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锦衣玉令 第3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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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他淡淡道:“蜻蜓。”
    谢放一动不动。
    两个人面对矮墙而立,许久没有说话。
    无为慢慢弯腰,将那些奇奇怪怪的蜻蜓捡起来,连同他手上那只纸蜻蜓一起,全部封到矮墙的青砖洞里,又将青砖放回去,用掌心拍牢,直到一点也看不出痕迹了,这才直起身走向谢放。
    “走了。”
    他错身而过。
    谢放身子没动,一只手伸出去扼住他的手腕。
    片刻,又轻轻松开。
    “你的脸,怎么回事?”
    无为没有看他,目光看着某个空洞的角落,视线里的光芒炽盛而起,又慢慢暗淡下去。
    “不小心弄的。”
    谢放:“是爷吗?”
    无为:“不是。”
    谢放:“是谁?”
    无为:“与你无关。”
    谢放抚腰刀的手,突然握紧,“我宰了他。”
    无为脊背微绷,慢慢看他,“是我。”
    谢放猛地掉过头去,震惊地看着他,突然伸手就要去摘他的面具。无为微避,胳膊抬手格挡,两个人默契又激烈地拳来脚往,几个回合方才喘着息停下来。
    无为看着谢放赤红的眼,突然叹了口气。
    “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太直,转不过弯来。”
    谢放不言语,只是盯住他那半张满是疤痕的脸。
    无为嘴角微微勾起:“以前你总说我蠢。谢放,其实最蠢的人是你。我比你更懂得生存之道,更懂得怎样才能做到极致。”
    谢放笑容敛去,看他要走,再次抓住他。
    无为低头看看手腕,又侧过脸去盯住谢放,轻声一叹。
    “娴衣是个好姑娘,你别辜负了。”
    说罢他重重抽手,谢放却扼住不放。
    “松开。”无为冷冷剜向他,目光略带挑衅,“你越矩了。”
    谢放盯住他,冷不丁卡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怒气,“越矩?你欠我钱,怎么说?”
    无为面色一变,猛地推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朝谢放的背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
    “参见大都督。”
    谢放惊了惊,冷汗迅速从毛孔里渗出来。
    他迅速地转身,袍角一撩,跪地抱拳,可是待他行完礼再抬头——
    哪里有赵胤?
    他心知中计,再转脸时,只见到一个消失在廊角的影子。
    第357章 胡搅蛮缠
    无乩馆的灶房里,药香阵阵。
    趁着赵胤这几日休息,时雍准备好好调理下他的身子,就是怕他外伤治好了,腿疾又严重了。为此,她十分尽责,药材是自己亲自上手挑选,能煎熬之事也不假手他人。
    上辈子忙碌惯了,她很少有这般悠闲的日常,偶尔尝试,不料竟十分舒坦。坐在小凳上,托着腮,看着药罐里的汤水沸腾,发出扑扑的沸响声,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内心竟也安宁一片。
    这是她前生最鄙视的生活,觉得浪费光阴,如今换了个心境,舒服得不得了,整个人都仿佛被熨帖了。
    昏昏欲睡。
    娴衣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找了个凳子,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只盯着那只药罐出神。
    时雍半眯起眼,“怎么了?”
    娴衣:“看你熬药。”
    时雍看着她那眼神儿,凉飕飕的极是吓人,她眯起眼看了她片刻,见她始终不动不说,撑着膝盖站起来。
    “好吧,帮我滤药。”
    娴衣没有吭声,拿来瓦罐和汤碗。
    时雍道:“还得熬两次呢。花厅那边如何?”
    “什么?”
    “下棋的二位爷。”
    “老样子。”
    娴衣的话很少,多一个字都像会累着似的。
    时雍唔一声,“来桑又要在无乩馆用晚饭吗?”
    娴衣嗯声,一旁的厨娘却叹口气,“这兀良汗的皇子嘴可真刁,当真是比咱们主子还难伺候。”她摇了摇头,困惑地道:“也不知主子怎么回事。”
    她没有把话说明白,可大家都知道,赵胤不是热情的人,不招待客人,更是很少留人吃饭,偏生来桑是一个例外。
    有人甚至不解,兀良汗的二皇子常来府上,大都督不是应该避嫌吗?
    瓜田李下,落个话柄多不好。
    时雍也有疑惑,不过并不困扰。
    自从来桑爱上了下棋,被赵胤虐得体无完肤后,被挑起了胜负欲,来无乩馆缠她的时间都少了。因为赵胤告诉他,棋局就是战场,他整天就琢磨着在“战场”上打破赵胤。
    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下到如今,一局不胜。
    这般耻辱的战局他居然还能坚持,更可笑的是赵大人,虐菜一样虐他,还有闲心作陪。
    大概是真的太闲了吧。
    时雍端了托盘过去的时候,还在门外,就听到一个稚气的声音在吼。
    “哎呀!叫你不要深入你不听我,如今好了。你既无地又无势,半盘落入虎口,半盘垂死挣扎。输赢已成定局,还不投降做什么?”
    时雍一怔。
    赵云圳在教训来桑?
    这小太子什么时候来的。
    时雍听到赵云圳和来桑争论的声音,脑袋就隐隐作痛。
    她端着托盘走近,谢放和朱九各站一边,面无表情,无为立在来桑身后不远,一言不发。
    屋子里只有赵云圳闹得凶。
    他手足并用,恨不得代来桑上去走棋,偏生来桑不信邪,偏要以身犯险,被赵胤杀得溃不成军。
    “唉。死了!”赵云圳实在看不下去,气得拍桌子,“找个傻子来,怕都比你下得好吧?”
    来桑气恼地瞪他,“骂谁是傻子?”
    赵云圳白眼,“谁傻骂谁。”
    来桑咬牙,“你来!你若能赢他一局,我拜你为师!”
    赵云圳看一眼赵胤冷俊的面孔,眼眸里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此话当真?”
    来桑虎着一张脸,急得瞪圆了眼睛。
    “本王一言九鼎,岂有……”
    “咳!”时雍眼看来桑就要掉入赵云圳的陷阱,轻咳一声打断,瞥他一眼,将托盘端到赵胤面前,“大人,吃药了。”
    不出意外,赵胤的眉头霎时皱了起来。
    刚才还在棋枰上操纵乾坤呼风唤雨的赵大人,看到汤药就不喜。
    “稍等片刻。”
    时雍莞尔:“再等就凉了。”
    她端起碗到唇边,轻轻吹了吹水面,试试温度,笑盈盈地道:“不冷不热,正好。”
    赵胤颇为无奈地接过,仰头灌下去,时雍趁势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
    他垂眼裹入嘴里,不动声色。
    旁边的赵云圳和来桑却看傻了眼。
    吃糖?
    赵云圳有点嫌弃,“阿胤叔,我三岁喝药就不吃糖了。”
    赵胤:“那是没人许你吃。”
    赵云圳撅起粉嘟嘟的嘴,“如今也不吃,不信你试试看。”
    时雍看他模样可爱,笑着往他嘴巴塞过去,“张嘴。”
    赵云圳二话不说,张嘴就咬了下去,朝时雍眉开眼笑,“甜。”
    时雍一愣。
    这小子,精明得很。
    “你要少吃糖。牙还没有长好呢。”
    赵云圳频频点头,又张开嘴巴:“三颗以下皆为少,还可以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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