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没有了选择能力。
    伤疤张泉和僵硬脸张泉一个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在他身前坐着，就这样对峙起来。
    僵硬脸的张泉并不会狡辩，只是一直对着张泉重复：“我是你真正的记忆，接受我才是最正确的。”
    带着伤疤的张泉则是反应更加多样，并没有对张泉一直劝说，而是在不断根据张泉遇上的事情分析张泉的遭遇、僵硬脸张泉的来历。
    就如同张泉一开始昏倒的情况一样，两个声音又一次交织在一起，让他又一次陷入痛苦挣扎之中。
    ……到底应该听谁的？
    他挣扎着、痛苦着……
    正常人类的本能在此刻都变得扭曲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正常人类会怀疑自己吗？当心灵内冒出来什么想法，任何人都会以为这是“我自己这么想的”“我自己想要这么做”。
    唯独张泉这时候却不得不面对更复杂的情况，内心里冒出来的东西，似乎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我自己”不是我自己，但是却又实实在在占据自己本能与内心想法。
    更令人头疼的是，还不只是如此，内心里似乎还有“另一个自己”，也在传达另一种不同的想法。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自己的内心？怎么会有两种本心？
    本该接受内心想法的，结果现在就只能在这两者之间来回拉扯。
    或许这时候想一件事十分无稽，但是这个不是本我，不是本心的自己却也忍不住开始去想一个问题。
    他们两个都让我相信他们，我又是谁？我应该……我应该……
    滋滋……滋滋……
    就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接收信号不良，一阵刺耳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带着伤疤的张泉和神情僵硬呆板的张泉都看向本该接收他们想法的张泉。
    这个张泉身体上冒出这样的噪音。
    “你要相信我……”
    “你应该明白我们都是一起的，如果没有我，这个家伙就把你变成npc了……”
    “我……”张泉抬起头来，“我……”
    带着伤疤的张泉诧异又愕然看着他，张泉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带着伤疤的张泉明白了他的选择，点点头，微笑着融入他的身躯之中。
    张泉一下子就恢复了原本的理智——从自己的原本记忆、记忆重生到现在的记忆。
    对，这才是他原本的理智，原本的状态。
    只不过之前他被一股力量拘束了并且加以修改，再加上新的设定刻入精神深处，他也就不再像是原来的自己，朝着npc的方向转变。
    这应该也是那个黑雾模样、幕后掌控毁灭游戏的存在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谓的给予一个机会、一份奖励，说到底无非是不杀死张泉，让张泉转化成为毁灭游戏的npc。
    等到将来玩家降临，张泉就将会呆呆地每天重复一段又一段地话，招呼这些玩家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任务。
    这样的“奖励”是奖励吗？
    简直是最大的酷刑折磨！
    几乎是抹去张泉的灵魂，然后让张泉身躯成为一个机器人，按照它的意志专门给玩家服务？这算是什么奖励？
    就算是身体存活下来，但是身为人类的张泉毫无疑问已经是被杀死了。
    幸好……不幸中的万幸，张泉内心里面还有点其他的东西，是没有被立刻抹杀的。
    也就因为这一点，张泉才有机会重新恢复理智，恢复作为人类的全部记忆。
    已经恢复正常记忆的张泉静静地注视着僵硬表情的张泉，等待着他的反应。
    僵硬表情的张泉似乎没有看到两个张泉融为一个张泉的事情，再一次开口：“我是英雄，我要等待玩家降临。”
    张泉冷笑一声：“那是你自己吧？我可没有……”
    “我是英雄，我要等待玩家降临。”僵硬表情的张泉继续说道。
    张泉张了张口，似乎有点懵了：“好像这样。”
    带着伤疤的张泉顿时又从他身后冒出来：“怎么回事？我们明明是一体，怎么被他说两次，就又被他强行说动了？”
    张泉回过神来，也十分忌惮地看向僵硬表情的张泉——这应该就是最开始张泉被搞到无法应对、差点成功湮灭张泉本身人格的能力吧？
    又把带伤疤的张泉重新融入身体内，张泉再一次恢复最开始的正常理智，但是之前的教训他却是记住了。
    也不和那个僵硬表情的张泉说话，张泉直接心念一动，一个牢笼出现在僵硬表情张泉的周围，将他笼罩在内。
    这是张泉的心灵内部，像是这样的手段，基本等于能够想到就可以做到。
    “我是英雄……等待着玩家的降临……”
    僵硬表情的张泉动都未动，嘴里面说的还是原来的话，笼罩他的牢笼就瞬间爆裂开来，如同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洒着。
    张泉冷哼一声，这些碎屑便全部化作钢铁细刺，铺天盖地朝着僵硬表情的张泉刺过去。
    “……等待着玩家降临……”僵硬表情的张泉又重复一次他的话，同时张泉控制的那些尖刺再一次全部爆裂开来。
    张泉又呆滞了一下，带着伤疤的张泉重新出现，又唤醒了他，两人再次合在一起，谨慎地后退。
    这怎么打？
    只要听到那个僵硬脸的张泉念叨两句，张泉就会进入失控状态。而在心灵之内的战斗，看上去也完全不能够对他造成威胁。
    这还怎么对付他？
    后退几步之后，那僵硬脸的张泉又念叨起来：“我是一个英雄……等待着……”
    声音并不大，却还是清晰地出现在张泉的耳边。
    这里是心灵，张泉本来也无可逃避，只能听他念叨。
    就在片刻之后，张泉再一次迷茫，再一次被伤疤张泉唤醒，然后再一次双方合为一个。
    虽然并未被僵硬表情的张泉得逞，但是这样下去却也没办法拿这家伙怎么样，一时之间，竟然局面僵持起来。
    僵硬表情的张泉再一次开始念叨那句话，张泉盯着他，思考着破开这种局面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