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锦衣玉令 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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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不是传授医术?
    时雍歪着头看他,一脸无辜。
    孙正业捋了捋胡子,见她不吭声,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还有一个,我瞧着长公主恐有妇人病,你是我徒儿,殿下若肯让你检查,必定更能对症下药。”
    再好的医术也须对症,单靠望闻问切,确实容易造成失误。时雍明白孙正业的意思,可是长公主万金之躯,肯让她检查妇科吗?这个时代的妇女大多封建保守,时雍觉得够呛。
    饭后孙正业就要歇了,他叮嘱时雍不要乱跑,尤其不得去后山,说这话时老人家神情十分凝重,就好像那后山是什么封印禁地一般。
    这更添了时雍的好奇。
    长公主的“井庐”充满了神秘色彩,但时雍还不想死,并不想去挑战禁地。
    她被安排在西厢房,这房舍庭前种植的不是花草,而是菜。
    天没有黑透,时雍不想睡,就去菜园里走走,四处转悠转悠。
    空气清新,四野安静,偶有虫鸣鸟语,时雍盘腿坐在菜园子中间,闭上眼睛,觉得整个人都沉寂下来,放松而满足。
    一块泥土破空而来,截断了风,砸在时雍的裙摆。
    时雍睁开眼,只见对面房顶上坐着一人。此刻夜幕渐临,而他白衣胜雪,腰系长剑,手拿酒壶,仰头喝一口,似笑非笑地看她。
    时雍冷哼:“你是何人?为何掷我?”
    一道带着酒气的笑声,低雅随性,从房顶传来。
    “你扰我清净,我为何不能掷你?”
    时雍拍了拍裙脚,从菜园中间慢慢走向他,“下来!”
    “想打我?上来呀。”男子与她目光一碰,慢悠悠笑开,眼神深邃,姿态高贵极有风姿,时雍心里咯噔一下,发现自己很吃这种美男撩骚的一套,怪不得当初的赵焕能迷惑她。
    到是赵胤那个冷漠的变态,可惜了一张好脸一副好身材,半点不解风情,跟谁都像是杀父仇人一样,很难让人爱得起来,即使想爱,也得摸摸脖子上的脑袋长得稳不稳,有几条命去爱。
    “不下来是吧?”时雍闲得无聊,左右看了看,弯腰捡了几块泥土在手里,试了试力度,直接朝他砸了过去。
    男子低叫一声,捂住胸口,“美人扎中了我的心,这是……意欲何为?”
    调戏她?时雍呵声,二话不说便冷着脸继续砸。
    一块,两块,三块,男子躲了几次,大概也怕惊动了井庐的主人,笑着啧一声,朝时雍挤了挤眼。
    “美人盼我下来,我便下来陪你也罢。”
    一袭白衣从房顶飞下,衣袂飘然而动,不过眨眼间,便长身玉立于时雍眼前,双眼带笑。
    “长夜漫漫,陪我喝一杯?”
    他将酒瓶递给时雍。
    时雍问:“是不是刚才的泥巴块头太小?”
    说罢,她低头捡起一块石头,作势要砸他。
    男子一看就笑了,眼中波光荡漾,俊脸如花。
    “这么凶,可就不美了。”
    “等你含笑九泉,有的是美人。”
    “???”男子愣了愣,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我叫白马扶舟,你叫什么名字?”
    白马扶舟?这名字属实怪异。
    不过这人一身白衣,长相俊美,确实也称得上白马王子。
    时雍抬了抬眉梢,剜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白马扶舟诧异地看着少女窈窕的背影,心底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无声一笑。
    ……
    山中寂静,这一晚时雍睡得很踏实,次日被孙正业的随从钟鸣叫醒,这才知道得去向长公主请安了。
    得见传说中的天颜,时雍有些期待。
    师徒二人收拾妥当,时雍陪孙正业走出院子,看到昨日的菜园,想到了那个白衣男子,将这事告诉了孙正业,“我不会闯祸吧,师父?”
    孙正业额头青筋轻跳,怪异地看着她,“你以为呢?”
    时雍:“想是不会。”
    孙正业咬牙,拿拐杖锤她,“那是长公主的养子,跟亲儿子没区别。”
    “养子?”时雍有些奇怪,“长公主何时来的养子?”
    “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孙正业摇了摇头,“我这一把老骨头,你可千万别给我折腾散了。”
    长公主没有亲生儿子,却有个养子,时雍是没有想到的,更没有想到进了长公主的寢殿会看到宿敌赵青菀。
    今日的怀宁公主罗裙珠钗,妆容精致,打扮得华贵又俏丽,可是站在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已经年过四十的宝音长公主身边,竟被衬比得如同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气度全无,原本的美,都成了艳俗。
    时雍怔住。
    宝音长公主竟是如此绝色?
