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就一直保持联系了？”宋牧野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来。
    温庭昕摇了摇头：“没有啊，联谊会之后，我们没有再见过面，后来再见面，是在医院里面，我动手术……因为那场意外，他到现在都很内疚。”
    虽然那场意外的最根本原因是有人改了她的体检报告，导致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怀孕的消息。
    再加上她本身对麻醉过敏，才导致了一切的发生。
    但是顾立清还是觉得作为一个医生，没有尽到改尽的所有义务，尽管从没有跟温庭昕说过，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他的内疚。
    尤其是后来，他对她那么好，多少也有点这方面的原因。
    宋牧野听到她提起那场意外，心情也低落下来。
    那件事情，其实主要责任是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温庭昕，才会导致后来的一切事情的发生，怪不得别人。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坦白，当然，可能我不坦白，你也查到了，我能在出事之后，那么顺利地到了伦敦，都是顾立清的帮助。”温庭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宋牧野哼了一声：“果然是他。”
    “但是那时候，如果他不带我走，我大概也活不到现在了，他对我来说，对abel来说，都是救命恩人。”温庭昕强调道。
    她知道宋牧野不至于会去找顾立清的麻烦，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好比较好。
    她也不喜欢玩隐藏的游戏，该说什么，她都会说。
    “那时候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宋牧野抓住了她的手，追问道。
    温庭昕似乎有点诧异：“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她始终认为，宋牧野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出于私心，选择了保护吴明乐而已。
    “我不清楚，虽然我一直让人在查，但是不管是你出事的当天晚上也好，还是后来你的消失不见也罢，都做得太干净了，我跟孙成，都不是神人，没有通天的本领。”
    宋牧野在说这个话的时候，多少带着些不悦。
    他知道温庭昕对自己有戒心，也不够信任，所以才会迟迟不愿意开口。
    “好吧，我说，但是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温庭昕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道。
    她确实对宋牧野不够信任，因为曾经在对方面前太过卑微，也因为曾经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站在她这边。
    “吴明乐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去找了她。在船上，然后我进入了她休息的房间，后来发生了争执，推搡之间，到了房间的阳台，她推了我一下，我滑倒从阳台翻了下去，她一开始拉住了我，但是后来还是松开了。”
    温庭昕在重新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平静得有点可怕，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但是宋牧野的脸色却完全变了，立刻问道：“她推你下去的？”
    “不能说是故意的，一开始也是情绪激动了，失手了，但是后来，她没有拉我上来，也没有帮我报警，大概是对我恨之入骨了。”温庭昕冷笑了一声。
    不该吴明乐承担的东西，她不会胡乱编造。
    但是属于对方的责任，她也不会帮她美化。
    再说了，所有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不好的事情，她都觉得是吴明乐的杰作。
    自从那个女人留学归来，自己就充满了不平静。
    但是就如同宋牧野所说，太多的事情都做得很干净，干净到根本找不到什么破绽和证据。
    “然后呢？”宋牧野下意识地抱住了她，微微有点颤抖。
    温庭昕却平静许多，只是继续说道：“我掉入水中之后，先是呛水，你也知道的，我根本不会游泳，但是在掉下去的时候，我抓住了一件挂着的救身衣，也是那件衣服，第一个救了我。”
    宋牧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了下去。
    “那时候我的神志还算是清醒，但是也来不及穿救生衣了，只能紧紧地抓着，又把胳膊套进去，掉进海里的那一瞬间，海水打得我的后背好痛，我沉了进去，又浮了上来，很冷。”
    “后来，我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很痛，而且一直在呛水。那时候船已经开出去了，就算我大喊大叫也没有人会理我，但是在我昏迷之前，顾立清找到了我。”
    时隔四年，温庭昕在说起这些细节的时候，也都历历在目。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的噩梦，每个夜里，都会反复在做。
    所以就算是现在，她也不会游泳，因为很害怕，害怕水。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宋牧野忍不住问道。
    一切都透着惊心动魄，却又带着些匪夷所思。
    “所以说这就是我最幸运的地方，那天，顾立清出海夜钓，就在游轮不远的地方，然后看到有个黑影掉了下去，他就立刻赶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温庭昕解释道。
    也是因为那件随手捞到的救生衣，在漆盒一片的大海上，反光条给顾立清指引了方向，才能够迅速找到了她，避免她因为昏迷而松开救身衣沉入海里。
    “一切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我之前所有的运气大概都用在那一次了。”说到这里的时候，温庭昕甚至还忍不住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宋牧野却心疼得不得了，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她。
    原来，不是她故意玩失踪，那时候，他是真的差点就失去她了。
    而且是永远的失去。
    “对不起，那时候，不在你身边。”他将头埋进了温庭昕的脖子里，声音低沉，带着些说不出来的痛苦。
    温庭昕先是愣住，随后却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没关系，我去的时候，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你也不知道我会遇到这些。”
    原来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不是知道了却还在包庇吴明乐。
    “对不起……”宋牧野却还是呢喃着说道。
    温庭昕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一直处于昏迷中，等我醒来的时候，得知了怀孕的事情，同时，也得知了我爷爷去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