻衣不太理解：“有这样的徒弟，你不该开心吗，还叹什么气？”
    路德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麻衣。
    “就是因为太聪明，我才会这么头疼啊，我觉得自己迟早没有能力继续教她。”
    “这不，我把她的笔记拿了回来，根据她提炼的内容，开始找对应的书籍充电。”
    “年轻人真可怕啊，稍微懈怠一点，他们就追了上来。”路德感慨。
    麻衣从背后搂住了路德，把脑袋搭在路德肩膀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大腿上放着的另外两份读书笔记。
    原以为麻衣会就这件事再说点什么，下一句话却让路德身子一颤。
    “你最近，为什么这么拼呢？”
    路德缓缓侧过头，麻衣娇俏的脸上挂笑，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一下子就看透了路德的内心。
    路德不敢移开视线，一旦移开就证明自己心虚。
    就这么注视了几秒，麻衣在路德脸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没事了，睡觉吧。”
    “你应该还要再看一会书对吧，那我先帮你暖被窝了，睡觉前记得给把暖气开低一些，昨晚上伊布使劲往玛力露丽身上蹭来着。”
    路德可以撒谎，理由是现成的。
    因为想承担起师父的责任，好好教导希嘉娜和阿塞萝拉。
    无论是训练强度的升级，还是其他积极的举动都能用这个理由，十分万能。
    但是刚才一瞬间，路德噎住了。
    麻衣很了解自己，她可能很早就看出了端倪，只是一直忍着。
    也许她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方法开口，亦或者纠结该不该问。
    终于，今天晚上，她忍不住了。
    那个沉默其实已经让麻衣读懂了什么，所以她直接岔开话题。
    路德和麻衣交往这么久没有闹过矛盾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两个人都能微妙地把控好两人的距离。
    如何给对方留下私人空间，不冒犯对方属于自己的秘密，在恋人之间是一门学问。
    很多人在恋情中处处碰壁不外乎找不到合适的距离。
    书上的文字路德读不下去了，他合上笔记，让精灵们暂时出门一会。
    原本已经打哈欠的伊布听到这句话非常来劲，一脸“我懂你”的表情，带着帕奇利兹对角落里的呆河马又拉又拽。
    然而呆河马不为所动，继续面壁思过。
    直到狩猎凤蝶拿着一本奇奇怪怪的杂志在呆河马面前晃过，这个家伙立刻恢复了行动能力，跟着狩猎凤蝶和杂志一步步走出了房间。
    在达克莱伊也离场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了路德和麻衣。
    麻衣把枕头立了起来，以便自己能靠得舒服一些。
    路德没有犹豫，开门见山说道：“也许是今年，也许是明年，我可能会去一趟伽勒尔。”
    “伽勒尔？”麻衣愣住了，“发生了什么吗？”
    “说不好，从小次郎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有些跟美咲有关，有些跟伽勒尔联盟赛制改革有关，但是无论是哪个消息，都让我觉得不安。”
    “我希望自己的一些猜测是假的，但是总感觉在不久之后，他们会一一应验，所以我需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麻衣也曾是训练师，因此知道，赛制改革对训练师群体影响极大。
    各个地区现有的赛制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变更，大赛阶段让训练师自己进行规则协商已经是一种不错的方法了。
    “为什么不和大吾还有希罗娜他们说呢？”
    路德长叹一声：“因为美咲，我不想把自己最坏的猜测告诉他们。”
    说着，他附到麻衣耳边，轻声开口。
    麻衣睁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路德。
    “只是猜测，但是…结合我对美咲的了解，还有小次郎在那边获取的消息，真实性在不断上升。”
    “那不更应该告诉希罗娜，让她有所防备吗？”
    说完，麻衣沉默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这手很阴险，无论有没有防备，意义都不大，她们要的只是一个名头。”
    麻衣抓住路德的手，神情有些紧张。
    路德知道麻衣已经顺着自己的思路想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在麻衣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抱住了她。
    “抱歉，虽然可能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如果所有猜测都如应验，我一定会去。”
    “有个词叫做，饮水思源。”路德说，“如果说我这一路上，得到谁的帮助最多，那必然是希罗娜。”
    “也许她一开始对我的提点不如其他人的多，但是她给了我最重要的信心，让我知道，自己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能这么快有今天的成就，她对我的影响太大。”
    距离很近，麻衣能感受到路德的心在跳动。
    听着路德的话，她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
    麻衣打断了路德的话：“那就去吧。”
    “这件事，希罗娜的确没法亲自解决，之前都是她在帮我们，也该我们帮她一把了。”
    “嗅嗅。”
    麻衣抬起头，发现路德把鼻子贴到了自己的头发旁边一顿猛嗅。
    “刚才就想问，今天为什么这么香？”
    麻衣笑了：“纯奈分享了一款沐浴露给我，听说洋白很喜欢闻，我就拿来试试看了。”
    “只有头发？”路德好奇心上来了。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