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本事
在吴太婆眼里,自己的这个女儿有本事归有本事,但还不如旁边的林家三姐弟和自己亲近。
不说别的,起码林家姐弟三个从来不会嫌弃自己,也不会因为她是个老人家就不搭理她,更多的是和她聊天,给她讲村里的新鲜事儿。
和她们相处起来,感觉要比和吴翠英相处要自在的多。
吴翠英被自家老娘嫌弃了一番,知道和她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干脆起身去隔壁林家了。
长生睡得正熟。
香兰绣了一段时间的花,眼下也有些困了,止不住的打瞌睡,本想着等手里这个护袖做完后便去床上躺一会儿,没成想门被人敲响了。
门被人敲响的一瞬间,她立马清醒了过来,手里的东西赶紧放到了旁边的矮柜上,想着这大下午的,谁会顶着个大太阳过来敲她家的门,莫不是大伯?
想到这里,她便如临大敌般抄起了针线框里的剪刀,剪刀也有些钝了,但用还是能用的。
她想着如果真是大伯的话该怎么办,用这剪刀扎大伯吗?
敲门声还在继续。
香兰抓着剪刀,脚步放轻了些,走到门后,透过缝隙想看看外面的人到底是谁。
她偷瞄看了眼,发现外面的人看身形并非大伯,且身上的衣服料子也不是大伯能穿得起的,这才松了口气,把门打开。
门打开后,她有些发愣的看着门外的女子问:“请问你是?”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不过她敢肯定不是村里的人,村里的人她都认识,而这个女人她却不认识。
“你是香兰吧?”吴翠英一看开门的是她,有些惊喜道。
香兰闻言嗯了声,目光在女子身上打量了一番,手却紧紧抓着门边,没有放松警惕。
“你是?”香兰又问了声,同时也越发觉得这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
“我是隔壁吴太婆家的吴翠英啊,你吴姨,你不记得我了啊?”吴翠英见状忙道。
见香兰还是一副想不起来的模样,便又道:“你小时候咱们两家是邻居,你和你姐被你爷爷奶奶他们欺负的时候可都是我护着你们的,还给你们做好吃的来着,这下想起来没?”
被吴翠英这么一说,香兰还真断断续续的想起了些事情,如吴翠英所言,她和姐姐小时候总被人欺负,爹娘又护不住自己,只有吴翠英和郑安会帮她们,甚至把她们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来着。
后来他们家开始做起了生意,越发忙碌起来,这才没顾得上她们,后来更是因为生意缘故搬去了县城了,这才使得自己慢慢将人淡忘。
毕竟那时候自己还小,真心记不住事。
眼下吴翠英这么一提,她自然想起来来人到底是谁,脸上立马露出了抹笑容,兴高采烈道:“原来是吴姨啊,快进来坐吧,我去给你倒碗水喝。”
她边说边跑去厨房拿了个碗给吴翠英倒了杯水给她喝。
家里穷,实在没什么吃的喝的,也就只有这凉白开了。
吴翠英进了屋,将这不大的屋子细细打量了番,在看到睡得正熟的长生后忍不住伸手摸了把他脸,随后又缩回了手,似乎怕吵醒长生般。
“这孩子多大了?”她坐在床边,慈爱的看着长生道。
“五岁了。”香兰把水端给她笑道。
“这都五岁了,怎么看起来才这么点大?”吴翠英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水喝了口道。
听到这话,香兰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长生他身体有些毛病,所以发育不太好,比同龄小孩要慢些。”
“这样啊。”吴翠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话里的身体有些毛病是什么意思,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看向香兰放在床角的绣花物品问:“那些都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香兰点了点头,伸手把东西递给她道:“都是些旧衣服上拆下来的,姐姐说可以做成枕头坐垫护袖之类的东西,我寻思着左右下午也没什么事,便做了这些出来。”
吴翠英拿着那些做好的半成品细细看了起来,不得不说,香兰的绣工相当的好,这图案虽只简单的用针线勾勒了出来,却很是生动传神。
且她注意到,这些图案和平日里她所见到的那些绣花样子完全不同,平日里见到的大多都是些山水人物花鸟鱼虫之类的,偶尔看一眼还会觉得惊艳,可看时间长了却只觉得乏味。
绣娘们的绣工自然是好的,这一点无可挑剔,可绣工好归好,但绣出来的花样基本都是一样的,几乎没任何改变,感觉就是那种山水美景被批量化绣出来一般,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可言。
而香兰这几副绣花图案却不同,那些猫儿狗儿已经不是原先的小猫小狗模样,而是一种看起来就特别可爱引人注目的图案,在这些图案里,猫儿狗儿看起来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般,若这全都正正经经的绣好了,还不知有多活灵活现呢。
别的她不敢保证,起码小孩子见到这些是十分欢喜的。
可爱又新鲜的事物谁不喜欢啊。
就连她一个早已成家,一双儿女都老大了的中年妇女都爱不释手呢。
只是若是这布料再好些就更好了。
不过看这家里也确实不像能拿出来好布料做这些的样子,可惜了她这一手好绣工啊,若是换她在县城里,就凭这一手好绣活,养活自己完全不是难事,说不定还能存下来些钱呢。
可惜香兰家在农村。
想到这里,吴翠英不由得又有些心疼起香兰来,这孩子也就比自己的一双儿女大几岁,咋命就这么苦呢。
在她感慨香兰命运时,香兰却又搬了张板凳坐在旁边继续绣花。
虽说记起了眼前的人是小时候一直帮她们的人,可到底后来又搬走了,自己也慢慢把人给忘了,说实话她现在还真不知道要和吴翠英说什么,感觉说什么都说不到一起。
毕竟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小时候的事也过去那么久了,就算陡然之间见到了,也没什么话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