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执初微微一笑，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赫连瑾没有理会她的小小调侃，沉思片刻后，忽然道：“或许，咱们可以利用小德子。”
    “小德子？”柳执初一怔，随即想起先前小德子为御书房换香料的事情。她拧眉道，“小德子换上的香料之中，并没有乌沉香的成分。咱们从他身上寻找突破口，当真能找到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赫连瑾执意摇头道，“不管怎么说，小德子总归是离这件事最近的人。咱们应该好好询问他一下，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执初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两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定下了处置这件事的法子。柳执初松了口气，轻轻笑了下：“好了，你也该回御书房了。再不去，就该被人发现你的状态不对头了。”
    “嗯。”赫连瑾抬手，捉住柳执初的手。他盯着柳执初，轻声道，“你和我一起去。”
    “什么？”柳执初一愣，不确定地用那只空余的手指了指自己，“我？”
    赫连瑾颔首：“不错，就是你。朝堂之中，中了乌沉香之毒的人太多。我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须得让你跟在身边才行。”
    “那……也行。”柳执初想了想，点了点头。她跟着赫连瑾一起起身，往御书房走去。
    两人来到御书房坐定。赫连瑾特地让小德子为柳执初搬了面屏风，让她坐在屏风后头，静静地看医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赫连瑾批阅了一会儿折子，很快，外头小德子来报：“太子殿下，房征房大将军前来觐见。”
    “是房征来了？”赫连瑾挑了挑眉，和屏风后头的柳执初交换了一个视线，“让他进来。”
    小德子领命而去。柳执初趁着殿内无人的机会，小声问赫连瑾：“房征来找你干什么。你和他很熟吗？”
    “不熟。”赫连瑾微微拧眉，摇头道，“我和房征之间的关系，大约也仅限于先前他对我冷言冷语了那几句，仅此而已。”
    柳执初哦了一声，了然。
    先前房征在金銮宝殿上暴跳如雷，指责林言及其党羽缺乏人性的事情，柳执初也亲眼看见了。
    如今的房征，在大俞朝的朝堂上，堪称一股清流。不知这股清流来到赫连瑾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说话间，房征推开大门，已经走了进来。
    赫连瑾抬眸，静静看着房征的身影。房征大步走入御书房，下颚绷得紧紧的。来到赫连瑾面前，他有些不情愿地单膝跪地：“……臣房征，见过太子殿下。”
    这话里的不乐意，无比清晰。赫连瑾挑了挑眉，淡淡道：“起来吧。你来找本王，是有什么事情么？”
    房征身形一顿。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赫连瑾，语气铿锵有力：“的确如此！太子殿下，微臣想问问你。你先前在朝堂之上的时候，到底为何轻纵了出言不逊的丞相一派？你这样做，对我大俞朝的百姓来说，何等不公！”
    赫连瑾微微拧眉，神色不怒自威：“大俞朝的规矩，百官都能畅所欲言，不会因言获罪。房大将军，你的意思是让本王不顾祖宗规矩，出手去处置那些说话出格的人了？”
    “这……”房征完全没想到，赫连瑾会抬出祖宗家法来。他悻悻地停顿了下，摇头道：“末将并无此心！”
    “本王也相信，将军没有这个意思。”赫连瑾冷声道，“只是，将军下一次，还是想清楚了再开口的好。”
    房征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赫连瑾又问：“你这次来到本王面前，该不会只是为了问本王一句，为何不处置丞相吧？”
    “呃……并非如此。”房征咳嗽一声，拱手道，“末将来到殿下面前，实际上，是为了汇报京城的治安问题。近日京城中飞贼横行，许多人家深受其害。末将听闻……”
    房征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他说起话来虽然粗鲁不文，但想法倒是相当清楚，也自有脉络。
    柳执初侧耳听着，心下倒是觉得。比起先前林言那些看似十分有理，却句句老套、毫无新意和灵魂的话来说。房征的话，听上去倒是靠谱得多了。
    很快，房征便把话说完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赫连瑾：“微臣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殿下若是有什么想说的，还请示下。”
    说着，房征低头拱手，摆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来。
    赫连瑾沉吟片刻，道：“房大将军刚回京城，便知道了这些。这，也是颇为不容易啊。而且，据本王的了解。房大将军的职责当中，似乎并不包含京城治安这一条啊？”
    房征扯了扯嘴角，看向赫连瑾的眼神里，并无太多的恭敬：“是，殿下您没记错。不过，既然该管这件事的人不管，那不该管这件事的人，也少不得要出手管一管了。”
    这话，便相当于是在指着鼻子，大骂赫连瑾尸位素餐、不管人事了。
    柳执初听得有点诧异，从屏风之间的缝隙里，侧眸看了房征一眼。
    房征两眼清明，眼中虽有怒气，但表现十分克制。看上去，确实不像是中了乌沉香之毒的样子。
    不过即便如此，这房征还是没有完全摆脱嫌疑。柳执初沉吟片刻，忽然一拍桌子，从屏风后头绕了出来。
    “执初？”赫连瑾看见柳执初出来，也是有些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房征更是没想到，御书房里居然还藏着个女子。他瞪向赫连瑾，脸色更不好看了：“殿下，这是何人。莫非，她是您的妃妾？您可要知道，在我们大俞朝，即使是再荒唐的君王，也从未将女子带到御书房过！”
    赫连瑾闻言，微微拧眉。他虽是知道房征的用意，却仍不喜房征对柳执初的态度：“放肆。这是本王的妻房，也就是太子妃！”
    “原来是太子妃殿下。”房征一愣，了无敬意地冲柳执初拱了拱手，“臣房征，见过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