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选择。”
    张泉慢慢说道。
    每一个人都有无数选择的机会，有的人因为年幼无知选择了错误的道路，但是这并不是借口和理由。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
    就如同幼年误入池塘、幼年去触摸电线的孩子们一样，这是无可奈何的。尤其是这个孩子连续给怪物帮助，已经没有任何再把他当做无害无知的小孩子的可能。
    “他手上是刀子吧？”张泉又问道。
    杨茜又点点头。
    “那就更加没有理由放过他了。”张泉说道，“他是自己选择战斗的。”
    杨茜颓然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里是毁灭游戏……毁灭的究竟是什么，我真的是体会到了。”
    地狱也就是这样了吧？
    这样残酷……
    张泉也沉默了一瞬间：没错，这就是毁灭游戏啊。毁灭的是人类的一切，却只不过是其他存在的游戏。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于欣悦和马向前刚才还因为力克强敌而兴奋不已，现在也不由地沉默下来。
    比较起来毁灭游戏、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怪物，战胜现在这只怪物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
    过了将近一两分钟时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张泉转头看去：于长江、花白头发的男人还有其他几个人都在蹑手蹑脚地悄悄靠近。
    见到张泉回过头来，于长江急忙瞪大眼睛抬了一下头：那怪物呢？
    张泉笑了一下，长剑一抬，指向地面上正在缓缓消散的灵能怪尸体：“这不就是了？”
    “死了？”于长江尖叫一声，带着惊喜。
    张泉微笑点头。
    “可他妈死了！”于长江大踏步跑过来，一脚踢在还剩半截的灵能怪尸体上，“这他妈就是怪物吧？张泉，这是几级的怪物？”
    “二十四级。”张泉说道，“它的名字叫做灵能怪，是一种法术类别的怪物，如果不能用法术攻击它或者拥有破法效果的武器，几乎是没有办法对付这种怪物。”
    二十四级怪物！还需要特别的攻击手段！
    于长江简直有点龇牙咧嘴，怪不得没法对付这怪物！原来是这么回事！
    花白头发的男子默默地走过来，呆呆地看着“神灵”的尸体，这时候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聪慧的怪物设下的一个骗局。
    扑通！
    他跪倒在脏污的泥地上，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垂着头低声呜咽起来，花白的头发微微颤动，显然是伤心至极。
    张泉的手掌微微一动，握紧了手中的剑，这个人难道还念念不忘所谓神灵，还想着给神灵复仇？
    要是这样的话，这个人也就没有必要留下了。
    于长江走过来，一脚把这个男人踹在泥地上：“你这个混蛋，还有脸哭？要不是你带头相信怪物是神灵，哪会有这么多人跟着凑热闹！”
    男人低声道：“没救了……没救了……”
    于长江又踢了他一脚：“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躺在泥地里，呆呆地看着天空，一动也不动：“没救了……神灵是假的……还有谁能救我们？彻底没救了……神灵是假的……是假的……”
    说着说着，他又忍不住流下眼泪，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于长江闻言，心中也不由地微微一抽——这家伙的想法原来是这样，看来他相信神灵的存在，倒是有一多半是他自己骗自己。
    所谓的毁灭游戏，目前为止给人们带来的只有毁灭和绝望。
    即便有张泉这个希望，能够让人们看到升级的希望，但是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依旧是那样遥不可及。
    张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这样的绝望，他何尝没有经历过。
    只要人的心理稍微软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其他存在的身上，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事情？
    譬如神灵……
    这个灵能怪说起来也只能和人类之中相当低劣的骗子相提并论，但是有这么多人迫不及待地相信，实在是太多人看不到希望、受够了折磨所导致的结果。
    他们顶多有三分是被怪物欺骗，剩下七分都是自己骗自己。
    于长江将整个营地的人都叫了出来——原本在营地外面的，也都喊了回来，原本在屋子里面缩着的，也都渐渐走了出来。
    将怪物假扮神灵，并且被张泉杀死的情况大声宣告给众人知道，众人也都带着恍然大悟的神情，渐渐恢复原来模样和秩序。
    张泉等四人跟于长江告辞，缓缓朝着自己的营地返回。
    于长江目送他们离开，也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将满腔的复杂心绪都吐出来。
    整个海河市的所有幸存者都仰仗一个人的力量，到了此时，于长江才体会的格外明白。
    越是这样明白，于长江就越是感觉到情绪复杂。
    钱柏山那个家伙是真的老糊涂了，居然在这个时候对张泉这个所有人生存的支柱用阴招，也难怪张泉直接冲过去，一下子砍掉他脑袋。
    但是……不得不说，钱柏山的担忧或许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真的会成为现实，张泉做事情的确是想杀就杀，和他们平常的想法并不一样。
    那时候的事情，也只有到那时候再说去了……
    “咱们的人，少了两百多……怕是找不回来了！”一个人凑过来，低声跟于长江说道。
    于长江顿时将其他心绪全都抛下，惊讶地回头：“就这么一会儿，就跑丢了这么多人？”
    “毕竟刚才是一哄而散……”那个人低声说道，“我们也拦不住一些吓坏了的人，这些人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找也找不回来。”
    于长江顿时感觉有点烦躁起来，下意识地星耀握紧拳头，却一下子引动手掌的伤口，疼的微微吸了一口气。
    这狗草的怪物！
    又想到这种怪物在下一次新怪物降临的时候就可能出现在众人面前，像是如今的十多级怪物一样变得比较常见，于长江的心中更是充满了无奈和戒惧。
    “这狗草的毁灭游戏……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