    明珠雨润,龙漾浅舟,目有波光怡静如禅,虽有憔悴却不减半分颜色,这凤姿高华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亦是皇家女该有的雍容气度。
    时雍为赵青菀可惜了,却心甘情愿地随着孙正业拜了宝音。
    “起来吧。”宝音抬了抬手,“赐座。”
    孙正业在宝音旁边的杌子上为她请脉,时雍不坐,安安静静地侍立旁边。
    宝音微笑道:“若非何姑姑坚持,实在不必劳驾孙爷爷大老远跑这一趟。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每到季节便要难受些日子的。”
    “殿下。”
    孙正业从宝音腕上收回手,嘴皮动了动。
    “老儿有个不情之请。”
    他说着,抬头看一眼站在边上的时雍,“这是老儿新收的小徒弟,叫宋阿拾,是个妥帖的人,老儿想让她先为殿下检查身子,再辨证论治……”
    “皇姑不可!”赵青菀不待孙正业把话说完,就尖声打断,“一介贱民,怎配检查长公子的身子?孙老,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第63章 怀宁被斥
    时雍眼皮都没抬,懒洋洋斜了一眼怀宁。
    在孙正业已然表明这是他徒儿的情况下,怀宁这声“贱民”说得极是不合时宜,打的不仅是孙正业的脸,还有宝音的脸,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没有规矩。”宝音语气有些不快,可是赵青菀还在委屈中无力自拔,嘟着嘴巴,眼含水雾,“姑母,这女子就是一个骗子……”
    时雍琢磨着这味儿,连忙诚惶恐诚恐地上前,朝宝音轻轻福身。
    “长公主殿下,民女虽说出生微贱,自幼受阿爹教养,又得师父垂怜,授业解惑。身为女子,民女不求好前程,没有大出息,只愿清清白白做人,骗子一词是万万担不得的。请怀宁公主收回这话,不然,民女无颜见家父,更妄为师父的徒儿,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她自称微贱,扯上孙正业,便是料准了宝音看不惯这种欺压之事。
    可惜,怀宁白活了这些年,往常又嫌弃皇陵湿冷,不爱来探望皇姑母,对宝音的性子还不如刚见面的时雍了解。
    时雍这一番说辞,看上去唯唯诺诺,却是字字逼她道歉,分明是以退为进,偏偏她还一脸惶恐,装得是可怜又坚强,委屈又畏惧,怀宁看她如此,气得怒火中烧,对她痛恨之极,哪顾得看宝音什么表情?
    “你个贱妇反咬一口,你是什么身份,我姑母又是什么身份?你在这大放厥词,是料定我姑母心善不会罚你是不是?我告诉你,这里不是无乩馆,没得赵胤护你……”
    “怀宁!”宝音听不下去了,“住嘴!”
    怀宁大惊失色。
    她不明白,分明她才是委屈那个,为什么姑母会训斥她,这胳膊肘往外弯,还当她是亲侄女吗?转头,赵青菀委屈巴巴看着宝音,“姑母,你别听她巧言令色。此女牙尖嘴利,惯会哄骗人……”
    宝音皱了皱眉头,已隐忍到极点,一字一顿,“怀宁,你先下去。”
    下去?怀宁瞪大湿漉漉的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姑母不青为青菀做主?却帮着外人欺负我?青菀当真不是赵家人了吗?父皇逼我和亲巴图,要将我远嫁,皇姑母你又如此待我……”
    “下去!”宝音低喝,将茶盏重重掷在地上。
    砰一声,四分五裂。
    宝音年少时性子极为野烈,也就这几年才收敛起来。
    见状,怀宁心里一抖,双手绞着手绢,恨恨瞪了时雍一眼,跺脚下去了。
    她的侍女也慌不迭地跟上去。
    殿内清净下来。
    时雍一脸无辜的样子,双眼水汪汪地看着宝音。
    “殿下,民女是不是得罪公主了?”
    宝音摆摆手,放柔声音,“怀宁这孩子被教养坏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阿拾啊,本宫很好奇,看你小小年纪,当真如孙爷爷所说,会针灸之术,还会看妇人之病?”
    原来孙正业已经把她的本事吹出去了,这老头。
    时雍硬着头皮,低头道:“略会些皮毛,算不得本事。”
    宝音笑了起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你随我进来吧。”
    说罢,她将手搭在何姑姑的手背,缓缓从椅中站起,往内室娉婷而去,只留下时雍和孙正业二人。
    时雍看一眼孙正业,有些怔愣,这就同意了让她检查身子?都说宝音长公主是大晏朝最尊贵的女子,宫里也有妇科圣手,医婆医女,她竟是随意就信任了一个“略会皮毛”的陌生人?
    ————
    内室是宝音长公主的寢殿,与她的衣着一般,清净、朴素,找不到半分皇家的富丽堂皇,到是几个大书架上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书籍,比时雍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任何一个书局的书都要丰富,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却高雅脱俗,满是氤氲的书香之气。
    时雍由衷叹服,“殿下好多书啊。”
    宝音微笑,“你识得字的?”
    时雍本想说是,想了想,又羞涩地摇头,“跟着阿爹粗略识得几个,不通经义。”
    宝音道:“要有喜欢的书,拿去看吧。”
    这么轻易就送书?
    时雍调头看一眼宝音亲和的笑容,“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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