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那个声音告诉她，在废弃医院，首先要保持自己是活着的，当时齐燕还很奇怪到这个地方等人会怎样。
    电话里的声音告诉她，那是一个尸鬼横行的地方。
    那个声音告诉她，快递盒子里有一小瓶子，把那个东西涂到自己的身上，就可以掩盖自己活人的气息，至于手术的时间，具体以孕妇抵达的时间为准。
    齐燕纠结了好长时间，到快递盒子里果真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她把瓷瓶打开，对着闻了一下，有一股臭臭的味道，就好像放了好多天的猪油，轻轻一晃荡漾出更加让人恶心的味道。
    齐燕在那个旅馆里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因为死亡的威胁，因为她发现陈老师失踪了，失踪了，也许就是死了。
    在陈老师的同学出事之后，陈老师的同学是二十多年之后的第一个，陈老师大概就是第二个吧？那她呢，能逃出升天吗？
    齐燕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买了一些包装食品备用，然后强忍着恶心把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涂到了自己的身上，来到了曾经的医院。
    这里果然已经废弃了，齐燕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硬着头皮走进去的，楼上的窗户都已经破了，风冷飕飕的在屋子里形成奇怪的啸叫，就好像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在附近咆哮一样，让齐燕心惊胆战。
    可再心惊胆战，也是什么事也没发生，齐燕捏着手机进了废弃医院，就当赌一把了。
    一开始齐燕在一楼待了一段时间，看到曾经坐诊的科室，想到曾经的快乐时光，也想到李青青和刘丹的死，感觉自己每一天都活在煎熬里。
    她迫切地期盼这种煎熬快点结束，可那个让她等的声音没有再打电话来，她想走，又怕前功尽弃。
    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指使让她到地下的停尸房去，手术就定在今天夜里。短信还说，让她把小瓶子里剩余的油摸到自己的身上。
    之前齐燕只是抹在了五官官窍上，还剩下了很多，当然也是按照手机的指示做的，现在根据短信指示，脸上手上都抹了，那东西油腻腻的还有一股怪味，让齐燕恶心不已，可为了活命，也只有如此了。
    毕竟，已经到了这一步。
    齐燕战战兢兢地来到停尸房，一进门就看到一具腐烂的尸体，好在她是医生出身，这么多年其实也是一直从事医生的工作，对尸体具备较强的免疫力，虽然吃惊却没有惊呼出声。
    齐燕在停尸房门口站了好长时间，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变化，才一点一点地走了进去。
    一走到这个地方，当年那件事重新清晰地浮现在她的面前，那个床底下漆黑的婴儿，停尸床上毫无生气的孕妇，还有大家听到的莫名的笑声。
    有那么一瞬间，齐燕感觉自己都难以呼吸了，仿佛有久远的惨叫声穿过时空响彻在她的耳边，她甚至想要从这个医院中退出去，不做那个手术，不再去害一个孕妇，可最终，她还是留了下来，就在停尸房里，等着，等着夜色的到来。
    随着天空的光线逐渐暗淡下来，停尸房里的一切也看不清楚了，齐燕的恐惧感也越来越强。
    她僵硬地站在黑暗中，感觉自己要成为一个僵化的标本了，甚至都不敢喘气。她不敢确定停尸房里是不是还有很多尸体，而这些尸体会不会被她惊动。
    想什么来什么，这似乎是一个不变的定律一样，齐燕竟然听到自己身侧的停尸床上传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停尸床上只有一具腐烂的尸骨，意味着这声音是……
    齐燕骇得差点大叫，可最终却狠狠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忍住了冲口而出的那声大叫，她一直保持着警惕性，这停尸房里也许不止一具尸体。
    这时候，外面也有声音传了过来，好像是脚步声和说话声，似乎是有人来了。
    难道是有人送孕妇吗？
    齐燕小心地向停尸房门口靠近，微微一探头，看到几束头灯的光芒，而且这几个人人影明显没有抬着孕妇也没有怀孕的人。
    不是？
    还有人会来到这里？
    齐燕下意识地想要躲起来，她之前站在黑暗中早就适应了黑暗，而且在之前的时间里早就把这个小停尸房的结构看了个清清楚楚。她毫不犹豫地向着床脚那张停尸床冲过去，那张停尸床有床单，藏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齐燕藏了起来，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更加近了，停在了停尸房的门口。
    后面的事情就是端木瑾他们知道的事情了，齐燕说完，也感觉自己轻松了一些。最近自己一直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可就像是鬼迷了心窍一样，还在做无意义的坚持。
    齐燕叹了口气说：“我知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不应该逃避责任。我已经比刘丹和青青多活了二十多年了，也够本了，可我还想着通过害人来逃避，想着自己活下去别人的命不值钱……你们是警察吧，把我带走吧，我认罪。”
    齐燕垂下头，一副随时等着被上手铐的感觉。
    “你说那个背后的人告诉你，手术就在今天晚上？”端木瑾问。
    齐燕点点头：“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我一直在等着，又紧张又害怕，不过现在你们来了，也是好事，我不用再等了，不用再等了……”
    “继续等，我们跟你一起等。”端木瑾说道。
    齐燕一惊，接着明白了：“你们是想要查到幕后的那个……人？不行的，它……它可能不是人……”
    “我们还就怕它是人！”身后的停尸房门被打开，赵乐阳灰头土脸地冲了出来，身上挂满了蜘蛛网，看上去好像拾荒人一样。
    赵乐阳“呸呸”吐了几下，才说：“又脏又臭的活就给我干，端木瑾，你真是对的起我？！”
    端木瑾一脸严肃：“我什么时候对不起你了吗？”
    赵乐阳：“……”
    齐燕探头看了一下，停尸房里的尸体似乎都没有了动弹的能力，冷清清的躺在那里，就好像一个个人体标本。
    “等我们走的时候，把这些都烧了吧。”赵乐阳说道使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先藏起来。”
    “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