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蔓负责送礼，苏湫棠自然的承担起了劝说的任务。
    她先是指了指自己，又摸了摸季蔓的头：“你看她，一只边牧犬站起来都比她高了，能有啥坏心眼？”
    “……没有吧。”季蔓有些怀疑：湫湫站起来，真的比她高？
    好在两人的方法十分奏效，门卫大爷看了看面前的核桃干，又看了看两人一脸乖巧温和的样子，终于还是将门给打开了。
    季蔓和苏湫棠轻轻的击了个掌。
    小区里面的水泥路已经出现了许多条裂缝，裂缝里长出了嫩绿色的植物。
    季蔓跨过一条裂缝，道：“这个小区看起来真的存在很久了，咱们能找到方清才的住址吗？”
    “应该能。虽然说旧是旧了点儿，但位置还是标记的很清楚的。”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了一段之后，便找到了地址上说的详细位置。
    站在朱红色的掉漆铁门前，季蔓简单整理了一下衣着，抬手按下门铃。
    ——门铃没响。
    这个时候，苏湫棠却从地上捡起一张满是脚印的纸来，念道：“门铃坏了，外卖右边，快递左边，物业敲门。”
    两人纷纷沉默一番，苏湫棠将纸张重新拍在门上，抬手框框敲了下门。
    没过多久便有个女人过来开了门，看了两人一眼：“咦，物业招新人了？好漂亮的两个小姑娘啊！”
    季蔓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来：“我们不是物业，请问，方清才是住在这里吗？”
    女人闻言，脸上划过一丝诧异：“在这里啊，你们找他？那进来吧。”
    走进房间之后，季蔓环视四周，发现客厅里被打扫的十分干净，几乎有些一尘不染的味道了。
    苏湫棠在她身后低声说：“客厅太干净了，简直就像是没有人住过一样。”
    季蔓的想法跟她一样。
    女人领着她们来到一个房间前，抬手敲了敲门：“清才，有两个小姑娘找你。”
    很久之后，房门才被打开，季蔓扬起微笑，刚想给方清才留下一个好印象，却在看到对面的人时，笑容僵住了。
    对面的男人身材清瘦，穿了件宽松的纯黑色睡衣，一头长发几乎已经到了腰间，凌乱的披散着。
    发丝间露出一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她们：“干什么。”
    他说话的声音沙哑低沉，语调也有些奇怪，就像是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似的。
    女人见状，马上转身离开：“你们聊，我还在做饭呢，不能离开太久。”
    苏湫棠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她道：“我们是霍氏集团的，想要跟您约个稿子。”
    方清才沉吟片刻：“……哦。”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季蔓跟苏湫棠对视一眼，开口道：“那咱们到客厅去？我跟您详细说一下要求？”
    几分钟之后，方清才找来一根皮筋，将自己的头发都绑了起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季蔓打开随身带着的平板，将蓝鲸企划简单的跟他讲了讲：“我们之前看过您的作品，描绘的海面波澜壮阔，十分适合我们。”
    方清才的皮肤白的几乎有些透明，他眼皮总是耷拉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大海……你们让我画大海？”他低声问道。
    旁边坐着的苏湫棠点了点头：“也不仅仅只局限于大海，与大海有关的都可以，比如冰川？”
    方清才陷入沉默，他盯着桌上的水果刀看了看，紧抿双唇。
    “冰川、北极熊、还有失去存活欲望的企鹅——”他突然低声呢喃，整个人都慢慢的摇着头。
    季蔓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低声道：“你怎么了？”
    方清才整个人却突然僵住，神色一点点变得狰狞起来，他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水果刀，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季蔓，快过来！”
    苏湫棠的眉头紧紧皱着，她猛地抓住季蔓，让她靠近自己这边。
    正在这个时候，方清才的呼吸却突然变得急促起来，他嘶吼一声：“我没有空气了！”
    然后，便将手中的水果刀高高举起，冲着沙发猛地扎了下去！
    “刺啦”一声，布艺沙发被撕开一个裂口，季蔓瞳眸紧缩！
    方清才怎么了？！
    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厨房做饭的女人也听到了声音，她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哎哟！他怎么又这样了！你们快离他远点！”
    “我呼吸不了了——我呼吸不了了！”
    方清才紧紧的扼住自己的脖子，目光中满是求救和恐惧。
    季蔓同他对视，然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猛地冲上前去，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会将你从大海里拉出来！”她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抖：“我会救你的！”
    “可我没有呼吸了……”方清才的声音低了下来，他任由季蔓拉着自己的手，然后猛地起身，丢掉了手里的水果刀！
    “季蔓！小心！”
    身后的苏湫棠扑上来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水果刀抛出一道短短的弧线，猛地擦过了季蔓的手臂！
    一条红线陡然出现，紧跟着便是剧烈的痛感。
    方清才丢掉手里的水果刀之后，才慢慢放松下来，像是濒死的鱼一样，靠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息着。
    而季蔓也终于送开了他的手，她看了看手臂上的伤痕，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苏湫棠沉着脸走上前来，抓起一大把纸巾按在她的伤口上，将她整个人都往后拽了拽。
    “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疼。”季蔓勉强笑了笑。
    而身后的女人看到血之后，差点儿瘫坐在地上，她连忙道：“打120！快打120！”
    “不用了阿姨，真的没事的。”季蔓扭头轻轻的笑了笑。
    苏湫棠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季蔓，你……”
    她顿了顿，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季蔓按着纸巾，慢慢走向方清才，发现他已经恢复了平静，直勾勾的盯着季蔓身上的伤痕。
    “我、对不起，谢谢你救了我，谢谢，谢谢。”
    他低声呢喃着，看起来有些慌乱。
    “我没事的。你刚刚去大海里，看到了什么？”季蔓微微低头，放柔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