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96章:鸡犬要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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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耕到底让陈三和做了啥东西,居然如此地兴师动众?
    冯朴郭恪等人一阵好奇。
    不过对于陈三和到底做成了什么玩意,刘老四表示丝毫不敢兴趣,而是自顾说道:“既然监察御史陈三和大人也来了,赶巧,那杂家就开始宣旨了。”
    听刘老四扯着公鸭嗓子,将这份圣旨念完。
    崔耕不得不感叹上官婉儿的神通广大了,她居然如此把陈三也运作到了自己身边,同自己一道前往扬州,出任江都县的县丞。
    虽然从八品的监察御史调到从七品的江都县丞,乍一看,升迁的力度不够大啊!
    但诸君莫要忘了,预想中,陈三和可是要跟着崔耕吃瓜烙,少说也得落得个掉脑袋的下场。如今不仅掉不了脑袋,还能跟着沾光前往扬州,迁升江都县县丞一职。
    这此间的落差之大,可想而知上官婉儿的手段有多牛掰了!
    陈三和自然是欢天喜地的领旨谢恩。
    “妈的!”
    就在众人纷纷起身象征性地道贺之时,一声淡淡地吐槽之声,传入了崔耕的耳朵中。
    他扭头一看,正是封常清。
    兴许是封常清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失,不由老脸一红,双眼望天,好像不关他事一样。
    崔耕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猜出了封常清是对陈三和这老神棍又跟着升官了,表示不满。
    想想也怪不得封常清,他好歹是历史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要文才有文才,要武略有武略,而且样样都极其拿得出手。
    结果混了这么久,还不如一个装神弄鬼的海盗头子呢,那口气能顺得了吗?
    这点崔耕承认,是自己疏忽了,就算一碗水端平并非驭下之道,但好歹也要雨露均沾不是?
    看来,得想办法给封常清谋个官当当了。
    不过他不比上官婉儿那种通天手段的人物,这事儿他操作起来挺难办的,入仕的途径无非就是门荫科举和杂色入流,但几个途径貌似都和封常清完全不挨着。
    至于陈三和为什么能这么幸运?老神棍本质上是曲线救国。先是以俘虏倭王的军功当上武官,然后从武官转为文官。尽管这个转换过程是快了一点,但多少还是符合官场规矩的。
    当然,封常清他们也可以不走寻常路,走一走另外一条不大讨人喜的入仕之路,就是像侯思止一样告密,诬陷他人而得封赏。如果案子够大,也未必不能一步登天。但一来这种案子不好找,二来,以封常清那种直爽磊落的脾性,恐怕是干不出来。
    这可咋办?
    为了封常清的前程着想,难道真要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送他去安西都护府参军?让他遇见此生最大的伯乐高仙芝,重回到历史的轨迹上来?
    这…崔耕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他左右为难间,后半截的酒宴一直就神思不属。
    刘老四察言观色惯了,看出了他的异状,问道:“崔县令,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杂家能帮上忙呢。”
    “呃……”
    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儿,崔耕稍一沉吟,就字斟句酌地说道:“有道是一个好汉三个帮,上官舍人让陈御史任江都县丞,自然是考虑得极为周到。但下官还有几个得力的手下,一直都是白身,就算带到扬州,也难发挥什么作用啊。”
    刘老四稍一转念,就明白崔耕的话外之音了,问道:“莫非二郎是想给他们讨个官当当,好到了江都县之后职出有名?”
    “嘿,还真是这么个事儿!”
    崔耕摸了摸鼻子,干笑道:“下官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陈三和能得上官舍人相助斡旋,也是邀天之幸!这种事情又怎能雨露均沾,如此儿戏呢?不过啊……”
    “啊,不!”
