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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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连星突然道,我还带了其他东西,我去外面拿。
    是一小包点心。
    那是用买完笔墨剩下的加上今早上卖菜的钱买的,糕点铺子开的价钱极高,他总共也就能买到一小包,至此,他身上分文不剩。
    连星从背篓里取出油纸包的点心,取出的时候看见了另一处黄绿相间的东西,眼中闪过一抹可惜,他纠结了一下,还是把东西带走了。
    连星单手把纸包交给郑成安,郑成安看了一下,这种包装应该是食物,他慢慢解开,一股甜腻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
    郑成安看看这印制精巧的花瓣形状的糕点,又看看连星,道:这是给我的?
    连星轻轻点了头。
    怎么想到买这个了?郑成安轻笑,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
    连星:徐大夫只说不能碰荤腥,但没说不让吃点心。
    郑成安明了,原来是怕他看到别人喝酒吃肉而自己清粥白菜心里不平衡啊!
    他其实不是很喜欢甜腻腻的东西,可是看到连星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地捏起一块,咬了一口。
    粉质细腻,甘香可口,实际吃起来竟然味道不差,不像现代商铺里那么齁人,郑成安讶异地睁大了眸,赞道:还挺好吃的。
    连星:好吃就多吃些。
    郑成安看了他一眼,趁他不备,拿起一块径直塞到他嘴里。
    唔。连星猝不及防,手指抽离的瞬间还擦到了他的唇瓣,温暖而干燥,他一边移开眼睛看着别处慢慢咀嚼,一边缓缓红了耳根。
    郑成安笑着看他,却因为他的动作眼尖的看到了一抹亮色,疑惑道:那是什么?难道还有礼物?
    连星顿了顿,他不知道这种廉价的心意算不算礼物,又担心郑成安看到会不高兴。
    他垂下眼眸,盯着地面,僵硬而缓慢地把左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接着一捧小而精巧的黄色花束被送到了郑成安的面前。
    郑成安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送鲜花的一日,还是那种最普通最平常的路边野花,却又是被人一朵朵摘下,束成一捧,饱含心意送来的。
    郑成安心脏动了动,像有一只小鹿在胸口敲锣打鼓的欢呼雀跃,他按了按心口,那里有些发热。
    连星依旧没有看他,长长的睫毛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仿佛眼睛闭起就能自欺欺人地遮盖住满满的情意,却不知不断颤动的眼睫早已泄露了主人的想法。
    郑成安接了过来,柔声道:很漂亮,我很喜欢。
    连星终于松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抿唇笑了笑。
    郑成安低头看这束花。
    黄色花瓣小小的,长得很标准,郑成安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又仔细的、翻来覆去的看了看。
    慢慢的,他的目光由疑惑转到探究又到极度的震惊。
    枝干挺直纤细,四片花瓣是淡淡的黄色,小巧玲珑呈十字形,中间吐着纤细的花蕊。
    这这是标准的油菜花的外形啊!
    郑成安实在疑惑,家里吃饭用的油全是猪的白肉硬生生熬出来的,李氏还总舍不得放,毕竟白花花的肉一熬立马就缩水了一大半。
    如果一个地方已经能用油菜籽榨油,那他们绝不可能连自己种的东西榨出的油都舍不得留下一星半点。
    不过也有可能只是他家的吃完了,为防万一,他确认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连星抿唇道:不做什么用,只是野菜开的花。他以为夫君要生气,哪有人送礼是拿什么用都没有的野花充数呢?
    谁知郑成安竟然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只是野菜?
    连星摸不着头脑,诚实道:真是。这种野菜在荒地里一长一大片,前段时间还能挖着吃,现在都开花了,就没办法吃了。
    郑成安站了起来,兴奋道:那这野菜在什么地方,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走在路上,连星仍然不知郑成安如此兴奋是为何,毕竟那真的是人人都不要的野菜啊,而且这种野菜生命力顽强,时不时的就长了出来,山脚那块有处荒地,足足让这种草占了大半亩。
    连星现在带他去的就是那里。
    郑成安知道连星心中定然很茫然,但他也害怕自己认错,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只能亲身去地里看过生长着的油菜,才能最终确认。
    路上走着没事做,郑成安就想起了今天来挑事的那个人,问道:你认识今日来的那人吗?
    连星:见过,不熟。
    他是谁啊?怎么一副混子样?
    你知道狗蛋吗?
