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婆婆安静地看着白亦竹，枯皱的唇微微张开，发出苍老的声音：“大少爷是您的孙子，您不愿意动手，我也清楚。但是，我想请您多为白家想想。如果因为大少爷的胡闹，导致白家混乱一片的话，对白家来说，绝对是有弊而无利。所以……”她的话还没全部说完，就被白亦竹打断了。
    “玉长老。”
    玉婆婆一怔，慢慢合上微张的唇，视线看着白亦竹。白亦竹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玉婆婆：“我不否认陈肖然早上的做法有些欠妥，但陈肖然做的那些事也是情有可原。如果我们无法明辨是非，就胡乱地惩罚陈肖然的话，这不也有些不妥吗？”
    闻言，玉婆婆眉毛微微蹙起：“您的意思是……”
    白亦竹收回视线，抿着红嫩的唇，盯着酒杯里的液体，笑说：“我想，现在审判团当务之急，应该是查明那件事的真相。看看云中念是否做了那种天怒人怨的事，至于云长老是否包庇，也得调查清楚。如果陈肖然所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有错的应该是云长老，而不是陈肖然。”说完，她侧过脸看着玉婆婆，笑说：“玉婆婆，你说是不是这样？”
    “这……”玉婆婆有些尴尬。
    的确，按照逻辑来说，当务之急应该是查明那件事的真相。这样才能知道谁对谁错。而审判团经过那件事后，第一次审判却是在讨论这么制裁陈肖然。很显然，这不太符合逻辑。
    “您说得是。”玉婆婆应了一声，说：“事实上，这件事的调查已经在进行了，只是暂时还没有结果，调查还会持续。只是，大少爷做的事不符合规则，这一点就算不审判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教育大少爷的事还是需要做的。还请您……”
    可怜的玉婆婆话说到一半就又被打断了。
    白亦竹红唇轻启：“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句轻飘飘的话语落下，玉婆婆却是愣在当场。
    “这……这不可能。白夫人，您可是已经足以开启‘黄金一转’的三阶黄金境界的超级强者。就连你也不是大少爷的对手？”玉婆婆声音透着惊讶。
    白亦竹抿着唇，淡笑说：“我不认为自己能打赢他，不是他的对手。这本就是一件丢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必要骗你。”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陈肖然的对手，但是她可不想跟陈肖然战斗，干脆自己认输。这样一来，就可以避免跟陈肖然的战斗。
    闻言，玉婆婆沉默了。
    白亦竹扫了玉婆婆一眼，收回视线，说：“在二十年前，他的父亲为了小晶的事就跟白家敌对过。当时白家三名审判者全死在了他手上，就连我也被打成了残废。你知道当时他父亲的年纪多大吗？”说着，她回头看着玉婆婆。
    玉婆婆锁着眉头：“前任审判者被杀的时候，我也在场。对那件事，我当然清楚。当时那个人实力大概就是十八、九岁吧。但是，这是陈肖然的父亲，现在那人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件事跟陈肖然有什么关系吗？”
    白亦竹收回视线，缓缓地说：“我想跟你说的是，陈肖然目前的实力比起当时他父亲的实力还要强。如果在给他点时间，成为第二个陈仙楚也未必不可能。你想让白家得罪第二个陈仙楚吗？”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微微凝重了一分。
    玉婆婆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抬起脸，惊愕地看着白亦竹。
    白亦竹松开手中的酒杯，双手环胸，看着窗外的景色，淡淡地说：“比起那杀人如麻的陈仙楚来说，陈肖然温和很多，但是雄狮的孩子，再温和也会成为雄狮的一天。如果你们想白家灭亡的话，就继续将陈肖然当成敌人吧。”
    说到这里，白亦竹眸子内光泽一丝光泽，脑中浮现起了二十年前的一幕一幕。
    年仅十八岁的陈仙楚，也就是陈肖然的父亲，为了将白小晶逃离白家。他一人强闯入白家，一人屠杀了数百的执法团的执法者、连杀三名审判长老，还用生生切断了她的四肢。那一战后，整个白家整体实力大损，在后来还差点被其他敌对势力灭门。当年，愤怒中的陈仙楚就仿佛一头冰冷无情的恶魔，浑身都透着杀戮的气息。今天早上的陈肖然所展露出的神态，跟那人是那么的像……
    比起他父亲，只杀了一人的陈肖然，仿佛显得温柔多了。不过……，白亦竹可不认为陈肖然会一直那么温柔下去。如果白家的做法触碰到了陈肖然的底线，或许二十年前那可怕的一幕，会再次重现也说不定。
    白亦竹舒展柳眉，看着窗子内的自己，眸子内透着一丝微微光泽。
    “我明白了。”忽然，白亦竹身后传来了玉婆婆苍老的声音。
    白亦竹微微一怔，侧过脸看着身后的玉婆婆。
    听过白亦竹的话的玉婆婆，脸上有些泛白，她缓缓地说：“您说得对，以陈肖然目前的天赋，要是白家现在将他当作敌人，想来到了以后，白家很有可能就会不复存在。我会将在白老夫人这边听到的话，完整地告诉其他的审判者以及执法团，然后我们会衡量其中的利弊，再做打算。告辞……”说完，老太婆拄着拐杖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看着这一幕，白亦竹柳眉舒展：“在绝对的力量下，就算审判团地位再高，也得顾忌自己的小命……么？陈肖然所展露出来的实力，倒是省了不少事。最少……从今往后审判团就不会再对他出手了。”
    说着，白亦竹仿佛响起了什么，柳眉微微一蹙，手肘支着桌子，托着粉腮，柳眉微蹙，轻咬着下唇，说：“只是这么一闹，白家想来就更乱了。想让陈肖然获得白家人的承认，几乎也不可能……哎……”她深深叹了口气。
    有人恐惧、有人忧愁，自然也有人喜。
    喜的人，自然就是陈肖然。
    陈肖然一开始就没打算理会白家，白家不承认自己，对他而言更是再好不过了。这结局正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