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令山。
    吴法天自得到天君令旗，便进入了通天塔中，再一次开始了闭关。
    即便天君把令旗交给了吴法天，吴法天一样需要一番炼化才能化为己用。除此之外，在这令旗之中，恐怕还藏着天君给予的莫大机缘，等着他去消化和吸收。
    陆贾五人站在通天塔外，看着从通天塔中散溢而出，日渐强盛起来的气息，相互对视之后，神色中皆带着无法掩饰的歆羡。
    当然，不忿和疑惑同样存在。
    他们完全不能理解天君的做法，在他们看来培养一个实行计划的傀儡，也有花费的代价和带来的收益究竟是否对等的考量。
    天君如此不计成本的做法，真的能给天君带来比投入在吴法天身上更大的收益吗？
    许苍、许穹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亏本买卖，心中疑惑，忍不住小声向陆贾询问起来，“耗费如此巨大的代价，难道也在天君的筹谋当中？还是，这个家伙真的有什么地方值得天君如此亲眼有加？”
    周浩、周然对此有着同样的困惑，便也转过头看向了陆贾，期待他的回应。
    因为在五个人中，陆贾是接触天君最多的那个。
    可陆贾却始终沉默不语。
    从现如今的局势看，一切已经与一开始的计划有了不小的偏差。
    他们本来只需要完成阵法的布置，通过资源的堆砌，让吴法天快速崛起，掌握了阵法便可。
    之后再借助那数十魔修的力量，就能够将整个灵洲的修真门派给彻底荡平，完成天君在下界的一应筹划。
    但，仅仅向一个三流门派发动攻击，就让他们吃了大亏，差点全员覆灭在那场争斗当中。
    如今阵法虽然布置完成，但培养出来的数十魔修已然全灭，灵洲修真界仍旧稳固如初，不得不说这是巨大的失败，更是烙在他们身上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们几个自上界而来，可以轻易左右下界兴衰的人，竟然在下界蒙羞！
    尽管真实情况天君已然洞悉，归根究底，还是那门派所拿出来的古怪法宝导致的局势崩盘，确实不该归咎于他们。
    但，在下界，一切阻碍和挫折，都是决计不能容忍的！
    再加上之前通天塔中，出现了与天君对立，那代表了南方真王一方的补天石。
    天君或许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危机，所以才如此不计成本的投入，可是，仅仅是这样的原因，真的足以让天君耗费大量的心血在吴法天身上？
    陆贾确实想不明白。
    天君所思所虑，不是他能窥见万一的。
    陆贾只能从天君的计划去看一切，天君的目标是荡平上界南方的势力，据说南方真王的道统与天君同样源自于这个修真世界。
    而天君在多年之前，从南方势力手中夺过了这个世界的飞升通道，堵住了这个世界的出口，如今只需要斩断下界的所有道统，留存天君在下界的根基，那么定然能动摇南方真王修炼的根基，造成南方的战力削减。
    之后，天君大举进攻，必然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吴法天被培养出来，作为整个谋划的重要环节，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便应该是充当了天君在下界道统的延续。
    他只需要作为一个傀儡，在下界活着、并将属于天君的道统延续下去便可。
    但问题又重新回到了许苍、许穹所询问的点上。
    天君送来金甲卫，耗费巨大的心力继续将吴法天的修为境界给拔升起来，这一切种种，实在超出了培养一个傀儡所该付出的代价。
    即便是因为发现了补天石，即便是已经察觉到南方势力的渗入，但这样平白损耗天君的自身实力，让往后进攻南方时，天君的战力遭到削减，相形之下，实在显得得不偿失了些。
    就算天君不想节外生枝，想要让下界的一应筹划尽快完成，可这付出的心血，与其放在这个傀儡身上，还不如放到他们身上来。
    如此一来，所有筹划岂不是能够更快的完成？
    更何况，天君耗费的所有心血，在他们回到上界以后，还能为天君所用，任由天君驱遣。
    而这些，吴法天却是做不到的。
    那么，究竟在吴法天身上，有什么值得天君如此不计成本消耗自身的原因呢？
    还是说，从一开始，天君的目的，就不单单是他们原本所设想那般简单？
    吴法天真如他们一开始所想象的那样，只是天君实行下界计划的傀儡，当下界计划结束，便会被扔在下界，任由他祸乱世间，让他就此自生自灭吗？
    金甲卫、令旗、天君所给予的种种扶持……
    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吴法天身上还有着别的，更值得天君亲眼有加的地方。
    甚至于，如果按照这样的猜测延伸下去，吴法天很可能不单单只是天君放在下界，延续道统的傀儡，往后，或许还会随着天君在下界的一应筹划完成，进而走入上界，再在天君的栽培下青云直上，走入上界众人的视野，直到他发挥出真正的价值为止。
    陆贾越想越觉心惊。
    若真如此，那吴法天将来极有可能成为天君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
    他们五人作为吴法天最初的兄弟、伙伴，一旦吴法天有了青云直上的机会，连带着他们也将获得前所未有的机遇，得到天君更多的青睐。甚至于，他们几人所属的家族也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机会。
    陆贾神色复杂的看向通天塔，想到吴法天以往所表现出的心智和性情，总觉得有他这样一个共存于一条船上的人，未来的一切实在充满了太多太多的变数……
    陆贾收回看向通天塔的视线，看向了身旁的四人，终究没有把自己所想到的这些告诉他们。
    他知道，这种只凭直觉的揣度，实在没有任何说服力。
    在吴法天闭关之后的第二天，灵墟之上便有血色煞气弥散开来，随着时间推移，血色煞气弥漫了整座天令山。
    陆贾五人身处其中，竟慢慢有了一种压抑、窒息的感觉。自身的实力似乎都在血煞笼罩中，隐隐受到了压制。
    之前陆贾五人还只是感觉吴法天的实力在突飞猛进，然而仅仅闭关了几天，他们就能清晰感觉到吴法天的实力正稳步提升，隐隐有赶超他们的趋势。
    陆贾五人身处下界，真实修为因为这个世界的限制而受到极大的制约，但即使这样，对比之前修为境界分明还只是分神期的吴法天，如此巨大的提升，还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而也在这时候，先前陆贾还有些不能确定的猜测，现在也越发的明晰起来。
    毁掉下界道统或许只是天君计划很小的一部分，而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吴法天才对！
    天君，正在下一盘大棋！
    一盘很可能在若干年后，才会展露出来，让人悚然而惊、肃然而恐，搅动整个上界格局的棋局！
    ——
    终于，到了吴法天出关的那天，整座天令山的血煞浓稠宛如实质，陆贾五人身处其中，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血色，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那一刻，吴法天所散发的强大气息，即便陆贾五人此刻完全拥有上界的实力，也会心生忌惮。
    吴法天如今的实力毫无疑问，足以主导下界万物的生灭！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吴法天腾身而起，目现冷芒，“该是去毁掉那些名门正派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