    自然知道,那破孩子还叫唤着让他休夫呢,想想就来气。
    见郑成安点了头,连星接着道:他是狗蛋的小叔叔,张家的老幺,名叫张小武。
    因为是老幺,又是儿子,张老太太从小就带得比较娇气,久而久之就成现在这样了。
    郑成安点头,怪不得张小武说话时总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直扬着下巴看人,谁都不放在眼里。
    那他说的小白又是谁啊?郑成安脑中一闪,突然浮现出这个名字。
    连星身子不明显地僵了一下,闷闷地往前走,那人就那么好吗?都失忆了还想着他?只听了一次名字就引起兴趣了?
    第9章 月白
    他不擅长说谎,闷声道:嗯。
    那你给我讲讲。
    连星面无表情,眉目都低垂下来,声音淡淡的,抗拒道:我不想说。
    郑成安怔住,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连星这么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态度,显然自己此时提到的这人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看着连星面无表情的脸,他原本立体分明的五官此时因为神情淡漠显出几分冷硬严肃,转而笑起来:不想说就不说嘛,那么严肃干嘛?
    郑成安逗他:别不开心了,笑一个。
    连星惊讶道:你不怪我?
    郑成安笑道:怪你做什么?是我不好,说了不该说的话。
    心底一窒,说不清那是喜悦还是难受,连星撇开脸不看他温柔的笑,半晌,慢慢道:他不好,你别想他了。
    连星自然知道小白的事,农村难得出件大事,左邻右舍本来都兴奋地八卦小白嫁去的镇上人家家底究竟多丰厚,后来郑成安落水,又开始讨论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啥事,直到郑成安昏迷不醒,连星被当作冲喜夫郎娶来,又开始议论人是否能醒,以及醒来会不会还对小白情深义重把连星休掉
    哪怕他刚来时不知道,这些日子从大家的背后议论、当面八卦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小白原名月白,人如其名,像月亮一样散发着莹润的、白霜似的光芒,听说人乖巧可爱又懂事。
    月白家里是外地落户过来的,原本农村是很排外的,但听说那时候月白还是小小的三头身,就整天这个伯伯,那个么么、婶婶的,嘴巴又甜,遇上提着东西的村里人,还兴致勃勃地冲上去帮忙提着,虽说也使不上力气,顶多帮忙拿个萝卜、抓棵苗苗,但也足够村里人觉得贴心了。
    如此过了一年,月家人才被村里人彻底接受。
    自此以后,月白就似尝到了甜头般,从小到大待人都亲密得不得了。
    一般农村的女子和双儿和旁人接触虽不似城里那般严苛,但也得注意和汉子避嫌,月白却恰恰相反。
    他和村里每个未婚的汉子都处得有来有往,还每天哥哥哥哥地叫,哪个汉子能受得了。可他却天生一副好手段,让人不觉得他行为越矩,村中也无甚闲话传出。甚至到了后来郑成安为他跳河,村里人除了最初议论几天,后来被他的那些哥哥们自发为他澄清,现在村里连那两句闲话也没了。
    郑成安含糊应了一声,心里却蓦地一紧。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为何总有一种出轨丈夫回归家庭被原配默默抚慰的蛋疼感
    这太不妙了,莫非原身以前的小情人就是小白?那原身为何落河?
    按照狗血定律,不是一方放弃低贱青梅竹马向往高门富贵,就是被父母强逼孔雀东南飞
    郑成安觉得自己还是忘了这回事才好,反正不管怎样原身大概率是回不来了,现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是他,那原身以前的情人便和自己没关系了,何况现在他已有了夫郎,还是特别合他口味的小帅哥。
    那什么小白
    呵呵,不认识。
    郑成安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下去,好在路程已经过了一大半,没多久他们便到了连星说的那片荒地。
    荒地大概有一亩多,其中生着各种杂草,但最多的还是油菜。
    郑成安仔细地确认了一遍,这些确实是油菜没错,现在还正是花期,大片的黄色漫天遍野,场面震撼又令人心生愉悦。
    他甚至还有点可惜此时没有手机能把这一幕留下来。
    连星看着他喜悦的模样欲言又止,他忍不住想要知道郑成安对待这片野菜与众不同的原因,可自从刚才提到了小白,郑成安就变得沉默寡言,只沉闷地赶路,也不多说一句话。
    他也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开口。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郑成安笑眯眯的,在清新怡人的花香熏陶下,他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情。
    除了是野菜,它还有别的用处吗?不然,他想不到郑成安这么开心的原因。
    当然,而且你绝对想不到它的用处。
    连星绞尽脑汁地想:往常大家会把它焯熟拌着吃,莫非你指的用处是入药?可是能入药大家本就知道,而且就算是一味药材,这种漫天遍野的药草是卖不到价钱的。
    非也非也。郑成安装模作样地晃晃头,手里还掐了一朵开得旺盛的小黄花,它只是能榨油罢了。
    哦。连星点点头,只是榨油,什么?