    刘老四左手抬起,骤然打断了他的话,满不在乎摇头道:“过分?有什么过分的?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乃人之常情。不帮手底下人谋点福祉,将来又有谁愿意给你卖命,不是?这驭下之道,杂家还是懂点的。二郎啊,你就把这事儿交给杂家吧,包准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
    崔耕本来是打着有枣没枣打三杆子的心思,也就顺嘴那么一说,真没想过一定要促成此事。但是现在闻听刘老四的话,当真是又惊又喜,道:“四郎真有法子?可按照咱们大周律例……”
    刘老四微微一乐,道:“二郎你这话就说得没水平了,若是什么都按照大周律例办,那还要陛下干啥?什么都按照大周律例办,大家拼命往上爬还有什么意思?”
    崔耕迟疑道:“不知四郎准备如何……”
    “好啦好啦,莫要啰嗦了,这就不劳二郎你操心了。”刘老四打了个酒嗝,老神在在地说道:“杂家自有自己个的办法!”
    崔耕立马打蛇随棍上,屁颠屁颠地将封常清姚度宋根海,又隆重地向刘老四介绍了一一遍。
    他生怕刘老四回来长安又将这事儿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还让人去找来文房四宝,将封常清三人的姓名年龄籍贯以及履历,都写在一张纸上。
    刘老四接过来看了几眼,把那张纸折好放在了自己的包袱里面,大包大揽道:“这就妥了。多了不敢说,本官担保,半年之内,就给他们谋个八品或者九品的职司。二郎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有刘老四这句话,三人的前程算是妥了。
    当即,他冲三人使了使眼色,帮着敲砖钉脚道:“你们还愣着干甚?还不快谢刘给事?”
    宋根海等人赶紧跪倒在地,齐声致谢。
    刘老四摆了摆手,道:“别光顾着谢杂家,这主要还是你们崔县令的面子,你们要谢的话就谢他吧。以后到了扬州,可得好好帮衬你家大人,莫要有二心才是!”
    宋根海等人再次给崔耕见礼,齐声道:“愿为大人效死。”
    余音之外,姚度更是激动地叫道:“以后大人一句话,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胸口碎大石,咽喉顶长枪……卑职都在所不辞!”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上刀山下油锅也就算了,胸口碎大石喉咙顶长枪又是什么节奏?
    崔耕简直哭笑不得。
    当然,他也能理解姚度这番语无伦次的激动表现。
    这可是当官啊!一份扎扎实实的似锦前程。
    尤其是姚度,在辞了折冲府的职司之后,就是一个升斗小民。
    随便来个官府小吏都能把他整的欲~仙欲~死——自己当初被宋温坑的连祖产都保不住,不就是最好的佐证么!
    姚度当初在清源县衙干过士曹吏,他太清楚官府之中小吏千千万,最终能够入流当官的根本就没几个,少之又少!哪怕是百中取一都没有!
    现在他姚某人有了刘老四的这份承诺,何止是一步登天啊?简直是一步登天再登天!
    最最关键的是,姚度来崔府之前可是早就辞了折冲府的职司,本相向崔耕奔个更好的前程,谁知这刚辞了职司就赶上了崔耕倒霉,说不后悔那肯定是假的。
    但失落不到半天的光景,崔耕崔大人又再次时来运转,官运又显亨通。他姚度跟着沾光,得了一份前程,杂吏入流为官有望了!
    这又证明了他辞职折冲府刀笔吏的决定,显然是完全正确的!
    这世上又有什么能比失而复得,得而复加,更令人欣喜欲狂的呢?
    ……
    崔耕也为三人有个好前程高兴,当即温言勉励了他们几句,并当着刘老四的面着重强调,自己不算什么,三人如果此次得官,除了刘给事之外,主要还是要谢谢上官舍人。
    这些花架子的话,自然是说给刘老四听,更希望远在长安的上官婉儿也能知道自己的心迹。
    刘老四嘴角抿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招招手道:“好了,都起来吧,别谢来谢去的了。呃……传旨的差事虽然不急,但上官舍人还等着我回信呢。本官不能久留岭南,这就先行告辞了。”
    “且慢!”崔耕赶紧把他拦住了,赔笑道:“四郎即便着急回程,但也不急于这一时嘛。我刚才不是给陛下回赠了一首诗了吗?大兄你这大老远的来一趟,空手回去,不显得我崔二郎太不识礼数了么?再说了,为我几个不成才的手下求官,总要上下打点,难道还能让大兄你自个儿掏腰包?曹…曹东家……”
    “在,在!”
