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进去说。”杜启笙扬了一下下巴，欣慰的勋妈上前扶着杜玉兰走向沙发。
    慕暖抓着杜启笙的手臂，“启笙，我想回沪城。”
    “嗯。”
    杜玉兰的精神在瞬间恢复，拉着慕暖说了一夜关于粱淑玉的事儿。
    得知粱淑玉的死果然与那软弱的慕悠有关系，气的牙痒痒。
    “那慕悠果真是个老混蛋！暖暖你且放心，祖母定然为你做主！”
    慕悠和慕夫人还被关在大牢之中，每日尽管吃点东西垫底，却不让吃饱。
    吊着一条命，气息奄奄。
    这会听到杜启笙和慕暖安然无恙回来，慕夫人更是叫嚣着放他们出去。
    慕暖摇了摇头：“祖母，别杀他们。”
    “暖暖？你不想为你阿娘报仇？”
    “有句很老很俗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的确恨慕老爷，也恨慕夫人，但我知道阿娘不喜欢他们。”慕暖想着粱淑玉，声音哽咽了：“阿娘定然还在下面等暖暖，想看到暖暖幸福。这会把这两人送下去，这不是给阿娘添堵吗？”
    杜玉兰的眼神柔软下来：“暖暖真是很喜欢淑玉。”
    “嗯，阿娘也很喜欢我，虽然阿娘去的早。”慕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而且祖母，我也不喜欢那种哭天抢地的人……唔，倒不如把他们送的远远的，看在我姐姐的份上，留他们一条命。”
    “欸……好好好。”杜玉兰现在对慕暖，只要她说，自己什么都答应。
    “好了。”
    大手忽然霸道地抱起慕暖：“祖母该歇息了。”
    “臭小子！又跟我抢暖暖！”杜玉兰气结。
    “暖暖是我的，祖母你死了这条心吧。”杜启笙嘴角含笑。
    ——
    第二日，前来探望的人踏破了杜公馆的大门。
    杜启笙派人给娇婶传递了信息，娇婶喜出望外，当下和众姐妹收拾了东西，赶往杜公馆。
    杜玉兰一改之前的态度，在慕暖口中，这些人也是粱淑玉的恩人。
    且因世道和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堕入风尘。
    她们的心肠是极好的，不然也不会护着慕暖那几年。
    杜公馆热闹非凡。
    娇婶甩开了话匣子，将慕暖所不知道的粱淑玉一五一十全部描述了出来。
    杜玉兰喜，喜的是粱淑玉当真是个好女子。
    忧的是，粱淑玉的坟墓在锅盖山，这些年想必也想落叶归根。
    杜启笙当下让人开始迁坟，准备带着慕暖回沪。
    杜玉兰也要动身，不过在走之前，划了一条街，让娇婶她们在香城住下，不用再回余兰街。
    这样慕暖回来，也好去探望。
    但香城容不得烟花柳巷，于是派人给她们一些商铺，做些小生意。
    娇婶之中，混着前来看众人的慕曦。
    她躲在人群里，看慕暖依偎在杜启笙怀中，逐渐湿润了眼眶。
    转身离去的时候，娇婶拉住她：“怎么。好不容易来一趟，不见见妹妹？”
    “我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当阿暖的姐姐？”慕曦跟着娇婶，看多了灯红酒绿，心态也稳了下来。
    那些女子在风尘中艰难、大胆、勇敢求生，再看看她，居然连这些女人都不如。
    羞耻填满了她的心，让她无法再面对曾经的所作所为，恨不得一头撞死。
    好在娇婶是个善解人意的，见慕曦的确有悔过的样子，便处处开导她。
    “做错了事情，就立正挨打。成年女子可以做错事，但做错事了，要有承担和改正后果的行为。”娇婶推了她一下：“小暖儿不是心眼子小的人，认错去。”
    慕曦犹豫再叁，才抬脚。
    然而一道飞速而来的影子，撞歪了她。
    “慕暖！你还活着啊！”
    洛少钧少年般的意气风发，以及回眸一瞥，让慕曦愣了许久。
    洛少钧意识到撞到人，忙扭头道歉，然后对上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慕叁小姐？欸？你……”
    “洛少钧！我还活着！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慕暖听到他的声音，圈着嘴回应。
    “我……”
    杜启笙：“来人，把他打出去。”
    洛少钧：？？？
    慕曦对洛少钧吃瘪，手足无措的模样捂嘴笑了出来。
    轻轻的一声，落在洛少钧耳中。
    “慕，慕叁小姐，别笑了。”
    “洛少爷，少帅如今喜爱阿暖到骨子里，你现在凑上前，可不是找打么？”慕曦收敛了笑容，淡淡道：“远远看一眼便好。”
    人头晃动了一下，慕暖似乎看到了慕曦，于是放开了杜启笙的手：“姐姐？是姐姐么？”
    慕曦表情一僵，下意识要跑。
    “姐姐！欸，别跑！”慕暖抓住了她：“这么见不得我？”
    “不是……我……”
    慕曦为自己以前的行为羞了脸，低着头。
    慕暖的手很暖，很温柔，就这么牵着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慕暖漾出笑容：“来来来，进屋吃东西！我告诉你，刘副官找了一家新开的桂花糕店铺，可好吃了！”
    娇婶补了一句：“那是慕曦自个儿开的！”
    “啊？”慕暖愣了。
    “慕曦晓得你爱吃桂花糕桂花糖，就用之前杜老太太给的银票买了个铺子，那是专门为你做的！”娇婶眨眨眼：“小暖儿，你且不是个记仇的人，对么？”
    “姐姐，你还记得啊？”
    慕暖深深记得，也不敢忘却的，就是那年第一次跨进慕家的大门。
    她惶恐、不安，却不能露怯，勉强挤出了笑容。
    慕家上下，慕曦是第一个走到她身前，拉出她的手，放了一块油纸包裹着的桂花糕：“慕暖是么？我是你阿姊，我叫慕曦。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了。”
    那是支撑她留在慕家最后的温柔。
    慕曦落了泪，哽咽道：“阿暖，姐姐不求你原谅。姐姐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真的很对不起。姐姐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你放心，绝对不会……”
    慕暖忽然拉近了慕曦，笑着在她耳边道：“那怎么行？姐姐以后还要帮我带小侄子呢！”
    说着，悄悄拉着她的手，盖上了自己的小腹。
    娇婶、洛少钧、慕曦叁人石化了半晌，娇婶颤颤巍巍举起手：“小暖儿！你怀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