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塔城是守不住的，不光是我们夏尼尔那边也很清楚，区别只是能坚持多长时间以及给深渊造成多大损失而已，除非联盟的增援能抢在城市沦陷之前赶过来。刚开始大家也想着能躲撑一会是一会，但来自深渊的总攻击以及三头龙的出现彻底让众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很显然敌人并不愿意等到其它城市的援军抵达再用一种十拿九稳的态势展开进攻，对方更希望采用不怎么花费时间的速战速决方式，免得夜长梦多。不过到目前为止深渊展现出来的战力并不怎么吓人，它们作为最终boss的三头龙特喵的还是个水货，就算由丝蒂芬妮来放大招，她难不成还能像某个宛如人形高达般的魔炮马猴烧酒那样一炮灭城？
    事实证明，黑发少女还真的就能够做到。女孩根本不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捣鼓出有着天崩地裂日月无光这种好似末日景象效果的攻击性法则，她也做不到这点；相反她的任务只是负责为两个毫不相关的世界搭建桥梁，剩下的自然有其他人搞定。
    或者说，由怨灵搞定。
    深渊的实质就是各个位面里的无数智慧生物的糟糕负面情绪的聚合体，只要还有人不停止咬牙切齿满腔怒火的在午夜零点登录某个奇怪网站输入怨恨对象的名字找一只红瞳黑长直妹子索要点击就送的诅咒草人然后和对方一起下地狱这样犯二的行为，深渊就永远也不会消亡……好吧扯远了，总之深渊就是这么一种存在，我们看到的那些怪物啦、被污染的土地与河流啦还有恶堕的魔法少女啦都只不过是受影响后的产物。
    如今面对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纯粹的深渊——丝蒂芬妮打开的并非潘多拉之盒，而是比那更加可怕的东西。
    几乎有半个城墙高的硕大镜子里涌出了无数黑乎乎的雾状人影，它们发出的嚎叫让防线上的士兵们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还没接触便已经乱成了一团。好在塞拉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精灵妹子很快便冲到墙边将手从射击口伸了出去，然后在她手心里绽放出了少许柔和的绿色光芒。
    我好奇地朝外面望去，却见一株“小草”迅速破土而出以万丈高楼平地起的气势冲向天空，径直挡在了那群呼啸而来的怨灵面前。这应该就是塞拉作为位面之子的特殊天赋了吧，可以操控植物并且还能让它们变得比王国童话故事里的豌豆还要大，某些情况下算是蛮实用的。
    但那并不包括眼前的这种情况。
    镜子中涌出的怨灵数量看起来很夸张可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因为丝蒂芬妮未能将那面镜子维持多长时间，即便如此这些怨灵所造成的影响也相当可怕了，它们光是路过的地面——甚至这些土壤还没有和它们有过直接的接触——都纷纷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褐色干硬块状物。现在可好，一棵生机勃勃明摆着能够为城市绿化、净化空气污染以及阻止水土流失做出巨大贡献的植物突兀出现在了面前，怨灵们又岂会对此表示客气？
    塞拉的本意是好的，她试图利用自己的能力阻挡怨灵冲击城墙，并且也由于某种原因成功了；但正是这“某种原因”也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甚至可以说比放任怨灵直接冲击城墙还要糟糕。
    至少在那些得了红眼病的家伙冲到面前的时候，咱们还有蓝羽学姐。而如今怨灵却纷纷被那棵敢于世界最高楼比高度的小草所吸引，围绕在其周围怪啸着盘旋起来，随后植物表面喜人的绿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紫斑并疯狂地扩大着，就好像病变了似的。
    不远处努力维持着的塞拉忽然痛呼一声缩回手来接连倒退了几步，我甚至都看见她的手心已经沾满了鲜红色的液体，脸色惨白如纸的同时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身形摇晃两下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也亏得小精灵没有继续坚持下去，否则天晓得她会不会因为城外那棵小草被深渊感染转化了而受到反噬？
    没错，城外的小草虽然挡住了怨灵的冲击，却也成为了后者绝佳的宿体。原本这些怨灵的精神攻击和负面能量的侵蚀尽管很可怕但还是那句话我们有蓝羽学姐，所以阻挡对方应该并不困难，只要丝蒂芬妮不继续打开镜子就行——虽然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没可能的事情；然而这棵参天小草的出现就有些让人无语了，在塞拉的“帮助”下深渊十分顺利地捣鼓出了一只新鲜出炉的高等级boss，而且特喵的就在城墙边上！
    如果不是和精灵妹子并不熟悉，我这会儿只怕早就冲过去用力揪住她长长的尖耳朵，对女孩说出诸如“算我求求你，挂机去吧”之类的台词了吧。
    粗壮的小草表面生出了好似树皮般的东西，并且还从主干中抽芽长出了大量带有尖锐倒刺的扭曲枝干，挥舞着枝干便劈头盖脸的朝城墙打来。对此我刚开始并不表示担心，毕竟城墙由钢铁制成轻易间不会不会被攻破，直到枝干上的倒刺像戳破豆腐皮一般毫无阻碍地穿透进来为止。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这根倒刺穿透进来后，正好停在了某个瘫软在地的士兵的额头附近，只要再稍微向前挺进那么一段距离就会演变成红的白的涂了满地的马赛克猎奇场景。假如这名士兵没有因为刚才怨灵的嚎叫吓到脚软而是继续站着，这会儿估计已经领了便当。
    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感叹他的好运气，从倒刺顶端便流出来一滴透明黏液，恰好落在了这家伙的身上。
    然后便是一阵杀猪般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我不想去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象，也没那个心情去关注，因为咱光顾着安慰瑟瑟发抖的蓝羽学姐去了。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概括，想象一下只有轮胎大的雪人被一盆滚烫的热水兜头浇下的场景吧。
    那些都是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倒刺扎入城墙内部后便开始少量分泌，接着枝干再猛地往后一抽，大片碎块金属就被跟着带离了城墙表面，让城墙变得千疮百孔不说我们所在通道附近甚至还被强行开了天窗。
