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方寒在燕京说胡万寿还有一月时间，是当着胡万寿和胡茜茜的面说的，现在两月了，按说已经超过了预期了，从这一点来看方寒开的方子还是有些效果的。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住在一个病房，其他人都是癌症，却一天天的好转，而胡万寿的情况却在加重，这让胡茜茜很是揪心。
    这几天胡茜茜其实也一直盼着方寒回来，希望方寒能带来奇迹。
    “别哭！”
    经过燕京的事情，回来之后胡万寿倒是看开了不少，回头笑着看了一眼女儿，然后看向方寒：“方医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方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没有开口。
    按照原本一月的说法，胡万寿还真不见得能再见到他。
    方寒在病床边上坐下，伸手给胡万寿诊脉。
    摸着胡万寿的脉象，纵然方寒早有预测，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胡万寿的脉就像是在筋肉之间，犹如屋漏残滴，两息左右才能感受到一下，而且虚弱无力，就像是水滴s落溅落在地面上。
    这种脉象在中医中被称之为屋漏脉，就像是房屋漏雨一样，起来既绝而止，时时复起却有不相连。
    这种脉象是脾气衰败，化源枯竭，胃气荣卫俱绝的脉象，说明胡万寿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方寒足足摸了三四分钟，这才缓缓的松开了手指。
    “方医生，我爸？”
    胡茜茜哽咽着。
    胡万寿倒是看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方寒道：“小方，我和你们方主任是发小，就托大叫你一声小方，还是上次在燕京我说的那样，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瞒着我。”
    “脾气衰败，胃气荣卫俱绝，要是可以，您还是回家的好。”
    方寒说的委婉，可胡万寿却听的明白：“也就是这一两天了吧？”
    方寒没吭声。
    胡茜茜眼眶中的泪花却已经顺着脸颊滑落：“方医生，方医生，求求您了……”
    一边哭着，胡茜茜噗通一声跪在了方寒面前，哽咽道：“方医生，我求求您了，那么多患者您都能治好，我爸您也一定可以的，求您了，求您了，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胡茜茜趁着方寒还没回过神来，闹翻突然就磕在了病房冰冷的地板砖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你这是干什么？”
    方寒急忙一把把胡茜茜拉住，即便是如此，所有人都看的清楚，胡茜茜的额头已经青了……
    边上的患者和患者家属和医生们都为之动容。
    有的患者家属甚至也忍不住落泪。
    作为患者家属，病房内好几位患者其实都是和胡万寿差不多，都是癌症，他们能理解胡茜茜的心情，在这种时候，胡茜茜的举动更是触动了他们心灵深处最为柔软的地方。
    医生群里面秦熙姌和薛艳艳两位女医生更是捂着嘴，眼眶都红了。
    “快起来。”
    方寒把胡茜茜拉了起来，胡茜茜虽然还执意不肯起身，可她毕竟没有方寒力气大。
    “茜茜，别这样……”
    胡万寿的泪花也顺着脸颊滑落，声音也有些哽咽了。
    经历了这么多，再加上他自己就是医生，他其实已经看开了。
    或许是大限将至，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胡万寿这两天的心情其实还算平静，就是舍不得女儿。
    胡茜茜刚才的举动，胡万寿顿时就忍不住了……
    他自己死不足惜，可他不想看到女儿难过。
    “呜呜呜……”
    胡茜茜扑倒胡万寿怀里，抱着胡万寿呜呜呜的放声大哭。
    “没事，坚强一些，爸总归是要走到你前面的，迟早都有这么一天。”胡万寿的已经涕不成声了。
    “方医生……”
    哭了一阵，胡茜茜再次抬起头，用期望的眼神看着方寒。
    方寒的眼眶也有些发红，只是这种时候他也无能为力。
    人力时有尽，医生也有很多无奈的时候，有的病哪怕是医生也无能为力。
    作为医生，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普通人，哪怕是医生自己也有很多倒在了病魔之下，英年早逝的医生其实并不比普通人少。
    在普通人眼中，他们是天使，是救死扶伤的天使，甚至很多人都用很高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医生，哪儿发生疫情，哪儿发生灾难，医生们总是冲在前面，可在很多人看来，那都是他们应该做的，职责所在。
    可事实上呢，医生也是脆弱的，拿着可怜的工资，整天忙忙碌碌，在治病救人的同时透支着自己的健康，自己的生命。
    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职责所在？
    看透本质，脱了白大褂，医生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有着丈夫的妻子，有着妻子的丈夫，有着儿女的父母，有着父母的儿女。
    方寒很想挽救胡万寿，可是他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哪怕系统也不能逆天行事，也不能给予他超脱自然规律的能力。
    “方医生，您能治好其他人，也一定可以救我爸的，我求求您了……”
    “茜茜，医生也是人，不要为难小方。”胡万寿拍着女儿的手背。
    “不一样的。”
    方寒的声音也有些发涩：“其他的患者情况虽然严重，可就像是一个火炉，里面好歹有着一丝火星，只要有火星，就能想办法让火炉重新点燃，可胡主任，胃气已绝，就等于最后的一丝火星也熄灭了，现在只是火炉还保留着最后的疑似温度，哪怕用尽办法去保温，这个温度最终也是会凉下来的。”
