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分卷(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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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医生对患者们极其有耐心,对谁都平和性子。她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白大褂一穿,仅是坐那儿就让人移不开眼。
    叶昔言偷摸拍了张照片,还将其设成了屏保。
    照片里江绪只是众多人中的一员,位于中间,仅有一个背影。
    医援第一天,医院接待了许多病人,过程还比较乐观,起码没诊治出严重的病患,基本上都是小病小痛。
    江绪是从头到尾都坐在前边的那个,有些医生中途还要休息一会儿,她没有,一直都坐那里。
    临着要结束那时候,张贤明过来了一趟,也来坐诊,还挨着江绪。张主任是大忙人,几乎一整天都在医院里头,眼下可算有空了。
    叶昔言抬眼就瞄见对方,见江绪旁边的男医生站起身让位子就拧了拧眉头,不太乐意张贤明坐江绪身边。她不动声色看着前边,观察对方到底要干嘛。
    然而张贤明没干嘛,仅是正常坐诊而已,还体贴地给守在一边的年轻医生们讲解。
    又有几个医护人员围了上去,凑近听听课。
    视线被挡住,瞧不太清楚。叶昔言也起身,故意拧开瓶子喝水,随后换地方扔垃圾,往前面走近些,换个角度站着看。
    偏生凑巧,这一过去就赶上了不想遇见的人。
    纪存玉迎面而来,喊了声:叶小姐。
    叶昔言当耳朵聋了,没应。
    纪存玉也不恼,和善地问:叶小姐怎么还在这儿,没回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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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与这位不熟, 叶昔言本就不愿跟这位有过多的接触,但对方非得凑上来,还莫名其妙问这么一句, 这就有些讨人嫌了, 不太知趣。叶昔言还是无动于衷,闻声, 偏头瞧了下, 不冷不热地反问:去哪儿?
    过于生硬的语气让纪存玉一愣,他反应了半晌才缓过来,这才自觉刚刚那话问得不漂亮, 有多管闲事的意味,便笑着解释:先前邵领队来过了,说是要开个短会, 我以为你们都要过去。
    短会是在微信群里开的, 只是发几则通知和任务总结,没特别要紧的消息,不必聚一块儿面对面细谈。
    叶昔言先前就收到消息了, 还在群里回复了两句, 对此是知情的。她抬抬眼,直截了当地说:没开会,不用过去, 所有事邵领队都在微信群里讲了。
    语调还是冷淡, 一点都不熟络。
    纪存玉了然,还是心平气和的样子, 脸上倒没表露出多余的情绪, 看不出是尴尬还是怎么了。这人的心态真不错,即便叶昔言这样不给面子都不生气, 还是那样,点点头,说:那是我搞错了,以为是线下开会。
    到底还在外边,不能表现得太过,叶昔言也惯会装模作样,接道:不是,劳烦挂心了
    没有没有,差点让你误会才是。纪存玉说,挺会讲客套话,末了,自然而然地转开话题,叶小姐在这里做了一下午的后勤了吧,真是辛苦了。
    叶昔言淡声说:也没做什么,你们才是辛苦了,我们比较闲。
    哪有,纪存玉回道,嘴皮子利索,大家这进进出出的,搬物资就搬了两大车。
    走过场式的客气假惺惺,你来我往的,一个劲儿把对方往上捧,有的话说出来也不嫌矫情做作。
    这种人叶昔言见多了,都是小场面。对方端着架子聊天,她也把谱儿摆高,顺着话接,看到底是想干嘛,试探还是怎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但显而易见,这位的脑子还没有那么灵光,不是为了试探,他并没有察觉到叶昔言和江绪的关系,半点端倪都没感觉到,而是冲着叶昔言本人来的。
    聊了没两分钟,纪存玉忽而提到公司、合作一类的词眼儿,委婉地提了一嘴,还递给叶昔言一张名片。
    当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这个。
    叶昔言当即就懂了,记起自己名下的投资项目中有一家上市医疗器械公司,虽然她不是那家公司的掌权人,但帮忙牵牵线还是可以的,难怪纪存玉会巴挨上来。她没拒绝纪存玉,还是收下了名片。
    纪存玉笑笑,连称呼都随之转变,叶总这两天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吃顿便饭?
