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丁景仪也无奈了:“阿原,它怎么又恢复到了出厂状态?是我没把它骟干净,让它又长出来了?”
这还能长出来,早到大清的时候皇宫里有这技术就被砍头了。彭原想着,说不出话。
没等他们有所动作,莱尼就顶着一头的血拽着戴维斯跑开了,边跑边嘎嘎嘎地坏笑着,好像捡了天大的便宜。气死个人。
情况紧急,戴维斯没了胡舜华翻译,也顾不得许多,只能直接说话挑战彭原的英语听力:“亲王,你仍然享有履行誓约的权利。”
彭原摸出自己的魔杖准备作战,几位安保人员还想追,莱尼掏出一把枪,对着旁边几百年的大槐树“砰”地击发。彭原听到枪声,应激创伤就犯了,握魔杖的手不由抖了一抖。就在这一抖的须臾,只见莱尼的枪里射出抓钩,刺入树干绕了几圈,荡漾起来。
彭原对准莱尼一挥魔杖,青色光芒激射而出,直奔抓钩缆绳而去。没料马克斯拔出一把带鞘的长剑,半空中截断了光芒。几名安保人员掏出各式各样的器材——防暴盾、警棍,以密不透风的阵型包围上去。
马克斯微笑着说了句“不要添乱”,随意地挥动长剑就轻松击退了各路安保。有一位安保追得紧了,马克斯拔剑给了他一下。以这剑的制式,在彭原看来不过是钝器重击的程度。却见那位安保中剑的左手鲜血狂射了数米高,没几秒钟人的脸色就苍白了。但是左手上是静脉,人血不可能这样溅射、b级片都不会这么拍!
莱尼也趁火打劫,就这么拽着戴维斯、用抓钩枪快快乐乐地荡走了,留下咯咯咯嘎嘎嘎的笑声。人猿泰山都没这么浪的!
丁景仪险些喷出一口老血:“什么,就这么演爸爸?气死爸爸了!”
吃瘪了!出气不成又吃瘪了!
看着莱尼就这么溜了,安保员们也不得不兜上胡舜华、驾车追去。这样一来,空旷的墓地里就只剩丁景仪、彭原和马克斯三个了。
彭原看着马克斯,脑内跑起一堆资料,但没有找到应对的办法。资料跑完,就剩下带颜色的东西了。人类的本性就是发车!彭原内心骂了自己一句,这就只能指望丁景仪救命了。但是!但是!什么都指望男朋友,和唐僧有什么区别!
马克斯上前一步:“亲爱的造物主、旧日的主宰,今天重逢,不甚荣幸。”
彭原脑子里跑过一堆馊主意,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馊主意制造界的机器猫,么得感情。但是命运如此,容不得他做一个彻底的老实人。彭原想着想着就把丁景仪掖到身后,对马克斯说:“好了好了,马克斯,亘古不变的挑战者!你来就是和我们比试的是吗?”
马克斯脸上闪过喜悦:“没错。”
彭原不假思索:“快坐下!我们赶紧比试完回家。”
“你要和他打?”丁景仪晃了晃彭原,“你军体拳能背着打出来吗?还和他打?这十里八乡亲戚的骨灰都要被你们扬了!”
彭原晃晃脑袋,觉得这样就能把寒气和脑子里冻成冰的水赶走了。他又仔细观察了片刻,马克斯的剑鞘和剑被绑得死死的,剑鞘上刻着生命女神的雕像,看起来似曾相识,不是在游戏里也不是在文献里,而是在记忆里。
——这把剑正是生命女神的神器“酒与血的祝福”,效力是让任何遭到它伤害的生物流血而死。
也就是说,只要被它攮到一下,彭原就完蛋了,参考先前中剑的安保。
寒风一吹,掀起马克斯的风衣,露出衣摆下的□□。彭原的心情也成了透心凉。
彭原伸伸手,马克斯下意识地把狼头魔杖还给了他。真是个听话的宝宝啊!但也可能是擦屁股习惯了。只是看马克斯单手按剑、跃跃欲试的样子,距离乖顺之间还差了几个太阳系。
彭原记得一千年前,魔偶马克斯向时空神挑战魔法,时空神一边玩着美因茨商人牌戏一边打发了他。
因为和谐的原因,彭原没有在公众号里写过魔偶马克斯。它仿佛就成了个幻影,只存在于彭原的记忆里。历史也失去了准则,艾洛温的细枝末节似乎成了一场梦。模糊的梦和记忆超越了实物的佐证,入侵现实和理性。
彭原下意识地开了口:“马克斯,一千年前我们比魔法,今天我们比点新奇的。景仪帮我捏套围棋。我和他下完拉倒。”
又到了馊主意豪赌的时刻!
