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话明显带着嘲讽，要是换几个月前，秦连成肯定要和他打一架。
    但现在秦连成的心境已经有了巨大的变化，他笑了笑，“当司机怎么了，总要比我从前每天吃喝嫖赌强多了不是。”
    那个膀大腰圆的男同学怔了一下，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秦连成。
    一直都是标准的纨绔子弟的秦连成嘴里说出这种话，不能不让他诧异。
    “老师怎么样？”
    膀大腰圆的男同学叹了口气，秦连成也有些郁闷，摘掉白手套，放在驾驶位上。
    “叶先生，我去看一眼。”
    “去吧。”
    叶凡淡淡说道。
    膀大腰圆的男同学瞥见坐在后排座位上的叶凡衣着朴素，吓了一跳。
    “秦连成，你家破败了？”他小声问道。
    “说什么呢，我家怎么会破败。”秦连成不高兴的说道。
    “那你怎么给人开车，还开的是这种破车。”膀大腰圆的男同学鄙夷的说道，“最奇怪的是开这种破车，竟然还要雇司机，你确定没开玩笑？”
    “呵呵。”秦连成懒得和他解释，“去看一眼老师。”
    正说着，医院里面传出来喊叫声，“妈，你要去哪？！”
    秦连成怔了一下，随即看见曾经优雅从容的老师衣不蔽体的从医院里跑出来。
    这是……
    这是怎么了！
    “老师！”膀大腰圆的男同学拦住慌张的老师，“您要去哪啊。”
    女老师七十多岁，满头白发，看起来颇有一些老一辈知识分子优雅的样子。
    可是现在她只穿了一件衣服，光着脚，慌慌张张的跑出来，看着特别古怪。
    “你们要杀我，我告诉你，我已经报了警，你们离我远点！”老人家声嘶力竭的吼道。
    秦连成有些悲伤的看着曾经优雅的老师变成如今的模样，人老了都会是这样么？
    他不知道。
    可是老师的变化特别大，要不是他知道老师得了老年痴呆，还以为这是一个疯子。
    “妈，你别闹，赶紧回病房。”
    老人家身后家里人急匆匆的追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焦急的劝说道。
    他一脸为难，身上还带着古怪的臭味。
    “这是……”
    一个女同学跟着跑出来，和秦连成说道，“老师刚才……在医院病区的走廊里大便，然后说我们要害她。”
    “……”秦连成无语。
    在他的印象中，老师温文尔雅，十足的大家闺秀。
    上学的时候，秦连成顽皮的很，加上家里有钱，用钱就搞定了一切，所有老师对他不闻不问。即便是有关心的，也是为了讨好秦家。
    可是只有这位老师每次在闯祸后都会教导秦连成。
    当时秦连成很不耐烦，可是现在回忆起来，自己没一早就走上歪路，和老师的教导有着很大关系。
    秦连成莫名伤感，走上前，温和的说道，“耿老师，您还认识我么？”
    老人家一脸戒备，“你们赶紧走，我真的报警了！”
    “一会警察来了，把你们都抓起来！”
    秦连成无语。
    耿老师已经不认识自己了，也是，她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一个学生。
    老年痴呆真的太可怕了，秦连成心里想到。
    医院的医生护士也跟着追过来，医生高声指挥，家里人和学生们一起按住耿老师，护士给推了一支药，几分钟后耿老师酣然睡去。
    秦连成叹了口气，和其他人把耿老师抬上平车推回病房，心情复杂。
    “和这面的医生说一下，查一个心电图。”
    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叶先生？心电图？怎么了？”秦连成诧异。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叶凡淡淡说道。
    “……”秦连成无语，但还是鞠了一个躬，转身去找医生。
    “医生，麻烦你给耿老师查一个心电图。”秦连成说道。
    医生的表情有些无奈。
    “查心电图干什么，你别瞎指挥。”膀大腰圆的男同学鄙夷的说道，“你从小就不学无术，人家医生不比你懂。”
    秦连成相信叶凡，可是别人不知道，他无奈的回头看。
    “症状上看，和阿尔茨海默病的患者有一定的区别，我怀疑是心梗导致的精神障碍。”叶凡走到平车旁，和医生解释道。
    “你谁呀你，赶紧走，我还用你教我做事？”医生不耐烦的说道。
    “这位医生，你知道控制精神症状的脑部区域有哪几个么？”叶凡的眼睛眯起来。
    “……”医生无语，他怔怔的看着叶凡。
    “人在发生急性心梗时，心输出量会减少，脑组织灌注压会降低，因为缺血缺氧而引起脑功能障碍，尤其是海马、大脑边缘系统等这些和控制情绪有关的脑组织区域受到伤害时更为明显。”
    “……”
    “一个心电图，也不费事。如果回去之后人要是死了，你猜家属会不会认为是你让护士推安定造成的？”
    叶凡果然是天医，连医院里医生护士最怕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讲解各种理论知识并没有用，叶凡直接把家属搬出来威胁医生。
    医生怔了下，上下打量了两下这位衣着朴素、还背着一个帆布书包的年轻人。
    想要还嘴，可医生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做呗，一个心电图几十块钱，既然家里人都提出意见了，总不能就这么等着不是。
    最主要的是叶凡的话一语中的，一旦出事，那可就是大事！
    而且医院拿不出来患者的死亡和安定没关系的证据。
    真特么的，现在的家属都这么有文化了么？医生心里骂了一句，胡乱应道，推着耿老师回病房。
    叶凡没回车上，而是和一众人去病房。
    膀大腰圆的男同学捅了捅秦连成，“秦连成，你在哪找的这位？还给他开车，干嘛的？”
    秦连成想解释，但犹豫了一下，“做生意的。”
    “切，你见过做生意的人穿这身？他是捡破烂的么？”膀大腰圆的男同学鄙夷说道，“装的还挺像，指手画脚的教医生做事，老师就是得了老年痴呆，没办法。”
    秦连成却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