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光骤亮，在顾盼皙白的小脸上镀上了一层白色的光辉，她脸上的细小汗毛都能看得见。
    顾盼的心颤了一下，声音里面却是冷漠，“厉觉，你不是当事人，所以你不要下这种定义。你说的这种话，才是作践我。”
    厉靳南作践她什么的，的确有，可是顾盼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特别是眼前的厉觉。
    厉觉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厉梨就瞅着两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哥哥，三婶婶，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今天好奇怪啊，都莫名其妙的吵架了。
    顾盼脸上的冷漠收了回去，对着厉梨浅笑：
    “我和小弟弟都累了，所以梨梨先跟着哥哥回去好吗？改天再来这里玩。”
    厉梨很听话的点了点头，看着厉觉那不太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拉住了他的西装袖口。
    “哥哥，我们走吧。”
    厉觉甩开厉梨的手，幽深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顾盼含着浅笑的脸：
    “你非要这样吗？”
    顾盼侧目不看向厉觉，抱着厉仰岂进了卧室，“麻烦走的时候关下门，谢谢。”
    在卧室屋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厉觉忽然冲了进去。
    厉梨吃惊的睁大眼睛，反应过来也想进去的时候，落锁的声音已经传来。
    她在外面叫了两声，却无人回应，小脸顿时皱成一团。
    她怎么觉得……觉得她哥哥对三婶婶有种怪怪的感觉……
    啊……好像就是三叔对三婶婶的那种感觉……
    厉梨心底顿时咯噔一下，看向卧室的眼眸睁的更大。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想起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好像以前，她三婶婶还不是她的三婶婶，是她哥哥的女朋友啊……所以……
    厉梨嘴巴张的大大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
    所以她现在要给三叔叔打电话吗？
    ――
    卧室里面，针锋相对。
    厉觉抓住顾盼的手腕，眼底全是受伤和失望：
    “盼盼，你真的舍得离开我？”
    顾盼怀里面还抱着熟睡的厉仰岂，她挣扎了一下，厉仰岂就发出一声细小的哭腔，然后又沉沉的睡去。
    顾盼不敢大幅度动作，“你先放开我。”
    “盼盼……”
    “仰岂要睡觉，有什么事情我们一会儿再说。”
    厉觉薄唇紧紧的抿着，把顾盼的手腕松开，上面已经有了红色的泪痕，让厉觉有些懊悔，“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
    没了别人的旁观，只有他和顾盼两个人的地方，他那疏离和冷漠再也无法伪装出来，剥开以后只有对顾盼满腔的火热深情，他无法抑制住。
    可是顾盼脸色冷漠到让厉觉心寒，她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再看向厉仰岂的时候，脸上的冷漠少了些。
    她轻轻的把厉仰岂放在婴儿床上面，看着他睡的香甜，小脸上才带起了笑意。
    女孩儿伏在婴儿床前温柔的画面，竟让厉觉产生了一种错觉。
    好像那个孩子，是他和顾盼的，而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团圆美满。
    厉觉脸色也变得柔和了起来，他缓步朝着顾盼走去，深情的目光落在她温柔的小脸上，只是很快，他便认清了现实，脸色变得不太好。
    “如果眼前的这一切，属于我就好了。”
    这低沉沙哑的话语，让顾盼的身子僵硬了一下。
    她没有看向厉觉，依旧看着厉仰岂，低垂的眼眸里面既是温柔，又是复杂。
    她沉默，气氛寂静到让人窒息，厉觉胸口发闷，眼睛都有些红了。
    顾盼微微抬头，眸子不知道看向哪里，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还是看清现实吧。”
    “我看的很清楚。”厉觉哑然。
    他知道，面前的这一切美好都是属于厉靳南的。
    可是他心爱的三叔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这里抢走的。
    他怎么会甘心？
    如果没有厉靳南，顾盼现在还是他的。
    厉觉脸上露出苍白却诡异的一笑：“可是盼盼，你连做梦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吗？”
    顾盼樱唇紧紧的抿着，她现在连对不起这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的声音清浅而冷淡：
    “还是不要做梦吧，你应该向前看的，而不是一直惦记我。”
    毕竟她和厉觉已经再也没有可能了。
    说不好听的，即便她以后和厉靳南分开，她也不会考虑和厉觉在一起。
    也许就是因为她自私吧，至少现在，她不想再让这个少年在她身上倾覆时光。
    厉觉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苦涩，“盼盼，他真的对你好吗？”
    他的脑海里面，是最初厉靳南强迫顾盼的画面。
