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如意事 第4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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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皇宫究竟成了什么地方!一个废人竟也能来去自如吗?!
    “奴抓到了一个被关在暗庭里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已经招认,昨夜是他将乔必应自暗室中救出,并藏在了暗庭内躲避搜查……”
    李吉硬着头皮道:“今日午后,人被藏在送饭的粥桶中带出了暗庭……奴得知后立时去查了,可知乔必应被带出暗庭后,再次藏身进泔水桶内,于半个时辰之前随着泔水杂物从西霄门被骡车运送出宫了……”
    “……半个时辰之前?!”庆明帝面色阴沉焦躁:“还不立刻使人去追!”
    “奴已经吩咐人手追上去了!”李吉忙道。
    庆明帝只觉得一阵头昏眼花,被身侧的小太监扶着在椅中坐下,紧紧盯着李吉,竭力压制着暴怒之气,冷笑着道:“你好大的本事……竟能让人在眼皮子底下一路逃出了宫去!”
    “此番的确是奴的疏忽……”李吉以额触地,不敢有半句辩解:“待得此事了结,奴必当以死谢罪!”
    但他估摸着,这件事怕是了结不了的……
    “可招出是受了何人指使!”不知是不是怒气凶猛冲撞之故,庆明帝只觉得连呼吸都不畅起来,他要知道是谁,从暗庭,再到送饭的太监,再到运送泔水出宫的人手……这样一连串的手脚,可不是谁都能做得了的!
    ——会是他的好皇后吗?!
    “先后已抓住了三人,之后那二人都所知甚少,只是收了好处负责将乔必应送出宫而已……前头那个在暗庭里拿下的、助乔必应藏身的小太监倒知道得多些,临昏死前说出了一个名讳来……”说到此处,李吉的眼神有些犹豫不定。
    “说!”
    “……”李吉只能如实道出那个名讳。
    庆明帝的表情凝滞在脸上,一瞬之后,眼底掀起波澜。
    怎么可能……
    不……怎么不可能?!
    谁都会有野心和算计……
    但有一点——
    “那太监所言,未必尽是实话……”庆明帝紧紧攥着拳,眼神沉冷如深渊:“除了今日抓到的之外,他可还有其他同伴吗?”
    “回陛下,还有一个。”李吉说话间,微微转头,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此人似暗中出了不少力,因此奴尚未打草惊蛇,只待陛下做决定……”
    乔必应逃过宫的过程已经得了证实,此人现在抓是不抓,已非是最紧要的。
    而于皇上而言,更重要的是查明这些人究竟是替何人在办事——
    “暗庭那边发生的事情,先封住消息!”庆明帝紧紧抿直嘴角一刻,看向外殿:“先暗中盯着,是狗便总会去找主人的……”
    李吉应声下来。
    ……
    自宫中西霄侧门而出,运送泔水的四辆骡车已要驶近菜市街一带。
    天色已晚,近来城中有宵禁,虽还未到时辰,但四下已甚少有人走动,赶车的几名汉子正商量待会儿要去哪里喝酒。
    然而正当此时,将要经过一条巷口时,那巷中却突然闯出一匹马来,马上坐着人,奋力拉着缰绳,却依旧控制不了那被惊了的马儿,那人口中大喊着“当心”,身下的骏马已是直冲着他们而来。
    这状况出现得太过突然,赶车的汉子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匹马横冲直撞不管不顾,挽着车的骡子受了惊,车板几晃倾斜之下,其上的泔水桶便砸了下来。
    受惊的骡子不止一匹,几辆骡车本就离得近,这般相撞之下,马叫声,骡鸣声,刺鼻的泔水黏糊糊滑腻腻在人脚下打滑,有人跌了一跤沾了满身骂着娘,情形一时嘈杂混乱到了极点。
    马上的青衣男子似极不容易控制住了马,便赶忙跃下马背,上前连连挨个赔不是。
    赔礼间,他来到一名帮忙运送泔水的年轻人面前,那年轻人站在最后面,四目相接间,朝青衣男子微一点头。
    第538章 阔绰的刺客
    青衣男子看向年轻人身侧倒地的泔水桶,这只桶内并无泔水流出,其内显然是‘空着’的——
    这时,一辆马车驶来,为查看状况而停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车夫跳下辕座。
    与此同时,车厢内闪出一道人影,借着马车车身与夜色作为掩饰,快步上前动作敏捷地将泔水桶旁的那抹黑影夹带上了马车。
    四下混乱,又有数名有心人在旁遮掩,因此并未有任何人察觉到异样。
    “我说你这人是怎么骑的马?”
    “这可是自宫里运出的泔水,如今洒了这些,要我等如何同主家交待?”