    有空,叶昔言接下,比对方人精多了,当场就拿出了在商言商的假样子,我都行,晚上也不忙,全看纪总你的安排。
    那行,到时候看。
    可以。
    小插曲来得意外,叶昔言还没想到这茬,哪能猜到纪存玉会找上自己。
    晚上,她向江绪讲了这事,完全不瞒着。
    江绪对此并未感到惊讶,表现得像是在意料之中。
    叶昔言问:假如真要吃饭,我去吗?
    江绪说:想去就去。
    有点担心,叶昔言回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江绪平静说:他们不会拿你如何,别担心。
    她不解地直白问:怎么讲?
    他不敢,也不会乱来。
    叶昔言直挺挺躺床上,四仰八叉朝着天花板,两条笔直白细的长腿光溜溜,左腿还优哉游哉地翘起来了。她躺着都不消停,翻来覆去的,吊带都上卷到了胸口下方,紧实平坦的小腹露着,纤细的腰肢分外惹眼。
    她没太在意自个儿的形象,这时候脑瓜子转动得飞快,立马就从江绪的话里捕捉到了另一层意思,好奇问:欸,你知道他会找我啊?
    江绪坐床边,帮她把吊带往下扯扯,拉到小腹上盖着,承认:嗯。
    叶昔言登时翻身,趁机压住江绪的手,他们告诉你了?
    没有,江绪说,下午看到他找你了,猜的。
    那吃饭你会不会去?
    不知道。
    叶昔言软趴趴地侧侧脑袋,将脸挨江绪胳膊上,斟酌着开口:我感觉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总觉得他不安好心,没那么简单。也不是对我吧,就反正怪怪的,直觉就不对劲,尤其是他和张主任,他俩太奇怪了。
    江绪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托住这人的下巴,半垂下眼瞧瞧,比如呢?
    叶昔言惯会享受,向来顺着杆儿爬,都快将半边身子都挨上去,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想了想就一股脑全说了。
    比如张主任权利很大,什么都归他管,明明职位比你低,但一来却是他主持全局。比如纪存玉走了后门,来了也不珍惜机会,做事也不太避讳。再比如他俩走得太近了,张主任做任何事都会带上纪存玉。
    江绪捏捏她的脸侧,指腹在上面摩挲,还是淡定,然后怎么样?
    他俩不是为了医援才过来的吧?叶昔言说,对么?
    纪存玉现在是哪样的身份,犯得着为了这么个机会来西藏医援?
    有的事都不用细想,都浮于表面了,咂摸一下就能品出另外的味道。其实江绪与李政铭视频通话那天晚上,她就隐约猜出了一星半点,纪存玉如今可是大公司的上位者,还像普通的小医生那样兢兢业业地工作,未免太不寻常了。
    叶昔言继续说:可能是为了躲什么,或者避讳什么,要不就是出了事,是不是?
    江绪不否认,点了点头。
    你之前那件事,上回贺嘉柔过来那次,跟他们有关吗?叶昔言开门见山问。
    嗯,江绪也实诚,有一部分关系。
    现在能说吗?
    你想知道什么?
    叶昔言趴下,枕她大腿上,宛若在闲谈,都行,都想听听。
    江绪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拍拍这人的背,让翻回来朝向自己,接着才迂回地开始讲。
    大医生承诺过不会瞒着,不是哄人的假话,说到做到。
    那些错综复杂的事,乱成一团麻的关系,还有越掺越乱的过往与现状。
    张贤明的确是为了避风头,他之前带过的一个研究项目出了问题,虽然不算太要紧,早已经解决了,但上头还是在观察他,下达了相应的限制,他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医援项目上,出来缓缓。
    叶昔言问:什么问题?
    江绪说:被举报学术作风不端正。
    真的呀?
    查出来的结果不是,说是不成立,证据不足,研究没出差错,但是事情闹得很大。
    叶昔言:那还闹什么?
    江绪抿抿唇,片刻后才轻声说:他这不是第一次被举报了,以前还有过一次。
    叶昔言抬抬头,嗯了声。
    江绪说:上一个举报他的医生被开除了,这一个暂时被停职查看。
    权势挺大。叶昔言挑挑眉头。
    纪存玉也参与了那个项目,不过只是挂了一个名,几乎没出力。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无比神圣,医生这个职业也是,默默无闻而伟大。但矛盾的是,人是庸俗的,人心是揣摩不透的,所有的群体都是被会被利益划分开,各自为阵营和自身而争斗。
    江绪挑着讲了一些事,这些乱七八糟的纠纷总结下来,无非就是这些年来二院内部的打打闹闹。
    二院内部之间分为两派,张贤明是其中一派,背后还有个能撑腰的,处于上风,而刘老和蔡医生他们处于另一派,一直被压制着。张贤明作风不正,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仁慈,他搞出了一摊子烂事,如今正焦头烂额。
    叶昔言撑着胳膊,坐起来些,你呢,属于哪边的?