    “呜呜呜……”
    胡茜茜再次放声大哭。
    胡万寿这次倒是没有哭，轻轻的拍着胡茜茜的后背，看着方寒道：“小方，我就不回去了，来江中院的时候我已经写了遗嘱，我的遗体无偿捐献给你们江中院……”
    “胡主任。”
    方寒为之动容。
    对于国人来说，入土为安，哪怕是死亡，也要尽可能的保证遗体健全，能够做出无偿捐献遗体这个决定，胡万寿真的是想开了。
    “爸……”
    胡茜茜也有些难以置信，这事她竟然不知道。
    “不要伤心，爸爸就是学医的，人死如灯灭，能给后人一点帮助，也算是我给医疗事业做的最后一丁点贡献。”胡万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累了……
    第0898章 维修工和操作工
    走出病房，所有的医生都有些失落，哪怕是索利斯也有些触动。
    在米国，是很少遇到国内这样的情况的，刚才胡茜茜的举动，真的让索利斯有种震撼的感觉，他突然间好像有些明白，华夏的医务工作者真的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
    在米国，医生完全就是一种职业，不仅仅是米国，其他的很多国家都是如此，有时有遇到不公正待遇，遇到什么危险，遇到种种情况，医生护士罢工的事情很常见。
    可在国内，几乎是没有的，不是几乎，自从建国至今，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例医生护士罢工的事情。
    新闻媒体上偶尔或许会曝出一些无良医生，黑心医生，同样也会曝出一些医患矛盾，患者家属伤医生事件，可国内的医务工作者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从来不曾退却过。
    相比米国，国内的医务工作者已经脱离了职业的范畴，他们真的是一群最为可爱的人。
    “都散了吧，去忙自己的事情。”方寒说了一句，跟在方寒身后的医生渐渐散去，都去坚守属于自己的岗位。
    一时间，方寒的身边也就剩下了索利斯三个人和陈助理三个人。
    跟着方寒回到骨伤分区的值班室，索利斯这才问方寒：“方医生，您刚才说的炉火是什么意思？”
    “我刚才注意到了，刚才的患者有好几种癌症患者，他们恢复的都相当的不错。”
    站在索利斯的角度，他自然不会去问为什么其他患者方寒可以治疗，胡万寿却不能这样的傻问题。
    哪怕是西医，攻克了某种疾病，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哪怕是小感冒，也有西医束手无策，最终各种并发症导致患者病情危急的情况，所以胡万寿的事情索利斯是理解的，很明白的。
    只不过方寒刚才所说的炉火什么的他听得还不是很明白。
    刚才在病房，加上胡万寿总共八位患者，除了胡万寿之外，其他几位恢复的都不错，其中四位方寒都已经叮嘱出院了。
    这样的疗效是相当惊人的，索利斯自然也是相当的感兴趣。
    索利斯虽然是心外方面的专家，可他同时也是医生，作为一位顶尖的医疗工作者，对疾病的好奇那是必不可少的。
    索利斯询问的时候，陈助理三个人也都在边上一声不吭，他们也都想听一听方寒关于这方面的见解。
    若是平常，他们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可刚才，他们亲眼目睹了几位患者的现状，心中自然就有了几分重视。
    方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利斯问了，他也不介意说一说，探讨一下：“在中医上没有癌这个称呼，不过却有肿瘤之说，其实肿瘤也涵盖了癌症。”
    索利斯点了点头，在医学上，癌的定义就是是指起源于上皮组织的恶性肿瘤，是恶性肿瘤中最常见的一类。
    “肿瘤这个疾病由来已久，古埃及的木乃伊中就发现有骨癌的表现病历，古希腊、印杜、俄落斯等国家的古代文献中都能招待相关肿瘤的记载，我国医学对肿瘤的记载还要比其他国家更早一些，早在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中就有‘瘤’这个疾病的病名记载，所以说这个病症由来已久，并非近代诞生的病种。”
    众人都点头，这是众所周知的。
    癌，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但是这个字却是相当可怕的，癌可以说是众病之王。
    据统计，全世界每年有超过五百万以上人次死于癌症，在米国，每年就有大约五十多万人，几乎每三个女人和每两个男人中就有一位将在一生中罹患癌症。
    米国亡故者中的四分之一以及全世界亡故者中的百分之十三死因都是因为癌症，癌，这个万病之王的称呼名副其实。
    癌症并不是一种疾病，而是许多种疾病，凡是符合细胞异常增长这样一个特性的疾病，它们就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癌症。
    癌症这个疾病确实并非近代才有的，而是一种古老的疾病，通过不断的变迁，发展，最终被现代医学系统的命名和认知。
    方寒继续道：“中医的诞生几乎是伴随着这个病症的发现而诞生的，准确的说还要在这个病症的发现之前，中医诞生的环境不同，那个时候没有先进的仪器，没有精密的设备，没有微观的观察，因而中医的诞生是建立在宏观的基础上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样的环境往往就能造就什么样的性格。
    北方人彪悍，南方人细腻，这些都是环境使然。
    中医的诞生也是如此，在当时的条件下，没有显微镜，没有化学认知，没有物理理论，没有微观生物学的认知，但是华夏民族却依旧要和病魔抗争，就只能在当时的条件下进行，这就是中医理论诞生的条件，没办法微观，就只能宏观。
    “方医生这个说法倒是新奇，不过细细想来也确实如此，条件不足，却要在不足的条件下可病魔抗争，那就只能用当时的条件来办，这也是华夏民族智慧的结晶。”刘瑞峰微微点头。
    很多人看中医都只看表面，却不会去看本质，方寒这么一说，几个人细细一想，不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