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琛的瞳眸剧缩，要再上前时比尔的枪口瞄准他的腿，“vinson，你说要是你的腿也废了，跳下去还能不能游啊？你不是很厉害？哈哈！”
    陆南琛的眼底旋起黑风暴。
    同一时间，不知道是谁的枪更快更准。
    比尔被一枪击毙了。
    他倒在地上，脑袋不断流出血，睁着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怖。
    一大群人出其不意地出现，形成包围圈层层围住了这里。
    “不准动，放下枪。”
    比尔雇佣的人本就是拿钱办事，不是亡命之徒，不会拼命的，连反抗都没有就投降了。
    厉晟淮的眼皮跳了跳，跑在最前面，直接伸手拽住要跳下去的男人，“你他妈疯了！”
    陆南琛浑身都冒着湛湛寒气，脑子里最后的一根弦像是快要断了一样，双目猩红，“松手！”
    他盯着下面，波涛汹涌的海面没有任何一点关于她的痕迹，他的脑袋仿佛要炸了，怒吼道，“你他妈松手！”
    他脑袋里面的内容在全部褪去，只有她被扔下去的画面。
    他要去救她，救她！
    厉晟淮看了眼他还在流血的手臂，他的手连抬起来都做不到，还想跳下去救人！
    “妈的，神经病！”
    他侧身把枪扔给了手下，简单吩咐道，“留下两个人看着他，要是看不住他，我就把你们扔下去喂鲨鱼，其他的人跟我跳下去，找不到裴初就别上来了。”
    然后他就跳了海，后面的人紧跟着跳下去。
    陆南琛仍是盯着下面，没有动，如同被点穴了般，他的眼神冷得吓人，呼吸止不住地往下沉。
    这一生，他从没有这样害怕过。
    身后的两个人谁也不敢靠近他一寸，却又随时随地准备阻止他跳下去。
    这两位老大，一个比一个吓人。
    搞不好都是要没命的。
    程曼芊隔着一段距离望着他，眼睛失神地盯着他冒着血的手臂，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流，滴在地上，形成了一大滩，他却浑然像是没有知觉一样，高大的身躯维持着同一个动作久久没动。
    她扯了下唇。
    失血过多也会死人的。
    风越来越大，似要把所有东西吹翻。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天空恢复安静……
    ********
    医院病房。
    四面八方都是海水，淹没了她的呼吸，她被绳子束缚住了，没有办法动，她努力地想往上游，可不管她怎么努力，她就是动不了，身体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她的意识也一点一点地在失去，不会再呼吸了。
    跟那两次落水不同，这一次时间拉长了她的恐惧。
    她就快要死了……
    她费劲努力想要打开眼睛，可只能看到一小点一小点的白光，她迷信地想，这是不是人们口中常说的白无常，那黑无常呢……
    她拼尽全力叫了出声后整个身体蓦然从床上弹了起来。
    季东远被她吓了一跳，嘴上咬着的苹果滚落到了地上。
    看到她一脸的惊吓，想着她可能是做噩梦了或者是因为落海还残留着余悸。
    他淡定把苹果捡了起来丢进去垃圾篓里，然后起身走到了病床边。
    他温和微笑着开腔问道，“裴大小姐，你感觉怎么样？”
    裴初摸着自己的脸，大口大口地呼吸，几秒后她找回了些意识，抬起脑袋怔怔茫茫地看着他，声音嘶哑，“季医生……”
    季东远简单地替她检查了下，脉搏和心跳都正常。
    “是阿淮跳下去救你上来的，这里是医院，没事了，你不要怕。”
    裴初闭着眼用力地呼吸，脑海浮现了很多画面。
    陆南琛受伤了，手臂也动不了，即使跳下海也是救不了她的，她以为自己会死。
    她突然打开了眼睛，蹙眉看着季东远，“他呢？”
    她记得在被扔下去之前看到他被比尔打了一枪。
    季东远给她倒了一杯水，淡笑着说，“南琛守了你半天你没醒，阿淮看不下去把他拖去处理伤口了，等会就回来，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他就没有见到这种男人，看着冷酷无情，可又败得毫无厘头。
    裴初不过就是落水了又不是没命了，而他身上的血就跟免费的水龙头一样在流淌，他半点都不在意。
    裴初接过水杯，也许是因为口渴，她一下子就喝了大半杯。
    病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走在前面的人是厉晟淮，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清爽干净，看到裴初醒了，他挑了挑眉梢，率先走了进来。
    裴初望了过去，陆南琛刚好一起走了进来。
    猝不及防，四目相接。
    视线微微一滞。
    裴初的眼睛往下，眉心一蹙。
    他原先那条受伤的手臂就没有痊愈，现在两边像是对称了一样，虽然伤口的位置不一致，看上去新伤的那条手臂已经包扎过了。
    厉晟淮拿起桌上已经洗干净的苹果，咬了一口，坐下来后又露出那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双眸噙着笑意。
    季东远隐约嗅到了一丝尴尬的味道，于是微笑着说，“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然后他看向了厉晟淮，示意他也走，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
    “我没事，也不忙。”
    “……”
    他摆明要留下来看好戏的，又怎么会走。
    陆南琛迈开长腿走了过去，看着他，薄唇掀起道，“出去。”
    厉晟淮一点都不惊讶他会赶人，嗤笑了声，不过还是从沙发里起来了，苹果不甜，他没兴趣吃了，顺手扔进垃圾篓里，又抽出纸巾擦拭手指。
    “成，下次喝海水这种事别再叫我，使唤别人去。”
    季东远和厉晟淮出去后，病房就变得安静多了。
    陆南琛坐在了原来季东远坐在的椅子里，黑眸笔直地盯着坐在病床上的女人。
    裴初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开腔问，“医生怎么说？”
    他轻描淡写，“不碍事。”
    裴初蹙眉，他身上新旧两处枪伤，怎么可能不碍事？
    陆南琛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的脸，想起在海边她满脸是泪不要命挣扎着想要朝他跑过去的样子，英俊的眉眼便愈发显得温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