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之言抿了一下唇，他已经预想到向晚所要说的话了。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霍司辰。
    但是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听下去。
    就算拒绝，他也要亲口听着她说出。
    “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从一开始，就不可能。”
    让薄之言心痛的话从向晚的口中说出，他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发梗。
    向晚推开他，一张小脸上带着柔笑：“谢谢你，别的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对于薄之言，她始终是感激的，他和别人不同，尽管知道她最肮脏的一面，他仍然选择接纳她。
    在她被程雪说成是霍司辰情妇的时候，他也为她辩护。
    “boss。”向晚微微弯着眉目，兄弟似的捶了下他的肩，“你会遇到个值得你宠爱的女人。”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似乎在期待着那么一天。
    薄之言也勾了勾嘴角，随后点头：“是啊，一定会的。”
    这是薄之言说的最违心的一句话。
    他不想给她造成负担，如果他的爱成了向晚的拖累的话，那么他会选择永远深埋心底。
    尽管薄之言转变地这么快让向晚有些错愕，但她很快就恢复原先的样子，抬手对薄之言摆了摆，小跑着出了停车场。
    薄之言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眸中的光芒越来越暗。
    他还是太急了。向晚现在还不可能接纳他。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等。
    霍氏集团。
    八十八楼总裁室的落地窗紧闭着，厚重的窗帘垂下来，隔绝了一室的日光。
    霍司辰端坐在椅子上，眉头紧蹙，陷入沉思。
    他和向晚的疯狂恍如电影一般在他脑中不断地回放。
    他想起那昏黄灯光中向晚皱成一团的小脸，想起那双水眸中的不可置信转变为淡漠。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说的每句话，也清楚地记得向晚说的每句话。
    他闭上了眼睛，胸口处一阵闷痛。
    在这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一丝亮光传了进来。
    因为长时间适应了黑暗，霍司辰对于光线很敏感。他不悦地扯开了眼皮。
    这光亮很快又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的脚步声。
    尽管杜泽林尽量将每步都放得很轻，但是在黑暗中，任何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无所遁形。他恼怒地停下脚步，同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就这么进来。
    霍司辰把总裁室弄成这不辨日夜的样子，肯定心中超级不爽！
    他可不想当这个炮灰啊。
    本来秘书是想拦住杜泽林的，但转念一想，总裁今天脾气很大，连她送进去的文件都给扔了，还是应该让杜泽林这个好友来劝劝他。
    不然这些事情再压下来，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加班。
    所以在杜泽林来的时候，她点头哈腰，把什么好话说尽了。
    杜泽林甩着短发，以为她是被自己帅气的外表给征服了，就雄赳赳气昂昂进了总裁室。
    其实杜泽林今天也是特地来见霍司辰的，他很想知道霍司辰听了他的建议后的后续故事。霍司辰恋童癖的八卦不可不挖啊！
    何况他的身上可是背负了侯亚东和古洛的期待！
    捏紧了拳头，杜泽林咳嗽一声，问道：“司辰啊，你不开灯是闹哪样啊？”
    他说这话时尽量放松语气，手在墙上摸索着，只要霍司辰一有动静，他就打开灯，说不定还能躲过他一个拳头。
    霍司辰听到他的声音，棕眸转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这一阵的沉默让杜泽林心里咯噔一下，他摸不准霍司辰的心情。
    在这黑暗之中，他觉得一阵压力朝着他逼迫而来。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觉得这房间是真的不能待下去了。
    就在他准备溜出去时，霍司辰略微低沉的声音透过黑暗传到他的耳中：“开灯。”
    就是这简单的两个字差点让杜泽林一屁股坐在地上。
    开灯就开灯吧，他至于用这么狠的语气吗？搞得他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啪地一声响起，水晶灯亮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霍司辰和杜泽林都眯了眯眼眸，杜泽林抬手挡了一下，随后朝着霍司辰看去。
    霍司辰双手交叉放到棕红色的办公桌上，一双眼眸鹰隼一般盯着杜泽林。
    他的脸色阴沉，薄唇紧抿，似乎在努力隐忍着怒火。
    杜泽林心中一咯噔，双手扒着大门就想走出去，但是他还没打开门，霍司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什么事？”
    他发问了，杜泽林自然不能回答，何况在这种状况下，他也只能老实认栽了。
    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