    几名汉子抱怨着发起难来。
    “诸位消消气,这的确是在下的过错,这马也是刚驯服没几日,不知怎么就犯了那野性子,冲撞到了各位……”
    汉子们听得更是生气了。
    “刚驯服的马也敢在城中骑,也不怕——”一名汉子刚开口,见得突然递到眼前的几张金叶子,眼睛一瞪,语气不自觉地就和气了下来,乃至有两分善意的嗔怪:“……也不怕伤着自己?这样烈的马还是换一匹来得好。”
    “是是。”眉眼肤色特地修饰过的小七将金叶子塞过去:“给诸位买壶酒压压惊。”
    “好说……”汉子露出爽快的笑容,边将金叶子收起,边闲聊般问道:“还没请教阁下是哪家的公子?”
    ——不知平日里多是在何处骑马?
    “在下不过是一外地人,来京城游玩罢了。”小七再次施礼,说话的语调细听之下的确并非正经的京话:“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倒是不好陪诸位一同收拾了,只得有劳诸位多费些力了。”
    “不打紧,公子既有要事那便勿要耽搁了。”
    “在下告辞。”
    小七上马离去,几名汉子围在一起捧着那金叶子乐开了花儿。
    这撞上的哪儿是马啊,分明是财神爷!
    “行了行了,快些收拾干净,哥几个喝酒吃肉去!”为首的汉子笑着催促道。
    几人很快将泔水桶重新抬上马车,驶离了此处。
    而刚走出没多远,赶车在最后面的那名汉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边勒停骡车,边往身后的方向看去:“等等……不对!”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汉子指着身后的车板,正要说话时,却突然听得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近。
    几人都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
    马蹄声越来越近,很快便破除夜色,来到了几人眼前。
    看清那些人的衣着之后,几名汉子皆是色变。
    是缉事卫!
    而正欲拉着骡车往一旁让道儿时,却见那行人竟是勒马翻身而下,为首一人拔刀朝他们走了过来,冷声问道:“车上可是今日从西霄门运出的泔水?”
    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长刀,几人吓得登时面如土色,点头如捣蒜。
    “我等负责运送泔水已有数年,不知诸位官爷是有何贵干……”为首的汉子壮着胆子问道。
    然而那名缉事卫却未曾理会于他,径直来到一辆骡车旁,拿长刀挑开了一只水桶的木盖。
    一股馊酸之气直冲脑门儿,那缉事卫皱着眉定睛往桶中看去,却是脸色一变,手中刀光一转,刀尖就指向了一名汉子:“这只桶为何是空的?!其内曾装过何物!”
    若要装人,必然是要用空桶!
    “这……这里头原本装着的正是泔水,只是运回的途中不慎与一匹烈马迎面相撞,这才洒了出来!”那汉子声音又急又颤:“官爷若不信,大可挨个查看……车上空着的可不止是这一只桶!”
    那名缉事卫闻言眉头一跳,转头示意手下之人上前查看。
    一只只泔水桶被揭去桶盖,可见果然有不少是空的,还有些只剩下了半桶。
    “于何时何处相撞?那马可有主人没有!”
    汉子已吓得满头大汗:“就在菜市口后面的永勤巷……那人说自己是外地来的!敢问官爷,这……这到底是出了何事?”
    缉事卫的视线扫过几名汉子,透着森冷的审视:“今日有刺客藏身于泔水桶中蒙混出宫,尔等难道丝毫异样都不曾察觉吗!”
    这些人常年替宫中运送泔水或的确有不知情者,但若说其中无人配合,也断不可能!
    “刺、刺客?!”
    “这……这怎么可能!”
    “我……官爷,我倒想到了一个可疑之人!”先前停车欲言的那个男人脸色一阵变幻,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说!”
    那男人道:“今日倒有个生人同我们一起,原说是外乡来的,想找个差事做,主家见他还算老实可靠……恰巧我们中间有个人近来病了,少了个随车搬抬的,于是主家便叫此人随我们一同去了!”
    此言一出,其他三名汉子都下意识地往周围看去。
    是了,今日多了个姓郭的年轻人跟他们一起!
    等等——人呢?
    那个年轻人呢!
    “肯定是方才趁咱们不注意,跟骑马的那人一起跑了!他们必然是一伙儿的!”有汉子后知后觉地惊道——好家伙,现如今的刺客出手竟这般阔绰,有这家底干点什么不好!
    缉事卫听得咬了咬牙。
    还是迟了一步!
    “他们往哪个方向逃的!”
    “从永勤巷往东去了!”
    “邓九,带两人留下先看住他们,其他人随我去追!”那缉事卫上马前最后扫了几名汉子一眼:“若是谁敢将今晚之事传出去半个字,当心你们的脑袋!”
    ……
    临近宵禁,城南巷的雪声茶楼已经闭门不再迎客。
    此时,一辆青帷马车在茶楼的后门处缓缓停下。
    车内先跳下了一名丫鬟,上前叩响了茶楼的后门。
    紧接着,一位身穿明蓝色绣白兰细绸薄衫,月色织金襕裙的少女走下了马车。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很快开了一道细缝,那细缝里先探出半个脑袋来,待看清月色下站着的少女是何人,寿明适才将门推开,露出笑意相迎,压低声音道:“许姑娘快请进。”
    许明意遂带着阿珠走进了茶楼。
    “公子还没到,但人已经带回来了,许姑娘可要先去见一见吗?”寿明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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