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烟瞪了他一眼，旋即冷笑道：“你真的了解林瑶吗？”
    方小乐微微一滞，真正算起来，他和林瑶认识才一个多月，虽然两人是那么的心有灵犀，但若说了解……
    “怎样才算真正的了解？”方小乐看着莫烟。
    “讨好型人格，听说过吗？”莫烟突然问道。
    方小乐愣了下，不知道莫烟为什么会提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点点头：
    “听一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提过，就是一种过于看重别人的感受，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麻烦别人的性格，
    这种性格的人往往太善良，对自己在意的人会过于卑微地讨好，其实这不是一种健康的心理状态……”
    方小乐说着突然一愣，抬头看向莫烟：“你是说林瑶？”
    莫烟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女士烟盒，抽出一支香烟点上，这才缓缓地道：
    “想不想听一听关于林瑶的故事？”
    方小乐也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重重地点点头。
    莫烟深深吸了口香烟，吐出，在一团烟雾缭绕中，她的声音略微有些干涩：
    “有一个家境很好的小女孩，她的爸爸是医学院教授，妈妈是成功的商人，女孩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她并不开心。
    因为她的父母都很忙，几乎没有陪伴过她，即便是她的父亲偶尔有空在家，也对她极其严厉，要求她每一件事都做到很完美。
    小女孩从小就拼命地做好每一件事，想要讨好严厉的父亲。
    在她十岁那年，她的父母感情破裂，但为了小女孩，两个人没有离婚，依然住在一起，只是爸爸睡书房，妈妈睡卧室。
    他们以为小女孩不懂，但其实她什么都知道，但为了讨好父母，让他们不要真的离婚，所以小女孩依然扮演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完美女生。
    好在小女孩还有一个真正疼她的外婆。
    外婆和她住在一起，父母经常不在家，都是外婆在照顾小女孩，婆孙俩算是相依为命。
    可有一天外婆突然病了，送到了医院急救，小女孩在病床前看着医生护士们给外婆输液、打针，
    一根根的针头和管子插在外婆的身上，但终究还是没能救回外婆的生命，小女孩亲眼看着护士把白布盖在了外婆的身上……
    从那一天起，小女孩就开始害怕进医院，害怕打针。
    外婆去世后，小女孩的妈妈回家的时间更少了，她的爸爸为了照顾她，终于放弃了一部分事业，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以前多了很多。
    不过，她的父亲依然对她很严厉，林家是书香门第，她的父亲想让小女孩像自己一样，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学者。
    小女孩长大了，她喜欢唱歌，但爸爸不同意。
    向来温顺的她，终于做了唯一一次忤逆的事，她悄悄参加了京都音乐学院的艺考，并成功考上了。
    之后，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来到京都上学。
    于是，小女孩的父亲便断绝了给她的一切经济来源，她的学费和的生活开支全是靠自己打工挣来的。
    直到毕业后一年，参加了一次歌唱比赛之后，被天海公司看中、签约，才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歌手。
    只是，她从小养成的柔弱性格却让她经常被人欺负，同时也让她时常做出一些错误的决定，比如……”
    说到这里，莫烟看了方小乐一眼，继续道：
    “一些她自己以为是很真实、很美好的感情，其实只是因为她的性格，让她潜意识地想要找一个精神寄托，而你，只是碰巧就遇上了。”
    莫烟顿了顿，把即将燃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
    “所以，对你来说，这很可能也只是一种错觉，与其继续错下去，不如现在就把它掐灭，方先生，你觉得呢？”
    方小乐沉默片刻，喃喃地道：
    “林瑶那么怕打针，原来是这个原因……”
    “什么？”莫烟没听清。
    方小乐抬头，诚恳地对莫烟说道：
    “莫姐，谢谢你。”
    “谢我？”莫烟不解。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作为一个经纪人，在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没想到，你是真的关心林瑶。”
    方小乐郑重地再次说道：
    “谢谢你这么关心她，有你在她身边，我就放心了。”
    莫烟愣了片刻，随即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你以为你是谁？我关心林瑶和你有什么关系？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林瑶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你这样的人是没办法照顾她的。”
    方小乐也不生气，微笑道：
    “莫姐，你为什么觉得林瑶一定需要别人的照顾呢？”
    莫烟愣了下，方小乐继续道：
    “在你看来，林瑶的性格也许是她的缺陷，但在我眼里，林瑶是一个完美的女生，
    她唱歌的样子很完美，不懂说话的样子很完美，不会算数的样子很完美，柔弱的样子也同样完美……
    她确实很特别，但刚好适合我，我也刚好适合她。”
    “你……”莫烟抬手指着方小乐，再也没有刚才的从容淡定。
    方小乐起身给莫烟倒了一杯茶，然后继续道：
    “莫姐，你以为林瑶需要别人的照顾，但我知道其实一直是她在照顾我，也许她也在照顾着你，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
    “……”莫烟呆住，一时无言。
    此刻，苗家村别墅区的一栋房子里。
    林瑶走进芳芳的卧室，帮她把被踢开的毛巾被盖上，然后拿起手机轻轻走出卧室。
    林瑶的脸上有些微酡红，但并没有醉。
    烟姐今天很反常，她知道烟姐有事，便遂了烟姐的愿，假装喝醉，好让烟姐安心去办事。
    此刻，林瑶拿着芳芳的手机，手指按动了一串数字。
    这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手机号。
    犹豫良久，林瑶终于摁下了拨打键。
    片刻后，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道威严而略显苍老的声音：
    “喂，哪位？”
    林瑶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怯怯地开口：
    “爸，是我……您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想找一位能帮人治好嗓子的医生。”
    第130章 不离开娱乐圈就别回家了
    林瑶说完，对面却迟迟没有回应。
    她咬了咬嘴唇，继续说道：
    “爸，我有一个朋友也是歌手，因为劳累把嗓子弄坏了，变得很沙哑，没法再唱歌，你有认识的医生可以治好他吗？”
    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
    “你有多久没打电话回来了？”
    林瑶紧紧握着手机，显得很紧张：
    “对不起，爸……”
    “行了，你什么时候离开娱乐圈？”
    林瑶的父亲打断了她的话，突兀地问道。
    “爸，我只是喜欢唱歌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现在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挣钱了，我还赚钱想给你和妈买……”
    林瑶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解释，只是被父亲再次打断。
    “大染缸里捞出来的钱，我嫌脏，我现在都不敢跟人说你是我女儿，今年春节前离开娱乐圈，回家，否则以后就别再回来了。”
    嘟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忙音，林瑶站在原地，缓缓放下手机。
    沉默片刻，她轻轻走回卧室，把芳芳的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见芳芳脸上酒后的红晕还没有褪去，脸还有些热，便去卫生间放水拧了把毛巾过来，给芳芳擦了擦脸，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幽暗的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微微的叹息。
    ……
    “服务员，结账。”
    那间中餐馆里，莫烟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再和方小乐说下去了，只得挥手喊买单。
    “我来吧。”
    方小乐起身掏钱包。
    “说了是我请。”
    莫烟也站起来。
    “我来我来，反正以后都是一家人。”
    方小乐很是热情。
    “……”
    莫烟回头看了他一眼，方小乐笑笑，做了请的姿势。
    “您来，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