    塞拉很显然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种结果，再加上她本身就已经十分虚弱，这会儿再也坚持不住用鸭子坐的姿势瘫倒在了地上。更要命的是三头龙背部搭乘的那些杂兵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嗷嗷乱叫着跳下来直扑城墙，明摆着是不想等到巨龙突破城墙再发起攻击，那场面就跟大势已去等着被魔王大军杀入城内实力不够的主角等人跑路前的rpg游戏过场动画cg差不多似的。
    我是很想就此跑路没错，但看到周围的士兵们非但没有吓破胆反而纷纷用怒吼和枪炮声回应怪物嘶鸣的行为，我终究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冲动。
    是的，这些士兵只是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进行绝望的抵抗，甚至都谈不上勇敢，可至少他们有面对敌人。而我这边连猎奇爬爬的爪子都未曾靠近十米范围之内竟然就开始想着撤退了，怎么都感觉有点说不过去呢。
    “蓝羽学姐，给我添加buff吧。”深吸一口气后我拍了拍黑长直的后背对她示意道，“我去拼一把试试，真要不行了咱们再撤退。”
    “嗯，那你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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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丝蒂芬妮觉得很好笑，本来她的任务只是架设通道连接深渊世界将少量的怨灵和负面能量放出来配合大批杂兵彻底瓦解城墙上以及城内的抵抗，尽管这么做很费力可伟大的深渊意志专门与女孩进行了连接，将少许力量分给了她，完成任务倒也不算太困难；结果现在倒好，城墙完全用不着去管了，那棵疯子一样的杂草绝对可以代替自己搞定。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再打开镜子一次，放出部分怨灵配合按捺不住的炮灰们血洗整座城市，又或者还可以去试着俘获当地人仍然在天空中继续顽抗的战舰？总之自己要轻松不少，这全都是托了那个没有半点作战经验的新生小菜鸟的福，也许等下攻城时应该留意一下那只精灵妹子免得耗尽气力的她被某个低级杂兵给啃了然后将其抓过来改造一番？
    和另一个深渊化的位面之子而且还是精灵族的妹子联手组队成为搭档在卖萌这一比深渊意志还要伟大的事业上闪亮出道吗？嗯，这个可以有！相信即便是绅士如周翼也没可能抗拒这样一对萌萌哒的可爱组合，最后乖乖被自己和那只精灵妹子轰杀至渣的吧。
    说起来，周翼骚年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什么动作的样子呢，他们是准备放弃这个世界打算找机会逃走了吗？
    感到好奇的丝蒂芬妮试图在混乱的战场上将少年给找出来，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这样做深渊意志便发来了指示，让女孩再打开一次镜子。对此黑发少女并不觉得奇怪，失去两个脑袋的巨龙基本上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它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生物电池，因此能配合那些闻到人肉气味就两眼通红不受控制的炮灰对城市展开进攻的只有那些怨灵。
    要不是担心会遇到某些专门对付灵体的武器需要拥有实体的杂兵来负责解决，丝蒂芬妮甚至有信心就这么不断地释放出足够多的怨灵将整座城市都给深渊化了。当然这会让女孩感到无比的疲劳，其自身实力也无法支持，可与她连接的作为生物电池的巨龙却能够储存深渊意志赐予的力量，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尽管代价是无法自由移动、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技能甚至还必须跟如此恶心的黏液生物合体，但与无限蓝的buff比起来这些根本什么都不算了，哪怕仅仅是出于对深渊意志不可抗拒的服从丝蒂芬妮也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
    当然比起消灭艾蜜琳娜等人深渊意志想的更多的乃是尽快搞定当地人最后的据点彻底掌控这个世界，以便接下来整合力量做好针对联盟增援的迎击准备，否则丝蒂芬妮不介意让不久前莫名其妙能量增多了不少的周翼骚年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真的蓝条管够用。
    下方乱糟糟扑腾着的杂兵群一点美感也没有，黑发少女索性不去看它们，集中精神开始架设通道。这种跨越极远距离的位面间的通道可不是说架设就能架设起来的，至少丝蒂芬妮还没有这样的本事，更多时候乃是深渊意志操控着女孩的身体完成了这一切——假如三头龙是生物电池，那么黑发少女觉得自己更像是提线木偶。
    对此丝蒂芬妮并不排斥，就算为深渊意志献上自己的全部身躯乃至灵魂她都愿意，只不过女孩每次一想到自身的死亡就会不由地感觉到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而且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连具体是什么事情也给忘记了，只记得好像曾经对周翼说过，也许下次应该找个机会向他问问？
    至于这一次，深渊意志估计是没可能放自己到处乱跑了吧。
    丝蒂芬妮稍微走了一点神，哪怕是普通的施展魔法这都十分危险，更何况是在施展法则？幸好主要负责施展法则的并非黑发少女本人，她想事情走了点神影响其实并不大。
    最起码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然而这次女孩碰到的却不是正常情况，有人在镜面刚刚展开的时候便突兀地跳了出来，而丝蒂芬妮却因为走神而导致反应慢了半拍，等她回过神时来人已经抵达镜面附近了。
    看到对方的那个瞬间，丝蒂芬妮便知道事情有可能要彻底大条了：“周翼，你怎么！？”
    “我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来搞破坏的了！”
    说完少年便将他的右手用力按上了尚未完全成型的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