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藏雀 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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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模样倦怠的躺在摇椅上,眸子惬意的闭着,睫毛黑如鸦羽,浓密卷翘。
    她身上搭着一件披风,那披风极大,几乎要将摇椅都给罩了去,只露出那细弱的白皙的脖颈和脸蛋。
    睫羽乖顺的下压,薄唇也轻抿着,透着一丝浅粉色。
    江宴行下意识便轻了脚步,待靠近后,鸦青才察觉到他过来,眸子微微睁大,正要开口。
    江宴行便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
    另一手又接过鸦青半举着的蒲扇并未挪动,然后才对她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鸦青走之前,江宴行还视线还刻意的扫过她的脚底,鸦青会意,也提着裙子蹑手蹑脚的走了。
    沈归荑脸极小,那蒲扇也不大,阳光投射下的扁圆阴影正好能将她的脸遮在里头。
    江宴行举着团扇,垂眸看着沈归荑。
    她该是没睡着,亦或者只是想闭着眼晒太阳,眼皮还在微微发着颤。
    江宴行便稍微往下挪了动团扇的位置,那团阴影便从她额头下滑,露出眉眼以上,只够遮住那挺翘精致的鼻梁。
    眼上的昏暗的遮挡突然消失,沈归荑微皱了皱眉,可下一秒那团阴影的又反了回去,微蹙的黛眉也跟着舒展了回去。
    江宴行只觉得她那小表情的转换瞧着有趣,不免的想逗她,便又多试了几回。
    沈归荑只觉得眼前那光一会儿跑一会儿回来的,倒像是玩儿一般,竟是将她给挑起了轻微的火气,便皱着眉头睁眼。
    一睁眼便瞧见原本鸦青站着的位置换了人。
    江宴行穿了一身月白锦缎,只是那白也不够纯粹,衣领和袖边都镀了层金线花纹,他垂着眸子瞧他,眉宇平淡。
    可那抹平淡在她睁开眼后才融了些,多了一些兴致。
    沈归荑微微一愣,便撑着摇椅扶手起身,又招呼鸦青过来搬凳子。
    鸦青早就在旁边候着等沈归荑喊她,闻言便赶紧把绣凳搬了过去。
    江宴行坐下后,才把手中的团扇递给她,淡淡问道:“在晒太阳?”
    沈归荑接过团扇,举着挡在额前,这才点了点头,乖乖答道:“晒太阳身体好。”
    这话说的江宴行扬眉反哦了一声,唇角勾出一抹淡笑:“知道晒太阳身体好,倒也不见你之前有晒过。”
    闻言,沈归荑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子里带着淡淡的怨,语气也有些不满,“之前频频发烧,我也没仔细留意,如今听陈太医亲自说了我体弱,我自然要好好爱惜自己。”
    这话说的江宴行只觉得是歪理,便嗤了一声,毫不留情道:“之前频频发烧就该留意了,也全不见你当回事儿,陈太医开口你就听,恐怕你听的不单单只是体弱吧。”
    沈归荑只觉得自己的心思在江宴行面前就无所遁形,她本想一口否决,却又想到江宴行昨日说的不喜欢猜人心思。
    她便微微一顿,硬着头皮迎上江宴行的视线,“那怎么了,他说的就是让听的,只许你听便不许我听了?”
    江宴行见势便敛眸低笑,而后抬眸看她,“自然是许的。”
    见势,沈归荑才瞥了撇嘴,收回视线,小幅度的翻了个白眼,顿了顿又低声开口,“我若是身子一直弱,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沈归荑语气听着像是委屈,也像是赌气,江宴行闻言便多看了她两眼。
    这才点头,“说的也是。”
    随后又顿了顿,似笑非笑的问道:“不过,你说的,是哪个要?”
    第31章 藏雀(四)   回来也不迟
    沈归荑闻言一愣, 颊上迅速飞上红晕,就连耳朵都隐隐发着烫。
    她压根没想到江宴行会说出这样的话,亦或者是, 江宴行这样的人也会说出这种话。
    那团扇柄端被她捏的紧了紧,然后直接朝江宴行扔了过去,她用力抿唇,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羞赧, 没好气道:“你说什么呢!”
    她说的像是生气, 但说出来了倒有些底气不足。
    团扇被她扔到江宴行身上后, 阳光有些刺眼, 她便支着手在眉前, 略作遮挡。
    江宴行没躲,自然也躲不开, 便拿过团扇, 捏在手中左右转着把玩, 看着沈归荑尴尬又羞赧的表情只觉得有趣。
    却又知道眼前的少女不能逗的太狠,便垂眸笑了笑, 岔开了话,“可好多了?”
    说罢又对她伸手,“过来。”
    沈归荑知道江宴行问的是她发烧可好多了, 也知他是想让她坐过去,可前头被他闹的心里别扭,便不愿意动,只又往后靠了靠身子, 摇头道:“没好呢,动不了。”
    江宴行岂会看不出沈归荑装模作样,便收回手来, 由着她的话说下去,“如何才能好?”
    这语气听着倒像是哄她来着。
    沈归荑听了顿了顿,还仔仔细细的想了片刻,才道:“晒太阳的时候有风才能好。”
    闻言,江宴行便会意,举着团扇给沈归荑扇风,问道:“还有呢?”
    沈归荑便又说,“还要哄着才能好。”
    默了默,江宴行才似笑非笑的问了句,“若是哄了却还不好呢?”
    这话说得沈归荑微顿,然后抬眸去看江宴行,他眸子平淡,正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扇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眸色微闪,觉得从这句话中嗅到了一丝不耐烦的味道。
    沈归荑便连忙开口,“怎么会呢,”说罢,她把手伸给江宴行,“我这不是好了吗!”
