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二十杖下来,那两个丫头怕是要躺十天半个月才会好,对于沈京兰来说,这就是明晃晃的打了她的脸。
江宁望着窗外漆黑的天色,听着外头传来的动静,眸光渐深,细手握紧。
世子妃,你最好继续趾高气昂的闹,继续高贵的折腾,因为只有这样,齐易南的心,才会更加偏向我!
等到他的心完完全全偏向我时,我会让你这个世子妃,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以报你那日,对我和我的孩子所做的一切!
片刻后,他进门来,眸中深藏的疲惫被一抹怜爱的笑代替,他上前来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微叹道:“以后,不必去给她请安,不必服从她的话,她是世子妃,也只是别人的世子妃。”
“至于你,在这府中,只自由行事,随心所欲的,做我的女人就好!”
江宁闻言,明白这是齐易南在告诉她,沈京兰在他的心里,已经不值得尊重了。
一瞬间,她有点想哭,她失去了一个孩子,换来了他们之间深深的裂痕。若是可以,她更想要孩子还好好的……
但,能得他这句话,她便不算输。
看着他那双温柔的眼,她双手附上去,久违的一笑,轻点头道:“说出的话,不许反悔……”
他一笑,将她抱紧:“安心,不会。”
第58章 平衡 一早,天刚亮起不久,齐易南便醒……
一早, 天刚亮起不久,齐易南便醒来,折起身子靠在床头。
江宁也醒了, 双手攀在他的腰间, 睁开一双仍有朦胧睡意的眼看着他,“要起了吗?”
他点点头, 大手轻顺着她的长发,低垂的眼眸里光影温和:“今日要进宫见陛下。”
江宁不懂这些, 他也很少谈及, 她从那么遥远的长海来到京城, 到了这天子脚下, 身边的男人亦常常入宫,总让她有种不切真实的感觉, 觉得皇宫,皇帝,似乎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一听到就心存万般敬畏的存在。
她眨眨眼睛看着他,慢慢的起身靠在他肩头, 轻轻闭着眼:“今日, 我就搬回岁宁院了, 如今你回来, 要在这里办公见人, 我住在你这里就不方便了。”
“好。”他说着, 亲亲她的额头, “你再睡会儿,我先起了。”
江宁含笑点点头,松开手后又拉起薄被躺下。
皇宫, 御书房。
打发走一波啰哩啰嗦的老臣,御书房里静了下来,明帝靠在腾龙椅中,心烦的捏着眉心,一身黄袍贵气无双。
齐易南进来御书房,随着门关上,他亦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
明帝摆摆手示意他起身,片刻后烦躁的叹一声,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瞳眸中,看着齐易南问:“如何?”
齐易南上前两步,垂眸沉稳出声道:“依臣亲查,怀王封地无比奢靡,怀王主殿更是一应器具非金不用,连地上的石砖都是名贵玉石造就,另一处别宫,还养着不下千名的少男少女,至于封地的怀王私库,因守卫太过严密,臣不敢打草惊蛇,故里头究竟藏着什么,还需查证。”
明帝闻言,讽刺一笑,“难怪怀王每隔两年总要去封地长住几月,那么金碧辉煌的宫殿,不去住,的确可惜了!”
他说着,那双邪肆的眼眸望着齐易南:“只这些明面上的东西,还不够,一些暗地里脏的臭的,都给朕扒出来!只是切记,不要心急,要稳稳的,一步步来!”
齐易南低首,“臣遵旨!”
