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凰歌依然盯着他不放，他只能叹了口气，对着街上的人们道：
    “诸位，今日都有得罪了，我们也是想去郊外跑马的，可是马儿使性子来到了这里，惊着大家了。若是碰坏了谁家的摊位，伤到了什么人，诸位尽管跟着我的侍卫去温府领了赔偿。”
    他身边跟过来的侍卫略微点了点头，去清点损伤商讨赔偿了，另外几个公子的小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板车，正在把那些死马往上拖。
    百姓们听他说温府，顿时反应了过来。
    “温府？可是和皇后家有关系的那个温府？”
    “竟然是温府的少爷吗？据说他和星月郡主和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随后，话题逐渐歪了楼，连重点走不知道在哪里了。
    “诶，他不是掉了两颗门牙吗？怎么如今看着好了似的？”
    “据说当初是温大人亲自去了敬王府求助敬王妃，才给慢慢地治好了。”
    “敬王妃可真是人美心善啊……竟然连温家都肯帮。”
    “诶，其实现在看起来，这温公子也不是十分混蛋，那星月郡主才是不知廉耻呢……”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温丁霖耳朵里，他垂下了头，脸色看来十分难看。
    凰歌知道他肯定是又想起了云星月了，便挑了挑眉：“温公子，这边正好有个茶楼，不如上去醒醒酒？”
    温丁霖抬起头，看了近在咫尺的酒楼，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夜千丞，低声道：“好。”
    方才听那些人说起云星月来，他的心中百感交集，简直是难受极了。
    “夫君，正好我也累了，我们上去歇歇脚？”凰歌这才意识到似乎忘了问夜千丞，赶紧补救道。
    好在夜千丞也没有介意，只是略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上了旁边的酒楼，掌柜的见他们人人都是锦衣绸缎，就连两个小丫头都养的跟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心中暗道这是遇上贵人了，便赶紧叫上了酒楼里最好的雅间，精心地伺候着。
    温丁霖身上确实有不少酒气，凰歌便叫了两壶茶水来给他醒醒酒，温丁霖坐在一边，有些讪讪地道：“敬王敬王妃，如果今日不是碰到了你们，我和那些朋友们显然要闯下大祸了。”
    如今正是年关，若是真的碰上了人，那事情势必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的，到时候一切就不好办了。
    “我知道温公子心情不好，可也不至于堕落至此吧。”
    凰歌没让小二儿或者是白露寒霜经手，反而亲自动手，把夜千丞的杯子烫了烫，把那第一杯倒了出去，才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自己的也照做了一番。
    温丁霖看了看自己那没经过任何“特殊照料”的杯子，无语地抬起了头。
    凰歌挑了挑眉，似乎在问他有什么问题。
    温丁霖叹了口气，才把话题拉了回来，道：“敬王妃说的是，按理来说，我是不该伤心的，可到底是忍不住。”
    明明和离了之后，他也是如释重负，云星月也是一身轻松，可在他无事可做的时候，他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她。
    或许，这么多年以来，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或许遗忘只是时间的问题，可他内心还是空虚的很，空虚的焦虑，空虚的如有烈火在烧。所以，他才会答应了几个昔日朋友的邀约，一起去喝酒纵马，一起去勾栏酒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忘却那勾心的思念。
    “温公子，你觉得你和星月郡主合适吗？”
    凰歌喝了口茶水，突然开口问道。
    “我……”
    温丁霖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分毫，这一切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又哪里来的合适不合适？
    成婚以后，我想尽了所有的办法，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回应，和离于她来说，是一直期盼的事情吧。毕竟，能让她动心的，从始至终都只有……”
    话到了嘴边，温丁霖下意识地看了夜千丞一眼，见他正脸色阴沉地看着自己，赶紧闭上了嘴巴。
    京城谁人不知道，星月郡主挚爱敬王，敬王却避其如瘟神呢？可温丁霖却知道，夜千丞不但不想喜欢见云星月，甚至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不太愿意。
    之前的御书房的时候，云星月为了接近夜千丞，竟然用了假装晕倒那样的不入流的手段，甚至连他都为她不齿，当初他奉了娘亲的命去和离之后，云星月不知道多高兴呢。
    “温丁霖，你觉得星月郡主以后会有可能喜欢你吗？”
    凰歌又抛出一个问题，如同把明晃晃的刀子刺入了温丁霖的心脏。
    温丁霖飞快地看了夜千丞一眼，苦涩地笑着道：“敬王妃，我们好歹也算是朋友了，能不能不总问这么扎心的问题？”
    如今，所有人都通过京都报社那版连续在头条上放了好几日的采访知道了，人家敬王，根本不是太监！相信从今以后这京城之中，再也没有人敢叫夜千丞死太监了！而他，温丁霖，连唯一一点比夜千丞厉害的地方都没有了。
    无论是容貌才智，还是出身武功，他每一样都没办法和夜千丞比！见夜千丞那张摘了面具的脸，他连站都不敢站在他的身边，云星月又如何会喜欢他？
    温丁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没有什么机会了。
    “这问题虽然有些扎心，却能让你更快地对自己有个定位。”
    凰歌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好看的容颜在氤氲的水汽中更显的神秘朦胧：“这样有助于你恢复啊。”
    咳咳，凰歌觉得，自己虽然经验不多，可理论知识还是很多人的，若是能让温丁霖早日脱离苦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做？”
    温丁霖似乎也很想从这段绝望无助的感情中走出去，坐直了身体，一番虚心请教的做派。
    “别急，今日我好好给你上一课。按照我多年的经验……”
    凰歌清了清嗓子，刚刚开口，就被旁边一道冷冷的声音给打断了：“你多年的经验？”
    夜千丞语调上扬， 一边的眉也微微挑着，深邃的眸子里略显不悦地盯着她，仿佛是在问凰歌哪里来的多年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