丁景仪脸上泛起菜色,又消失了。
马克斯听这话却着了慌:“我可不会这个,还是下国际象棋吧。”
他中招了!好!彭原心里无声地呐喊起来。
丁景仪捏住彭原,一言不发。彭原只觉得脑电波里被输入了杂音,赫然是丁景仪的声音:“你简直是糊弄学专家,这都行?”
彭原捏了捏丁景仪的手:“我也没说要和他打。他只是想比试,那就比试一下。我没让他和我玩守约父子局已经很不错了。”
彭原最拿手的心态射手就是百里守约,他曾经打过守约的英雄省标。公墓里随便抓个人喊父子局,彭原妥妥地当爹,绝不是开玩笑。
丁景仪就差把警告写到脸上了:“你会下国际象棋吗,我可不知道你有这才艺。万一惹怒了我们的小鳄鱼,他一开枪我们不就入土为安了?好家伙就地埋葬,火葬场都不用去。”
彭原自然是不会下国际象棋的,他连五子棋都不会,因为从小很少有人陪他玩。但这时,不会也得会了。
丁景仪看着水果鲜花交织的棋盘,像是突然醒悟了似的:“我这么想不对,马克斯既然答应了不比武、和你下棋,那他是怎样的性格?会不会他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的比试?我对自己的造物并不了解,只是贸然揣测他们。”
彭原就摸摸丁景仪,零下十多度的空气,谁都感觉不到暖意,却只有淡淡的释然:“不要多想,土猫自有妙计,看我把这事平了。”
丁景仪憋着苦笑,迅速祭拜四方,在地上用香灰画出棋盘,又取了鲜花水果之类有体积的供品,做了两套国际象棋出来。彭原支起狼头魔杖蹲下,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家乡父老、借地脉能量先用一会”,画了一个计算器大小的黑色空间出来,这个空间是只有他能看到的。同时,彭原用手机远程启动了家里的电脑。
“你先走,”彭原指了指棋盘,示意马克斯先下。
马克斯当真拿着冻梨做的兵下了一步。
“好,”彭原看着黑色空间里家里电脑的国际象棋投屏,选了最新的一个ai,把马克斯下好的一步挪到电脑上。
整活,做魔偶和ai的搬运工!
马克斯显然是久经挑战了,不慌不忙地继续落子。寒风从彭原裆下吹过,让他觉得自己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没等他抱怨,丁景仪打了个响指,高耸的火墙包围了他们,带来些许暖意。
“你怎么和莱尼合作的?”彭原拿起一个香炉做的象,根据ai的下法摁在棋盘上。
“说来话长,不过这次是因为他答应帮我找到你们,”马克斯注视着棋盘,“克莱斯特认为,时代变化了,挑战会有新的变化。”
彭原揉了揉脸,挤出一个笑容:“这个时代和艾洛温不同,比试的方法有很多,我们下次约个moba游戏吧,你就不用带着刀枪剑戟到处跑了。”
马克斯的笑容莫名其妙地开朗起来:“我在一千年里胜过无数武士,比试早就超出了比试的意义。我有自己的生活,也希望和你们相聚。有些魔偶认为我是工具、是造物主的麻烦,可你们当我是朋友,过去是,现在也是。我来只想看看你们。”
彭原感觉自己的鼻涕解冻了,没等他动手,丁景仪就用一张纸包住他的鼻子。
彭原哼哼唧唧起来:“那你从外国大老远过来可不容易啊。”
“是的,我还要送一件礼物给你。”
“什么?”
“赢了你才会知道,输了就没有。”
丁景仪悠悠插进来一句:“这是送礼的态度吗?”
彭原吸溜一声:“哈哈,没事,看来以前是损友,那就这样吧。”
误会和紧张消解了,彭原又快乐起来。毕竟马克斯存心刁难,他就公开作弊。如果是老朋友间的恶趣味,那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坏。
一个半个小时的搬运之后,彭原落子将军。马克斯也快乐地起身,消失在茫茫的郊野之中,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悄无踪迹。只有神器“酒与血的祝福”留在烟灰和供品交织的棋盘上,昭示现实的过往。
丁景仪的脸上是见到死尸一样的厌恶,毕竟他被这东西伤害过。他顶着厌恶,强颜欢笑:“阿原,这样你就有艾洛温的第二件文物了,论文不愁啦……开心一下吧。”
“得了,不差那一张毕业证,”彭原拾起长剑,“压箱底,这样就没人能再拿它伤害你了。”
午后昏暗,下起雪来,雪花落在丁景仪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闪烁的冰晶融化,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