午时之前,江宁回了岁宁院。
进了内室,坐在床边,看着青云和小冬在一旁收拾,她笑笑道:“还是在这里觉得最舒服了。”
青云笑笑:“小娘这是住惯了这里,感觉像家了。”
“如今,这里可不就是我的家……”江宁说着,摸着手下柔软的床铺,轻笑着:“若是以后好好的,我应该会在这里住一辈子。”
“小娘放心,以后什么都会好的。”
泰兰苑。
缨穗和柳柳这两个丫头同时卧床不起,一时新上来伺候的人,总让沈京兰有一种不是很顺心的感觉。
一早起来梳妆时,她就心气不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那些青色,又想着昨日争吵的那一切,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
然而用过早饭,今日到了请安的时候,不说已经被禁足的姚氏和正在做小月子的江宁,居然连应素文都不来,还连个招呼都没有提前打过。
沈京兰便觉得应素文肯定是心虚了,怕在自己这里不小心露了馅儿,所以不敢来。
顿时又有些后悔,昨日跟世子爷争吵的时候,就该趁着他还在这儿,把应素文也抖出来,就算是没有证据提上两句,至少也能让世子爷对她的好表妹,有点怀疑才是。
如今,那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若是再提起未免刻意,便不太好了。
想着沈京兰轻叹口气,扶着肚子起身,打算去看看缨穗和柳柳。
缨穗和柳柳两人住一个大房间,屋子里的陈设比普通的下人不知好了多少倍,一应的用品也都是极上等的。
两人正趴在床上,纷纷难受的不敢乱动,不想说话,不仅头发散乱,连面上也是布满痛楚之色。
沈京兰进来之后,直接便嘱咐她们两个不许乱动,她先是到了缨穗的床边,轻轻的掀开缨穗身上搭着的薄被一看。
果然,那白净的臀上此刻又肿又胀,肿胀的地方更是通红光亮,抹了不知什么药膏在上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她立即抬手掩住口鼻。
看完缨穗的伤,来到柳柳的床前,照例看了一番后,她便坐在床边叹口气,道:“这一次是我带累你们了,可怜你们两个好好的姑娘家就这么被打了,丢脸了不说,还遭了这么大罪,这伤看起来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
柳柳先摇摇头,粉黛未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纯良的笑意:“世子妃您不要这样说,我和缨穗都是您的陪嫁丫鬟,别说挨上这些板子了,只要能叫您好,我们便是被打死也无怨。”
缨穗也跟着点头:“奴婢等为了世子妃和您腹中的孩子什么都愿意的,世子妃您更不必心有愧疚,奴婢们身子粗鄙挨一些打受得住的。”
这话说的太衷心,太顺耳了,沈京兰不禁笑笑,满眼欣慰的看着她们:“你们能这么想就很好,也不枉我平日里最看重你们两个。”
柳柳不用说了,这些话说的是真是假,只有她自己清楚。
缨穗对于昨日的事情,对于挨着这些打,虽然没有不甘,但到底是姑娘家脸皮薄,一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被世子爷打了二十板子,她就觉得囧迫丢脸,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出去见人了。
身上的伤正是疼的厉害的时候,但柳柳还是咬着牙硬撑着问:“世子妃,昨夜您和世子爷如何?世子爷可有十分生气?”
沈京兰闻言轻哼了一声:“他自然是生气的,看那样子都快气坏了,还说等我孩子出生的时候要直接抱给婆婆去养,不叫我管呢。”
“那怎么行呢,这孩子可是您十月怀胎的亲骨肉,世子爷怎能这样?”
沈京兰摇摇头:“他话是这么说,但我也未必真听他的,只是昨夜与他争吵时,孩子狠狠的踢了我几脚,肚子不舒服了好一会,所以昨夜才没能来看你们。”
缨穗闻言转过头来看着问:“那世子妃您今日如何?”
