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这一刀甚至比刚才插得还要深
此话一出,不光是北国皇帝面色灰败,宛如死物,就连景佳人脸上的血色都一并褪了个干干净净。
“澈儿,你……在胡说些什么?”
此时景佳人发出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自己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要站立不住了!
当这些前尘往事乍然被翻出来,就好比一朵娇艳的花朵下面有人突然将松软肥沃的泥土扒开,这才发现里面全都是腐烂发臭的尸体。
蛆虫翻涌,恶臭难闻。
赤裸裸血淋淋的事情深埋在自己心中是一回事,被人挖出来暴晒,众目睽睽之下让人肆无忌惮的观瞻又是另外一回事。
此时景佳人唯一的想法不是庆幸,而是逃避。
她都已经渐渐封存起来的事情,又陡然间旧事重提,她指尖发颤,一时脑子嗡嗡的,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她并不想让郝连澈知道,更不想让他插手。
如今北国皇帝已经被郝连澈钳制得动弹不得,眼中满是惊悚,说话都结结巴巴地,“澈儿,你看,你,你母后都,都说你是在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情,将来,将来这皇位都是你的,弑父夺位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郝连澈却仿佛对皇帝这个心动的提议一点都不在意,挑眉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邪魅阴森,他的声音更轻了,“父皇,您还说您没病,你都开始说胡话了,来,把这药喝了,喝了之后什么痛苦和烦恼都会忘记。”
此时在北国皇帝的耳中听来,只觉得这声音像是从地狱发出来的。
人只有在死路上徘徊过一次后才会明白活着有多么美好。
郝连澈越是无所谓的样子,北国皇帝的心中就越是惊恐,他已经被困在角落里了,退无可退。
“澈儿,朕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我,是不是因为那个贱人你对朕心怀嫉恨?朕对那个从晏国来的女子那样完全是为了你好啊!”
看着郝连澈越来越靠近的身影,北国皇帝语气急促,口不择言,“佳人,救救朕,佳人,这么多年朕是真心实意喜欢你啊……”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景佳人闻言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从郝连澈手里飞快的抢过那黄颜色的药包,颤抖的手太过激动,几次都没扯开线,等拆开药包后,她不由分说的竟然捏住皇帝的双颊,迫使他张开嘴,将满满的一包药全部灌入了他的嘴里。
北国皇帝被呛得连连咳嗽,一包药粉喷出来不少,也有不少被他咽了下去。
这么粗暴的方式郝连澈也是第一次见,他静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皇后,“母妃,其实儿臣一个人就可以……”
景佳人的双眼瞪大,惊恐的摇头,有些语无伦次,“不,不,我不能让我儿子的双手沾血,我来,让我来!”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郝连澈,也不管北国皇帝是不是疼得要死要活,向来只折花剪枝,保养得当的双手紧紧握住插在北国皇帝肩头的那一把匕首,用尽全力拔了出来。
曼陀罗的药性挥发的很快,顷刻间北国皇帝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了,面前的物体和景色双重交叠,整个人都开始神志不清。
但是疼痛感依然在,肩头上的刀被人猛地拔出,他嗷着嚎叫了一嗓子,可还没等喉咙里的尾音发出来,接着一阵更猛烈的疼痛感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朝他袭来。
此时郝连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向看似柔若无害的母后竟然又捅了父皇一刀。
“母后,你……”
这一刀甚至比刚才插得还要深。
锋利的匕首割破龙袍刺向了皇帝的肩头。
景佳人好看的面容被血溅了一脸,听到郝连澈的叫声,她竟然笑了,血迹顺着脸颊流淌的更快,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妖艳了不少,“澈儿,母后说过,不会让你动手……”
她还不死心,看她面容逐渐扭曲的样子,大有想再给北国皇帝一刀的架势。
郝连澈到底在紧要关头拦住了她,伸手揽住她轻声安慰,“母后别怕,儿臣都知道了,从今以后儿臣保护你。”
他能感觉到母后全身都在颤抖,那惊恐发颤的模样是一个惹情绪累计到了顶点之后再爆发的正常反应。
“母后,别怕,都过去了,以后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郝连澈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桀桀的怪笑,“一对奸夫淫妇,敢在朕的眼皮子地上眉来眼去,当朕死了吗?”
景佳人听完又是一抖。
郝连澈知道,这是曼陀罗的药粉发挥作用了。
曼陀罗的药粉能致幻,如果被人误食,及时用油茶催吐就行,可要是食用了剂量大的,除非是人为控制,否则伤人性命都是误食者所作出的下意识的举动。
刚才晏七七便是如此。
从她发散的瞳孔就能看出来,她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了,一个从天牢里被带出来的嫌疑犯,又怎么可能会随身携带匕首。
况且比起匕首伤人来,一刀又捅不死,徒增烦恼,下毒一招毙命才是她的风格,她完全没有必要捅伤陛下,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那一刀是父皇故意让她捅的。
伤害龙体,罪不容诛,就算她是和亲公主,也不能凌驾于北国的朝纲之上。
而父皇更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以对外声称是想审问她,不想她竟然趁人不备,伤人性命。
北国朝堂多半的人对晏七七有股莫名的敌意,毕竟她是晏国来的,而朝臣将近四分之一的收入都要用于进贡晏国,到时候就算是父皇想假惺惺的放她一条生路,那些朝臣都不可能让她安然无恙。
这真是一条一箭双雕坐收渔翁之利的好计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