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说什么？”
    鬼婆婆表情迷茫，但是她颤抖的身躯出了卖自己，她明白，五毒老魔已经知道真相。
    而把这埋藏数百年的真相挖出来的人。
    就是那个帮助她消除天罚之力影响，让她从人不人鬼不鬼状态中解脱出来的强者，那个能吓跑天罚雷霆的绝世高人。
    一想到这，鬼婆婆就浑身无力。
    实在是，斗不过啊。
    “你和世廉恩爱，我不反对，你告诉我，我祝福你们。可你既然选择了我，却又怀上他的孩子，你们联起手来暗算我，直到数百年后的今天我才知道真相，你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吗？”
    五毒老魔很激动。
    不怪他。
    换成任何人知道自己数百年前就被带了绿帽子，这几百年还傻啦吧唧想着别人，为别人报仇，时时刻刻活在痛苦中，差不多会疯掉。
    五毒老魔能保持清醒，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夺走了本属于翁世廉的传承，你夺走了本属于翁世廉的机缘，你甚至还要多走本属于他的女人。你既然爱我，为什么不知道我爱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不知道我爱的人是他？你不是想祝福我们吗？你为什么还要娶我，你为什么还要在他面前炫耀这件事，你为什么还要……”
    “翁世廉是你害死的，我和他的孩子，也是你害死的，我也被你害得痛苦了数百年。今天，该结束了。”
    鬼婆婆咆哮着，怨毒的瞪着五毒老魔，她的力量再次酝酿。
    杀戮的气息，正在暴涨。
    “我就问你一句，曾经，是否爱过我？是否有那么一瞬间……”
    “没有！”
    面对五毒老魔的问题，鬼婆婆回答十分干脆，瞳孔冒着凌厉的火焰，那架势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可谓是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我从来都没爱过你，一瞬间都没有。你害死了翁世廉，你害死了我和他的孩子，你害得我痛苦这么多年，我要杀了你！”
    “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解脱，能让你心里好受，动手吧。”
    事已至此，按照五毒老魔这些年的心性，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反手干掉鬼婆婆，用他的五毒擎天宣誓自己的尊严。
    弥补这些年所受伤害。
    但意外的是，五毒老魔红着眼，低着头，敞开怀抱，放开心神，似乎是在等待死亡。
    这一幕很诡异。
    也让人心疼。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刚才不杀你，是因为……现在，杀！”
    终于，鬼婆婆出手了。
    本来还想借用五毒老魔的手，帮忙寻找或者炼制一些东西的林青，其实并不希望他死。然而此情此景，林青并未出手。
    负手而立，淡漠的看着这场孽缘的走向。
    无论是鬼婆婆死，还是五毒老魔陨，亦或是同归于尽，都意味着这持续数百年的恩怨情仇告一段落。
    五毒老魔活着，对林青固然是有用。
    但是他不想用一个哀大心死之人，那种状态下的五毒老魔，恐怕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这老头真的甘心死？”
    “被亲兄弟和挚爱背叛，承受了数百年的痛苦，死亡或许对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我们没有经历过，无法理解他的痛。”
    “太可怕了。”
    “嘿！老家伙，经过这件事，你有没有思考过，那个长得不像你的儿子会不会也不是亲生的？”
    “滚！！！”
    旁边有人皱眉，似乎是被五毒老魔的事情触动。
    有人说说笑笑，拿这件事寻开心。
    无论是感慨，是触动，还是谈笑风生，都无法影响五毒老魔和鬼婆婆的恩怨结局。
    “直到现在，你都爱着我？你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意和我动手？”鬼婆婆还未出手，还在质问五毒老魔。
    “动手吧。”五毒老魔敞开怀抱，“我的罪孽，我愿意承担。”
    “呵呵！哈哈哈……”