    “我，我……”杜泽林的脑袋飞速转着，不过话有些说不利索，“我就是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这个理由霍司辰显然不信，他会来关心自己？他关心的从来都是那些八卦。
    杜泽林没听到霍司辰说话，又附和着干笑了两声。
    霍司辰仍然盯着他，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杜泽林是越来越心虚，刚要开口说他要走的时候，霍司辰又说话了：“前段时间我收购了沈家在s城的房地产公司，你去接管。”
    杜家本来就是做房地产的，多了一个也不多，但是他为什么每次都把烂摊子塞给他！
    刚想拒绝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顿时忽略了霍司辰脸上那阴沉的表情，小跑着到他面前说道：“你收购沈家公司做什么？”
    他的脸上带着雀跃的表情，这次绝对有大隐情！他知道沈家和霍家关系不错，而且霍司辰也不会是无缘无故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霍司辰的脑中浮现出向晚那张小脸，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他这个表情没有逃过杜泽林的眼睛，他趴在霍司辰面前，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司辰，快和我说说！”
    他一边说一边往霍司辰身边凑。
    霍司辰皱了下眉头，直接一个字扔过去：“滚！”
    这个字让杜泽林狼狈地蹲在了地上，他一双桃花眼幽怨地对着霍司辰。
    霍司辰淡淡扫了他一眼，翻了翻桌上的文件：“两家公司合作下个的工程由你全权负责。”
    杜泽林苦了脸，霍家人真是没一个好惹的！
    他能伸能屈，忍！
    霍司辰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转到眼前的文件上，握着笔的手陡然收紧。
    夕阳的余晖洒在高耸的大楼之上，昏黄的光芒洒进落地窗中，让这原本冰冷的总裁室蒙上了一层暖意。
    这样的场景总是会不断上演，又不断消逝。
    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霍司辰站在落地窗前，深灰色的西装勾勒出他完美比例的身材。他俊美异常的脸上带着一抹深沉，棕眸紧紧盯着远处的塔尖，里面翻涌着的是内疚与挣扎。
    下班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霍宅。
    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
    凤秋华和向暖一定会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和向晚一起回来。而霍苍海，直接是等着看他的笑话。
    看了很久也觉得有些累了，他合上眼眸，脑中又浮现出向晚的模样。
    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牵动着他的心。
    鬼使神差般的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他手机中的应用寥寥无几，通讯录里的人也是一眼就可以数的过来。
    滑到向晚名字的那一刻，他的手猛地收紧，额头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此刻很想得知她的消息，哪怕是听一听她的声音。
    在将要拨出去的前一秒，他忍住了。
    是她对不起他，该来低头认错的也是她，为什么他要打电话过去？他，不过是在对她施展报复而已。
    她不必得到他的怜悯之心。
    像是忽然相通了一般，霍司辰抬脚往门口走去，不过眉头依然是紧蹙着的，没有松开的迹象。
    车子稳稳当当地在霍宅停下。
    霍司辰迈开长腿走了下来。
    他本来是不想来这的，但他那幢别墅去了也只有他和几个佣人，十分冷清。而向晚的公寓他也去不得，尽管他是那么思念她的味道。
    好歹这宅子中有一个向暖，能够让他躁动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一些。
    轰鸣的声音落下去的时候，向暖就从宅子里走了出来。
    她一张小脸上全是笑意，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开心。她知道是霍司辰回来了，昨天晚上她也在等霍司辰，只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她就已经睡着了。
    今天早饭的时候也没有见到霍司辰的身影，而且连向晚也不见了。
    她有些担心，还好霍司辰回来了。
    她笑嘻嘻地跑出去，在见到霍司辰的时候就伸出两只细小的胳膊让霍司辰抱抱。霍司辰没有一丝犹豫，将向暖放到自己的臂弯里。
    向暖亲了亲霍司辰，随后四处张望着。
    霍司辰知道她在找谁，也猜到了她会问什么，但是他不想对一个孩子说谎。
    所以选择了沉默。
    向暖刚要开口问道，凤秋华就从宅子里走了出来，见到这么一副父女和乐的场面，顿时一阵欣慰。
    她也没忘了正事，走到向暖旁边，宠溺地捏了捏向暖的小脸：“暖暖，晚晚说今天工作忙就不回来啦，她去公寓那边了。”
    向暖也没多想，她知道自己的妈妈工作忙，之前还总是找林阿姨来照看她。
    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抱着她的霍司辰眸光忽地暗淡下去。
    果然自己伤到她了吗？不然她不会连向暖都不来见。
    甚至连逃避的理由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