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领养这只灵灵猫的时候，店员告诉少女，它生前是饿死的，接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喂它。少女点点头，提着灵猫笼小心翼翼地进了鬼蜮斗篷车。
    “灵猫挺漂亮。”马夫夸了一句。
    少女报以礼貌性的一笑。
    他的身体看起来非常完整，见少女有点好奇，便自顾自地说：“腹部被捅了几刀，失血过多就死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对于开车这种需要用到四肢的活，很适合少女。”
    少女“嗯”了一句表示同意，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右衣袖。灵猫在笼子里好奇又害怕的看着少女。少女想叫它一声，才发现好像还没有取名字。
    “不准备买假肢吗？”他又问，“缺了一只手挺不方便的吧。”
    “已经预定过了，说是下个月再去取。”
    “也是，要预定的，毕竟大部分都被拿去火化了。”今天路上并不堵，他便把车开得飞快。“上次载了一个鬼父子，他说现在去墓地越来越不好偷了，很多都是骨灰，没有尸体了。”
    “少女去的那里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还是提醒少女不要去那种小诊所买。”
    “那当然了，听说是肮脏勾当，去人间杀人截肢什么的，听着就不干净。”他耸耸肩，说着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
    不一会，少女们路过了忘川河。河水是宽宽浅浅的，在月光下是轻轻抖落的银丝绸，像微风拂过灵猫的逆绒，像从生前江南偷来的河。
    其实这个世界的风景也不错。少女常这么想。
    到达公寓门口后，少女掏出瘪瘪的钱包付了账。这里的冥币可没有人间烧给少女们的数额那么夸张，纸糊的钱币是不能用的，该没钱的还是没钱。
    灵猫被少女拎下来后就一直在叫，少女花了一路的时间还是没有想出它的名字。看了看时间，是下午两点，月光正盛，还能去附近的杂货铺买灵猫粮。
    于是一人一灵猫走在路上，月光下的少女们都没有影子。
    电话打来的时候，少女正在厨房炖奶油鬼菇汤。今晚突然想做点菜的=看了很久的菜谱。铃声叮叮作响，灵猫飞快地从沙发上跳开。
    接电话之余，她拎着两袋灵猫粮，轻手轻脚地打开没有锁上的门。见少女在餐桌上摆了蜡烛，笑得很甜，少女有点不好意思。
    她是下午卖灵猫粮那家杂货铺的老板娘。卷发长长的，脖子上带着漂亮的丝巾，用来挡住清晰的勒痕。她想不起生前的名字了，就管自己叫“她”，那家店就叫“她的杂货铺”。
    少女残缺的身体无法一边提着灵猫笼一边拿灵猫粮，她便说关店后可以帮忙送过来。
    “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轻轻柔柔。
    少女挂了电话后又走进厨房，边做饭边跟她说：“那里来电话了，说下星期就能拿到假肢。”
    “那很好呀，没有右手很不习惯吧。”她顺手把灵猫粮倒进少女之前准备好的碗里，灵猫在爬架上摇晃着小尾巴不敢下来。
    “都过去一年多了，”少女慢慢地将煮好的浓汤倒出，免得撒得到处都是。“还是会经常忘记自己没有右手这回事。”
    “少女可以当你的右手，某些时候。”她笑着走进来洗手，帮少女把汤端出去。少女拿着红酒，在从她身边侧过时轻轻地亲她了一下。回过头看，那红晕已顺着她的脸颊爬到耳朵上。
    少女拌了拌面，肉酱夹杂着番茄的甜味扑鼻而来。她则盛了满满一碗浓汤，放在自己面前。少女们聊着近况，偶尔安静地听着外放的戏曲，里面都是戏子们死后继续创作的戏剧。
    “少女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摇曳烛光下，她的眼里像是有一团温柔的火。
    酒杯碰在一起，灵猫又抬头看了少女们一眼。桌上的食物，少女们一口都没动，放在墙角的灵猫粮也是。
    她带着漂亮丝巾的，说是怕少女看了会失去欲望。于是在筋疲力倦后，她安静的躺在少女的怀里，少女才敢把丝巾解下。
    “不给你看啦。”嘴上是这么说，但她也懒得反抗了，任凭少女慢慢抚摸那淤青的勒痕。
    尽管可怖也好，但那毕竟是她生前的痕迹。做饭也好勒痕也好，少女喜欢这些有着生前气息的存在。她总说少女太喜欢活着了，可谁又喜欢死去呢。
    “你接上假肢后，就准备去完成你的愿望了吗？”她的手搂着少女的脖子，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嗯，还是想去试试，不然也不会花那么多钱去买。”
    “可惜少女只能陪你修炼，”她还是喜欢贴在少女的胸膛上，于是又轻轻从少女耳边蹭了下来。“其他的少女给不了你。”
    “这不怪你。”少女知道她会在其他夜里一个人睡觉，习惯性的，这是她唯一保存下来的回忆。
    有生前认识她的人跟少女说，是他丈夫从那种地方买了她，又杀了她。少女没告诉她，其他人也没说。毕竟在这个世界，谁都被允许有新的生活。
    她最终沉沉的睡去，尽管少女们都不需要睡眠。在月亮下山后的黑暗中，少女最后一次抱着她冰冷的身体。
    推荐少女来这里的，是一个偶遇的中年男子。
    几个月前的周五，少女第一次坐上双层斗篷车。听说这条路线很受欢迎，即使价格不菲也经常座无虚席。少女脑子一热就掏了钱，那时候的少女还不算太潦倒，在藏书阁有份薪水不错的工作。
    “跟我走吧?”
    少女看着眼前的书生，他站在那孟婆桥边，眉眼浅浅的。
    “去哪?”少女兀自走到了桥边，看向书生，问道。
    “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书生伸出了手，语气温和。
    “好。”少女看着书生的眼睛，不知觉的像搭着他的手，脚下动了起来。
    那孟婆桥摇摇晃晃，少女第一次踏上去，觉得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