    早早因为身份比较低的缘故被晾在一旁的曹天焦跑了过来。
    崔耕看了眼远远坐在另外角落一桌,自顾品茗的曹月婵一眼,发现这丫头貌似对这边的事儿浑然不关心似的。
    接着,他对曹天焦道:“之前让你回聚丰隆取得东西,可曾拿来?”
    刚才刘老四进堂屋那会儿,崔耕便私底下跟曹天焦耳语了几句,老曹便去了一趟银号。如今去而复返早已多时。
    只见他将一个蓝布包袱递给了崔耕,道:“咋能耽误二郎你的大事儿?妥妥的,都准备好了!”
    崔耕接过包袱,嗬,分量十足啊!
    他将蓝布包袱双手奉上,交到刘老四的手中,道:“小小心意,还望四郎笑纳!”
    “好沉!”
    刘老四一入手,就忍不住惊呼出声。稍微打开一角,金灿灿,黄澄澄,不是黄金又是什么?
    暗中掂量一番,他粗略估算,足有三十来斤大米的份量。按照换算,这些金子足有四五百两的价值?
    一两黄金十贯钱,这就是将近五千贯钱啊!
    “嘶……”刘老四忍俊不禁地抽了一口凉气,暗惊,五千贯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大唐宰相一年的俸禄,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没有五千贯钱。在长安平康巷里,为卓有名气的小娘子赎身,花一千贯也就差不多了。
    刘老四费劲心思揽下了这项差事,只是为了讨好上官婉儿,他万万没想到还有如此外快,这崔二郎出手竟如此阔绰啊!
    一时间,他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连连笑道:“二郎你这是见外了不是?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说着客气,但他可没舍得把这么大一笔钱财往外推,而是背后一沉,直接将包袱抡起背在了身上。
    不过是来清源锦上添花讨份人情,没想到却拿了人家这么大一笔,刘老四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随机扭脸看着崔耕身后的陈子昂,附送了一个消息:“陈子昂陈侍御史,你此番能调进由肃政台,也是上官舍人的意思。到了长安之后,可要知恩图报,为上官舍人的事尽心尽力啊。”
    陈子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是上官婉儿暗中帮的忙,应该是上官婉儿知道了自己跟崔耕的关系,顺手推舟作了个顺手人情,到底还是沾了二郎兄弟的光啊。
    不过一听着刘老四最后那番话,历来奉行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陈子昂,就有些抵触了。
    他忠的这个君,潜意识里可是李唐皇族啊。
    他这人生性就耿直,往日就不太喜欢玩站队玩派系党羽,现在听刘老四这话,微微皱眉道:“多谢刘给事直言相告。不过右肃政台……”
    “诶?你关右肃政台何事?”刘老四摇了摇头,打了个哈哈道:“陈侍御史莫要想多了,上官舍人岂会僭越司职,更岂敢要求陛下的耳目做自己之事?到了右肃政台之后,你啊,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弹劾谁就弹劾谁。”
    唔?
    很纯很天真的陈子昂听得有些糊涂了,这话锋一变,又是啥意思?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很执拗地问道:“刘给事刚才不是说上官舍人的意思是……”
    “哈哈哈,您瞧,一句话,您都能品出花儿来,看来真是想多了哩!”
    刘老四口风甚紧,道:“总而言之,此事与朝政完全无关。上官舍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到了长安之后,有机会她自会跟你交代的,本官就不敢越俎代庖了。但是,陈御史你要记住,上官舍人可是对那件事可是上心的紧啊,你万不可有半点推辞,否则……”
    见着刘老四拖着长音,陈子昂非常不爽,很讨厌这种阉人卖关子的把式,急问一声:“否则怎样?”
    “怎样?”
    刘老四骤然面色一肃,声音瞬间寒彻入骨:“嘿嘿,自然是——惹来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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