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函转过身看着一脸惊慌不知所措的菲佣，平静地说：“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现在你可以出去了，他若问起，我会说你很尽心尽力地在服侍我。”
    菲佣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头低得几乎全都埋进了胸口，声音里饱含着惊慌和恐惧，“没有人可以欺骗先生。无论他有没有在看，我都必须得服侍好小姐才行。请小姐不要为难我，我不想不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我家里还有个出生才三个月的孩子，请别让我的孩子失去爱他的母亲。求求你了。”
    她说着‘咚咚咚’地对着曲亦函磕起响头来。
    曲亦函被她这头磕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冷。
    厉枫明明不在这里，可是他又像无时无刻不在这里。
    他到底有多可怕，才令他身边的人如此惧怕着？
    曲亦函定了定神，“好吧。你来帮我吧！”
    她说着张开了手臂。
    菲佣又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爬了起来伸手帮她宽衣解带。
    曲亦函再不习惯，也只能忍着。
    这种忍耐无形之中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仿佛空气里缺乏着足够的氧气，让她感觉到窒息而痛苦。
    菲佣扶着她走下温泉池，这才如释重负地说：“曲小姐您慢慢泡着，我在外面候着。”
    曲亦函也暗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有多担心菲佣会拿着毛巾帮她擦洗身体……
    可菲佣离去，她的心里障碍也没有完全解除，因为光着身子泡在浴池里看着外面踱来踱去的佣人和保镖实在太诡异了。
    她叹了口气，心想厉枫一定是故意这样的。
    他在用这种方式强迫她慢慢地接受他与从前不同的做事风格。
    他想掌控她，完完全全地掌控她，绝不允许她以后再有机会对他说no。
    可她不会屈从的。
    她要是真的被他压制住了，那她可能就会失去一切她在乎的东西，包括她最在乎的自由。
    当然，她的反抗得有技巧，甚至是不动声色的。
    只是，她真的有这个能力做到吗？
    她深深地怀疑着……
    曲亦函洗完澡走上岸，却发现自己原来的衣服已经被菲佣拿走了，躺椅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块白色浴巾和一件白底黑花的浴袍，却并无bra和底裤。
    曲亦函拿着浴巾匆匆地擦拭干了身体，用浴巾紧紧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扬声叫道：“你是不是给我漏掉了些什么？”
    菲佣应声走了进来，低眉顺眼地说：“如果您是想问为什么没有bra和底裤的话，那是因为先生刻意吩咐了不用送上那些。先生一向是个怕麻烦的人，他想要的女人一般都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等候着的。对于您，他最起码还给了一件睡袍，真的已经是例外了。”
    “例外？”曲亦函皱眉，将浴袍一抖开，看着面料薄如蝉翼通透无比的浴袍，嘲讽地笑了，“这还真的是例外了。”
    “对不起，您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表示接受了先生的方式。”菲佣突然伸手拽住了她浴巾的一角用力一拉。
    曲亦函猝不及防，忙不迭地捂住胸口气愤地看着转身匆匆离去的菲佣骂道：“你们是不是都有神经病，都变态的？”
    菲佣倏地顿住脚步，脸色苍白双眼惊恐地瞪着她，“我劝您以后彻底将‘变态’这一个词从您的人生词典中除掉。”
    “为什么？许你们做变态的事，就不许我骂你们变态？”曲亦函愤怒地反唇相讥，抓起那件浴袍匆匆地披在了身上系好了带子。
    “骂过先生变态的人都死得很惨。曲小姐别以为先生对您不同，就可以不同。‘变态’二字是先生这辈子都不能容忍的字眼。幸好您将摄像机砸了，如果没有，那现在您一定已经身首异处了。当然，拜您所赐，我也会落得同样下场。”菲佣颤声说道。
    “你在恐吓我？”曲亦函皱眉，无法相信厉枫会如此介意这个字眼。
    这个字眼的确难听，可也不至于令他要人命吧？
    有时候情人间吵架不也常常说这个字眼吗？
    菲佣摇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请您一定不要当儿戏。”
    曲亦函皱眉，没有再说话。
    菲佣深吸一口气，“时间不早，请随我出去用晚餐吧。”
    “不用等他么？”曲亦函挑眉。
    “不用。谁也不知道先生究竟什么时候回来。”菲佣摇头。
    “搞得这么神秘？”曲亦函郁闷至极。
    本以为一来到这里就可以立即见到他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想到他却和她玩起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戏。
    她是越来越不喜欢他了。
    不仅不喜欢，还莫名地厌恶和恐惧。
    他让人想起美剧里的变态杀人魔……
    要是翟沛庭和她在一起就好了，那她现在就不会如此忐忑不安……
    但她随即深深地鄙视这个突起的念头。
    她怎么可以在一再拒绝和羞辱那个男人之后，却还想着拉那个男人一起赴险？
    她有什么资格？
    她懊恼地用力甩了甩头。
    菲佣疑惑地看她，“您头疼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不愿意想起的事。”曲亦函淡淡地说。
    菲佣没有再问下去，领着她穿过一条长长的玻璃走廊，最后进入一个奢华的餐厅，那里摆放着一个长长的餐桌，洁白的餐布，热烈绽放如火如荼的红色玫瑰，精致而古典的铜制烛台，精美的晚餐。
    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极其的完美和浪漫，只有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情景，可惜却激不起曲亦函的兴趣。
    因为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令她感觉到诡异和毛骨悚然。
    菲佣为她拉开椅子，在她膝盖上铺好餐布，倒上红酒，然后朝她深深地鞠了一躬，“曲小姐慢用。”
    菲佣说完便迅速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餐厅只剩下了她独自一人，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