    榨油?!
    他们这里太穷,能用的油都是家里偶尔买块肥肉自己熬,但他也听说县城里有富道人家用的是粮食榨出来的油,听说有花生油、大豆油什么的。
    他们也只能羡慕地听一下,谁家会愿意把勉强养活一家人的粮食拿去榨油享受呢!
    但是听到郑成安说可以榨油,他还是有些恍惚,这遍地都是、不用人费心打理的野菜怎么能榨油呢?
    要是连野菜都能榨油,他们岂不是也天天都能吃到油了。
    看着郑成安信誓旦旦的模样,连星还有些不敢置信,他看着面前大片的黄色小花,眉头都拧着,翻来覆去地看:这怎么能榨油呢?它哪里长得像能榨油的模样了?
    郑成安从花丛中走出,身上还沾了星星点点的花粉,道:现在还不行,估计还得等上一两个月,它的籽才是榨油的原材料,到时候咱们亲自试验了就知道了。
    那好吧。连星不甘地放下手中研究的油菜花,和郑成安一起转身回到田边。
    正好看到向着山上去,越走越近的一个人。
    咦,那不是王顺吗?
    郑成安抬头看去,前方走来一个黑黑瘦瘦的人影,他浑身干巴得像只猴子,人看起来有些孤僻,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像是不习惯看人的模样。
    此时他正提着一个篮子往山上去。
    走到近前,王顺才终于发现了两人,他看着他们说说笑笑明显感情很好的样子时愣了愣,随后一言不发收回了目光,想要越过两人直接上山。
    连星总觉得他的状态有些怪怪的,便主动和他打了个招呼:王顺,上山去啊?
    王武脚步顿了下,半晌,垂下眼睑:嗯。
    接着他便加快了脚步,进了山中。
    郑成安皱起眉头,小声嘀咕道:跑这么快,当咱们是洪水猛兽吗?
    连星蹙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解释道:应当不是。
    他的篮子里放的是专用的药铲,该是上山采药的。连星有些忧愁地叹了口气,阿奶估计又病了。
    连星有些担心,听说王武是被阿奶捡回来的,还是在阿奶儿子意外去世的当口捡到的,自此爷孙俩相依为命,只是这些年来,阿奶的岁数越来越大,疾病缠身,时不时的就要卧床几日。
    他刚来时那几天,村里人大都是想看他笑话和八卦的,阿奶是少数几个主动给予他善意的,她会用一双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问他干活累不累,邀他进家里喝口水解解渴,还耐心地告诉他村里的情况。
    连星问他:我刚来的时候阿奶对我很好,我们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去看看她?
    她是病了吗?郑成安问,去看望病人得带点东西吧?
    连星:嗯,待会去地里拔点菜吧。
    原是这样想,只是两人又在旁边转悠了一圈,刚要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了山上传来了一道声响。
    啊
    连星神色一凛,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他朝山上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叮嘱道:你先回家,我上去看看。
    接着迅速奔跑着上了山。
    这种声音连星很熟悉,年幼的他就是听到了这个声音,然后就发现和自己一起上山摘蘑菇的父姆突然不见了,当时他哭着找了很久很久,后来才想起来下山去找大人帮忙。
    但是一天后,他们却只在锋利的山涧中找到了父姆的尸体,当时他们浑身的血液已经流干,鼻青脸肿,瘀痕遍布全身。
    郑成安也赶紧追了上去:诶,怎么回事?等等我啊!
    但是声音稍纵即逝,连星害怕待会找不到这道声音的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跑走了,只是路上注意了一下,每到一个拐弯点都往后瞅一眼,看到了人影他才继续往前跑。
    郑成安在他后面跟得跌跌撞撞,本身对路况就不熟悉,哪怕有连星在前面开路,他还是被横生的枝节蹭了一下又一下,几乎恼得不想往下跟了,可又想到连星那明显着急的样子,只好深吸了口气继续往前跑。
    到底怎么了啊?郑成安自言自语,喘着粗气,不再奋力奔跑,步伐放慢,走到一处,他仔细瞅了瞅枝条被穿越的痕迹,选了左边那条路继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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