    江绪说:哪边都不属于。
    你跟他俩走得太近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知道,叶昔言说,你有你的打算。
    江绪用指尖抚着她的锁骨,一下又一下地触碰,我不会站张贤明那边。
    叶昔言沉思了半晌,试着低低问:他们做违法乱纪的事了,是不是?
    江绪帮她拂开胸口乱糟糟的头发,没说话。
    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叶昔言心里有了准儿,大致能猜到。
    她私下里悄悄查过张贤明,知道那人的底细,不难猜到这些。张贤明这人确实有能耐,实力算中等偏上吧,可家境等方面不怎么样,早些年在二院混得不咋地,是突然升起来的,从副主任爬上主任的间隔时间不长,后来还差点被推选为副院长,但一直没能竞争过其他人,所以现在一把岁数了还是在主任的位子上坐着,上不去。
    还有纪存玉,比张贤明差劲多了,刚出生亲妈就难产没了,被外婆辛辛苦苦拉扯到九岁大,要不是走运被当时的纪云芙和江丹城两口子收养,估计这辈子也成不了多大气候。
    叶昔言坐直身子,张开手搂住江绪,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说:能再问一个问题么?
    江绪偏头,挨挨她的脖子,你讲。
    有关纪存玉的,可以吗?
    可以。
    叶昔言真问了,问得非常直白:你们家为什么要收养他,那时候你也还小,你爸妈干嘛要多收养一个?
    早先江绪说过,当时江家两口子已经分居了,一个在南城发展,一个去了s市,且那会儿江丹城也有了情人,情人肚子都大了,纪云芙亦才跟张贤明好上不久,突然以夫妻的名义闲得慌收养一个孩子做什么?
    江绪对此很平静,说:他是我妈下乡做慈善时捡到的,看他可怜,就养着了。那时候乡里很偏,也没有福利院,他外婆病重了,只剩一口气吊着,已经下不来床,正巧我妈去了他家,他外婆求我妈把他带走。
    叶昔言怔了怔,你也去了?
    去了。
    这样就带回去了?
    本来是不要的,还是打算送城里的孤儿院,江绪说,顿了一下,但是张贤明劝下了,告诉她有缘,收一个也无妨,他们可以一起养,就当是做善事。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很容易就办成。
    当年的纪云芙跟江丹城早就走到了尽头,不离婚只是因为利益牵扯太复杂,也不知道那会儿的纪云芙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态收养了纪存玉,是为了做善事,还是为了对标江丹城的所作所为出口恶气,亦或是真的想借由养子开启新生活,谁都不清楚。
    叶昔言问:你爸也同意?
    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江绪说,那时候他家里还不知道他的事,我妈就拿这个威胁他,他不敢怎么样。
    因为家里的老人接受不了?
    嗯,我奶奶特别传统。
    但后来还是知道了,有些事随着时间就渐渐不了了之。
    这绕来绕去的,比电视剧还鬼扯,叶昔言轻抚江绪的背,一时无话。
    江绪靠这人肩头,思忖须臾,又说:他们离婚的时候,老人家都气晕了。
    奶奶不想让你离开。叶昔言说。
    差不多吧,江绪伸手环住她的腰,要求我爸必须留下我,闹了好一阵。
    叶昔言低头落下一吻,吻鬓角那里。
    江绪说:我妈想让我跟着出国,我没去。
    嗯。
    当时奶奶住大伯家,我就去了那里。
    那一年老人家就去世了,走得非常突然。这个叶昔言也知道,都打听过了。
    所以当时江绪才过得很艰难,老人家没能留什么给孙女,江丹城最初就不愿意要女儿,纪云芙则在气头上,江家大伯也是站江丹城那边的。那段日子不好过,无奈之下才不得不求助朋友。
    叶昔言听着都不好受,抚慰地摸摸江绪,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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