    见势,江宴行这才笑了,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去接沈归荑伸过来的手腕。轻轻一拽,便将她拽到跟前,抱坐在了他腿上。
    打江宴行进了院子,鸦青便极为识趣的吩咐把门关上了,避免闲杂人等路过时看到了不该看的。
    江宴行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外头便有人敲门,说是皇后娘娘送来的补品,还问沈归荑身子可还有恙。
    沈归荑听了第一反应便是连忙从江宴行身上下来,下来后似乎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大,便垂眸去瞧江宴行,可她又不敢直接瞧,只能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去瞟。
    江宴行也没想过她会这般直接起身,知道她在偷偷瞄他,语气也冷了些,“抬头。”
    见沈归荑乖乖抬眸,他便问道:“怕什么?”
    沈归荑也不知道在怕什么,被江宴行问了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只能抿唇去看江宴行。
    那边鸦青没有让人进来,只是将门开了一个缝儿,自己出去了。
    江宴行也顺势瞧了一眼,看到了那门被关的严实,这才重新看向沈归荑,看她眉头微蹙,薄唇抿着,模样有些委屈。
    他知道沈归荑会装,可这时候也辨别不出她是装的,还是真委屈,他便多看了她两眼,终究还是起了身,停在她跟前。
    沈归荑鬓边的流苏挂在发丝上,他便抬手勾了出来,让它垂在耳鬓,淡淡道:“我既答应了你,便能护你无虞,日后若是真教人知道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宴行见沈归荑半垂着眸子,便抬手捏起了沈归荑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望定她的眸子,继续道:“日后见了谁也不必害怕,知道了么?”
    沈归荑点了点头,小声的说了个知道了。
    见她乖顺的应下,江宴行才松开沈归荑,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乖。”
    -
    许是那晚江宴行将沈归荑闷得,又或者是沈归荑晒了太阳的缘故,第二日身子变好多了,早上一早同许若伶给皇后请了安,回来时许若伶就笑着调侃。
    “你这姑娘争气,身子也争气,既然好了就不用我装病拖延形成了。”
    争气这词用的倒像是她生了个大胖小子似得。
    沈归荑被她说的有些尴尬,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并未有人,才嗔了她一眼,“伶姐姐你说什么呢。”
    许若伶说的声音不大,还特地压低了不少,见沈归荑嗔她,也迎上视线但笑不语。
    今日本是围猎最后一天,也不知是永硕帝躺了那么多年憋坏了还是怎的,一听有人提议说比一场夜间围猎,便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故此今日猎场并未有人,各自都等着夜间的一场比试。
    皇后住的院子与永硕帝挨着,却与太子行宫隔得有些远。
    回来时路过一处小靶场,便瞧见一人骑着一头毛驴,前头吊着一根胡萝卜。
    毛驴左右来回跑着,那人便抽出身后的箭去射靶心。
    待许若伶和沈归荑走到跟前后,那人才似刚瞧见,从毛驴上跳下来,将胡萝卜塞到毛驴嘴里,对着许若伶作揖,“伶妃娘娘。”
    许若伶瞧着那毛驴只觉得好笑,便问道:“秦小侯爷练习剑术怎的不骑马,倒开始骑驴了?”
    这人正是沈归荑前些日子选的画像,秦小侯爷,秦宣。
    闻言,秦宣便敛眸看了一眼那毛驴,然后捋了捋毛驴的头:“娘娘有所不知道,那马厩的马,性烈难驯,跑起来我怕拉不住它,便骑了毛驴练习。”
    沈归荑听了也去看那毛驴,优哉游哉的嚼着胡萝卜,与马相比,也确实...相形见绌。
    她不由得便笑了一声。
    她这般一笑,秦宣才去看她,然后问道:“这位是?”
    许若伶晓得沈归荑也不再打别的心思了,便也懒得再出口仔细介绍,只说是别家的姑娘,便直接岔开了话题。
    她晓得秦宣骑射向来要出挑一些,以往的春蒐全然不见他这般勤奋,也能猎得不少东西,领不少赏赐,便有些好奇,笑着问道:“前两日也不见小侯爷练习,怎的今日这般刻苦了?”
    秦宣听了也跟着笑,“娘娘有所不知,这次夜间狩猎,太子殿下也参与其内。”
    说罢,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我自小便以骑射为傲,偏偏又从来没胜过太子殿下,如今他许久不曾参与,我便想多练练,好赢他一回。”
    不光是沈归荑,许若伶也听到了那句太子殿下也参与其内,不由得有些疑惑,之前便是皇帝好好地,江宴行也不常参与狩猎,懒散的要死。
    如今永硕帝身子刚好起来,便有人提议夜间围猎,江宴行又刚好参与,这倒是有些蹊跷。
    要说秦宣不知道,可她却知道。皇帝这病,若不是江宴行想留着他折磨,否则他这身子骨,早就入了土。
    她状似不经意问道:“那四皇子呢,可是也参与了?”
    秦宣点了点头,“四皇子也参与了。”
    “何时开始?”许若伶又问。
    “丑时二刻便开始,到寅时三刻结束。”
    问了清楚后,许若伶便又和秦宣继续聊了两句,这才同沈归荑回去。
    沈归荑虽说不太懂许若伶为何会有这样的表情,却也能看出他对江宴行参与此事狩猎的态度,好像有一些担忧,但更多是疑惑。
    沈归荑便问她怎么了。
    许若伶想了又想,眉头蹙了又蹙,半晌,才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无事,许是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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