    都是强迫的，厉靳南又怎么会对顾盼好呢？
    特别是厉梨今天说的话，就像是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底，也像是揭开了他埋在心底的伤疤，现在已经变得血淋淋的。
    他后悔了，真的。
    去什么部队啊，他一开始的选择都是错的。
    他应该把顾盼牢牢的绑在身边，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哪怕逃不过厉靳南的手掌心，也总比现在她要遗忘了他要好。
    顾盼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了不悦：
    “厉觉，我不想回答这些问题，你出去。”
    厉觉看着她，“盼盼，他对你不好，你在逃避。”
    否则，她怎么会没有底气说出来。
    可是顾盼却笑了，她微微扬头看着厉觉，脸上的笑容微妙：“你非要我说出来你才甘心吗？”
    厉觉看着顾盼站了起来，眼底是让他心痛的冷漠。
    那樱唇微微阖动，吐出来的却是一字一字的寒冰：
    “他当然对我好，他有钱有权有背景有样貌，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女人所羡慕的东西我都有了，你说他对我好不好？他从来都不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只守着我一个人，你说他对我好不好？厉觉，他对我真的太好了，让我总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他。”
    顾盼说的这些，都是实话，虽然隐瞒了厉靳南有时候控制不好自己情绪病的阴狠，可是他对她的好不容否定。
    厉觉哑声：“我现在虽然比不上他，可是我也会给你其他女人羡慕的，也会一辈子守着你一个人。”
    “算了吧。”顾盼摇头浅笑，“他们都说过，你在美国的时候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你自己也亲口承认了，所以你让我怎样相信你？”
    厉觉呼吸一滞，却也莫名欣喜：“盼盼，你现在拒绝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过去吗？我已经改了啊，在遇见你的时候，我身边就没了其他女人，我甚至为了和你在一起去了部队，你也说过会等我的。”
    顾盼摇头，“厉觉，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你不好，而是因为……我彻底喜欢上厉靳南了，我不能离开他……这句话，我在过年的时候就和你说过，可是你为什么还是不死心呢？”
    厉觉闭了闭眼睛，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你爱上他又怎么样，你能相信他一辈子对你好吗？”
    “我相信。他现在对我的感觉至少好的过曾经我对你的年少轻狂。”
    ――
    厉靳南在车上吸了两根烟。
    车窗没有开，满车厢都是浓烈的烟气，他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吐出两口浊气。
    眼眸朝着那笔挺的大楼看去，他眯着眼睛，抽了最后一口烟，下车。
    向来一丝不苟的他西装有些凌乱，他指尖还夹着那快要燃尽的香烟，回头看了一眼那放在车上的真皮黑盒子。
    沉默两秒，他拿了出来放进了自己的西装口袋里面，关上车门。
    把手里面的香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里面，朝着大楼走去，留下笔挺的背影。
    ――
    厉梨趴在卧室门上，支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或许是因为这里隔音效果太好，也或许是因为里面的人故意压低声音，反正厉梨除了自己紧张的呼吸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听到。
    可是客厅房门开锁的声音，把厉梨吓了一大跳，她惊慌失措的站直身子朝着门口看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厉靳南那面无表情的脸庞。
    他眼眸深不可测，一步步的朝着厉梨这边逼近，而厉梨也害怕的忍不住往后面退着。
    哥哥和三婶婶孤男寡女的还在里面啊……啊虽然还有个小弟弟，可是现在小弟弟不能算上啊……
    厉梨的惊慌已经暴露在厉靳南的眼底，她看着他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前，赶紧的扯出最最谄媚的笑容：
    “三叔你怎么回来啦？爷爷不是说让你在那里招待那些人吗？”
    厉靳南没看想厉梨，也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卧室屋门，语气笃定，“厉觉和顾盼在里面。”
    竟然连三婶婶的名字都直接喊出来了啊……
    厉梨快要哭了：“没……没有……我我我我……三婶婶她她她……”
    她急的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以为面前的三叔随时都要暴走了。
    可是厉靳南竟然是出了奇的冷静，他冷冷的瞥了厉梨一眼，“你哥今天都给顾盼说什么了？”
    厉梨吸了吸鼻子，忍着想哭的冲动小心翼翼的看着厉靳南：
    “没……什么都没说啊……”
    厉靳南忽然捏住厉梨的小脸，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厉梨，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