“还行,今日倒没狠踢我了。”
柳柳闻言,目光幽幽一闪笑道:“毕竟是个小公子,自然是有劲儿的。”
沈京兰闻言低头温柔笑着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希望后头这几个月这孩子能乖巧些,别叫我太受罪了。”
柳柳闻言,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底极冷的光。
玉园,姚慧之坐在廊下,头发都没挽起,就这么散在肩上,目光痴痴的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口。
“悠宁一日一夜不见我,也不知道哭了几回……”
喜儿作为她的贴身丫头,自然是要跟随她一起的,闻言她这么说只得叹一声:“小娘您就放心吧,咱们夫人只大小姐这一个孙女儿,一定会好生照顾的。”
姚慧之却好像没听到一半暗自落着泪,满心的幽怨。
齐易南黄昏时回来,直接便被叫到了主院。
初秋的黄昏已渐凉爽,官年和正陪着孙女儿在园中赏花,悠宁在乳母的照看下慢慢的走着,她就跟在孙女儿的身后笑盈盈的看着。
齐易南的身影跨过大门走进来时,她的目光便沉了下去,嘱咐着张姑姑她们照看好悠宁之后,便转身进了厅里坐下。
齐易南在院中抱了抱女儿,哄着她喊了两声父亲之后,才把它交给乳母,抬脚进了厅中。
“母亲。”他唤了一声后,撩起袍子坐在一侧。
“昨日的事我都知道了,堂堂世子,竟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的世子妃,在那院里闹得不可开交,又是行杖又是争吵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妃犯了什么弥天大错呢。”
齐易南知道昨日是闹大了些,母亲是责怪他不顾着沈家那边的脸面,话里的意思他也都明白,只是不太认同。
“世子妃行事手段伤及无辜,母亲看在眼里却丝毫不管,那就只能由儿子亲自来了。”
官年和闻言淡淡的侧过眼睛,“总之这件事既然过去,以后便无需再提。世子妃那边你也要如往常一样对待,正室的颜面是无论如何都要顾及的,这一点你要记清楚。”
“更要切记不要做一些宠妾灭妻的事情。虽然你后院妾室不多,但也要平衡相待,不可偏宠一人。”
“还有就是你出门这么久,素文日日记挂着,真真是可怜极了,你今夜便去她那陪陪她吧。”
齐易南闻言却不直接点头,只道:“母亲的教诲,儿子记下了。”
官年和看着他这不咸不淡,明显没把她话听进耳朵里的状态,正蹙着眉头要再训斥两句,只见悠宁拉着乳母的手,已经跨进了门槛。
可爱的小脸上那双机灵灵的小眼睛,望着齐易南的方向,伸着小手抓着,嘴里软软的叫着:“父亲父亲……”
女儿来的正及时,齐易南心中喜欢,便站起身来上前去,将悠宁抱在了怀里,亲了两口之后,一步便跨出了厅中。
官年和剩下那些没说完的话,自然是没机会再说了。
天色渐黑时,国公爷回来了。
齐易南出了一趟远门,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和父亲禀明的,用了晚饭之后,在国公爷的书房里待了许久,才回到岁宁院。
江宁刚刚洗漱过,正坐在那里擦干头发,他进去看了一眼,便也自去洗漱,再次出来时,见青云正准备好了纱布,准备给她后肩的伤处换药。
他上前去接过青云手中的东西,摆了摆手让青云下去。
江宁目光柔软地回头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别弄疼我啦。”
他深眸一笑,看着她解下单衣,露出光洁白净的背部,目光在她的背部流连着,只见以往在长海时留下的那些伤痕,几乎已经无影无踪。
而后肩处新鲜的伤口,已经快要结痂,只是伤口周围那红肿的状态,依旧通红骇人。
他坐在她身后,看着那伤处心疼的低头在她肩头轻吻了一下,江宁觉得痒痒的,肩膀缩了一下,“别闹……”
他笑笑,将她的肩膀按下,将药粉仔仔细细的撒上去,似乎有些刺痛,听见了她倒吸凉气的声音。
“忍忍,一会儿就好。”他说着拿过一旁的纱布,两手穿过她腋下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绑紧,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
江宁的上身未有衣着,这般转过来,在他的双眼之下,她不免有些羞涩,抬手掩着。
他笑笑拿过一旁的衣裳亲自给她披上,帮她系好衣带后,抬头看着她问:“那夜凶徒的模样,你可有看到?”
江宁清丽的目光转了转,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那时太黑,那凶徒又蒙着面,穿着一身黑衣,倒是没看到脸,只记得个子不那么高,人也瘦弱,很是普通的样子。”
齐易南闻言眉头轻皱:“昨日在泰兰苑,世子妃一番言行倒不像是在抵赖,似乎那凶徒真与她无关系。”
“这凶徒,或许和旁人有关,但却查不出。那夜伤你的匕首也是极普通的,梅姑也在那两日查遍了府中的男子,没查出头上有伤处的,可见人在行凶之后,早就跑了。”
“可那个时候,国公府四处都落了锁呀,那人是怎么跑的呢?”江宁疑惑。
自然是有内应。
但这内应是谁,指使行凶者的又是谁,齐易南也不知,也查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