    “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解脱了吗？你太天真了。你从来都说你爱我，可你从来都不理解我的感受。翁世廉他从来都不说爱我，但他无论做什么都能做到我心坎儿里。你知道为什么我爱他，而不爱你，甚至帮他算计你吗？因为……”
    说到这里，鬼婆婆稍微停顿片刻。
    五毒老魔瞳孔狠狠一缩，他仿佛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好像是一个新的线索。
    “因为……”
    噗！
    下一秒，鬼婆婆疯狂吐血，仿佛要一口气吐尽体内的所有献血，她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眼神开始涣散。
    身体柔软如面条，软塌塌的瘫在地上。
    “沐缨，沐缨……”
    五毒老魔冲过去，他想组织鬼婆婆吐血，阻止她的生命气息消散，却为时已晚。
    一切，都结束了。
    鬼婆婆死，而五毒老魔活了下来。
    但是他眼睛里的痛苦，甚至比知道真相的时候还要多。
    “魂飞魄散，焉能复生？”
    如果鬼婆婆只是正常死亡，三魂七魄还在，也许能找到天材地宝令她重新活过来，毕竟这在修炼界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修炼者逆天而为，非凡人可以比拟。
    可惜五毒老魔永远救不活魂飞魄散的鬼婆婆，除非他能超越天道的力量，逆转时空让鬼婆婆消散在天地间的魂魄重新凝聚。
    只是……
    万年前的青帝尚且不能做到，何况是尚未涅槃的五毒老魔。
    “前辈，求您救救她，求求您！”
    嘭！嘭！嘭！
    五毒老魔跪在地上，疯狂磕头，脑门都沁血了，一拃厚的青石地板碎裂，那张丑陋腐烂的面孔，血肉模糊，看起来比腐尸更骇人。
    此情此景，周围的人们都沉默了。
    数百年来，五毒老魔凶威赫赫，杀人如麻的恶名令人闻风丧胆，各大一流势力都不能奈何他。
    谁能想到，为了一个女人，居然沦落至此？
    “不可能。”
    林青蓦然摇头，别说想不想救，关键是他现在的能耐也救不活魂飞魄散之人。
    看到五毒老魔心灰意冷，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青不禁开始思考，鬼婆婆临死之前，为何要给五毒老魔留下一个悬而未解，又足够令其牵肠挂肚的问题？
    她嘴上喊着杀五毒老魔，最后却为何要当着对方的面自尽？
    还是选择魂飞魄散的最绝招数。
    “难道？”
    一瞬间，林青眼中光芒绽放，仿佛像明白了什么，主要还是五毒老魔的情绪波动提醒了他。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翁世美这一生对沐缨可谓用情至深，到最后一个成了五毒老魔，另外一个成了鬼婆婆，她其实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而最后那个尚未解答的问题，对五毒老魔是致命的。
    他一定迫切想知道，他一定在胡思乱想。
    “这老太婆，够狠啊。”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林青看透这一切，对那软塌塌的鬼婆婆的尸体没有半点怜悯。
    倒是看五毒老魔的时候，有些于心不忍。
    这一生都生活在谎言和欺骗中，骗他的是挚爱和亲兄弟，甚至某些人临死之前，还要算计他一把。
    “前辈，求求您……”
    五毒老魔还在磕头，不运转任何力量阻挡，拼命将脑门磕碰在石头上，即使五毒老魔不患脑震荡，也会流血流死。
    环顾四周，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大门派的修士，似乎也有人看透这场算计。
    但也有很多人没有看穿。
    “前辈，依我看，不如……”莫允阗悄悄靠近林青，压低声音说到一半，并未继续说下去。
    林青摇摇头，似乎并不愿意那么做。
    如此看来，想用用五毒老魔这个人办点事，也用不成喽。
    “前辈……”
    鸿天府府主和众长老纷纷给林青见礼，后者轻轻点头，然后离开这个闹腾之地。
    最后一种，蚀骨断肠花，已经到手。
    也是时候把妖冥花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帮助淼淼消除本身的一些隐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