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这个时候，季蔓才明白霍霄过来的意义。
    那些观众们出的价格不过就是为了热场，真正的大头，是在这群人里。
    霍霄此刻也平静的开口：“五千万。”
    众人哗然，一开始开口的那个男人也愣住了：怎么一下子就从三千万加到五千万了？
    其他人面露难色，都没想到霍霄报价的跨度竟然这么大。
    朱大师倒是十分平静，一直都在默默的观看着。
    又经过了几轮报价，霍霄以碾压式的价格，用八千万将这副画给拍了下来。
    季蔓已经惊呆了：这么贵的话，带回去要挂在哪里？
    而且，她能看的出来，霍霄十分不愿意待在这里，他大跨度报价的目的只有一个：赶紧结束这场无聊的画展。
    拍下水墨画之后，朱大师也站了出来，他目光和蔼的看了霍霄一眼：“感谢霍先生！”
    霍霄平静颔首。
    接下来就需要朱大师在画上提上自己的名字，不过这个时候，朱大师却说，要让朱瑜和他一起写。
    毕竟是他为朱瑜画的。
    朱瑜显得十分高兴，不过她毛笔都抓不太稳，勉强写上自己名字之后，微笑着看向霍霄。
    “霍总，我字写的不好，您不要嫌弃呀。”
    霍霄望了她一眼，淡声道：“不会。”
    语气里满是敷衍。
    朱瑜却笑得更加开心了，她嘟起嘴将上面的墨迹吹干，然后将这副裱好的画亲手递给了霍霄。
    霍霄并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他身旁带着白手套的男人上前接住：“多谢朱大师和朱小姐了。”
    朱瑜脸上的笑意淡了淡。
    这副水墨画被拍出去之后，朱大师便想着让朱瑜来说几句话。
    这时候，哪怕是迟钝的季蔓也看了出来，这次画展举办的主要原因，就是为了让朱瑜出现在公众视线之中。
    朱瑜站在众多的媒体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怯懦，她开始侃侃而谈，说自己以前就很喜欢画画，为此还攒钱购买了很多的颜料。
    正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人拿上来好几桶颜料，朱瑜拿起画笔，在洁白的画布上随意的画了几笔。
    众人拍手称赞，但季蔓却不明白，这上面的四不像究竟是什么东西。
    朱瑜放下画笔，看了眼季蔓，眼底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
    “当然，除了简单的绘画之外，我还喜欢行为艺术。”
    说着，朱瑜便走到那几桶颜料旁边，拿起其中的一桶白色颜料，轻轻的晃了晃。
    因为画板被人给抬上来了，上面的位置变小，季蔓不得不往霍霄稍远的地方站了站。
    她看着朱瑜拿着白色颜料桶朝自己走来，还以为她要拿什么东西，刚准备转身避让，却突然看到朱瑜眼底闪烁的恶意。
    “就比如——这样！”
    朱瑜拿着白色颜料桶的手猛地扬起，里面的颜料飞出一条流畅的抛物线来，大片的泼洒在了季蔓嫣红的长裙之上！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季蔓，就连下面围观着的人也都愣住了。
    那一瞬间，季蔓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呆滞的看着朱瑜，耳边都是潮水一般的快门声。
    朱大师皱了皱眉：“瑜儿？”
    “这位小姐今天穿了红色的裙子，和我泼上去的白色，相得益彰。”朱瑜微笑着放下颜料桶，冲着众人解释道。
    其他人还都以为是安排好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很快回过神来，热切的鼓起掌来。
    季蔓却感觉浑身冰凉，她愕然的低下头看了看裙上绽开的白色颜料，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久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快门声不断响起，季蔓捏着裙摆站在原地，眸中隐约愠怒。
    正当这个时候，霍霄却突然走到她的身旁。
    季蔓浑身轻轻一颤，微微仰起头。
    霍霄望着她，眼底有些漫不经心，对着身旁的人道：“把她带下去。”
    听到这话，季蔓心中一沉，却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向灯光下的朱瑜，发现她朝着自己的这个方向，轻轻勾了勾唇角，那样子，像极了一个胜利者。
    之前那个接画的男人快步走来，伸手轻轻的扯了季蔓一下。
    季蔓没动，她紧紧的盯着朱瑜，唇瓣微微发抖。
    霍霄眉头蹙起，声音暗含警告：“季蔓！”
    终于，季蔓还是被那个男人给带了下去。
    她身上的白色颜料随着她的步伐不断往下低落，季蔓眼眶有些发酸，却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通道里的光线有些暗，季蔓听着那边传来的冠冕堂皇的声音，紧紧的捏紧了裙摆。
    男人将她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然后取出了之前准备好的一套衣服。
    “季小姐，请换上吧，画展快要结束了。别让霄爷等。”
    季蔓沉默片刻，低声问：“你们都知道她今天要这么做？”
    男人没有说话，脸上依旧保持着体面的微笑：“季小姐，您别让我为难啊。”
    听到这话，季蔓心中却突然有些悲凉，她自嘲的笑了一声，抬手抓起衣服。
    男人识相的转身推开。
    朱瑜泼的也很有手段，全部的颜料都在她的裙子上。
    季蔓换好衣服，抱着脏兮兮的裙子走了出来，只见那个男人正站在旁边等着。
    “季小姐，您可以把衣服交给我了。”男人微笑着伸出手来。
    季蔓面无表情，脸上却有着隐约的泪痕。
    “您沿着通道往外面走，就能见到霄爷了。”男人温声说道。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季蔓浑身发冷，她垂着头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脚步顿住，季蔓抬头看去，发现发出笑声的人，竟然是朱瑜。
    她站在霍霄身旁，微微仰头，满脸都是爱慕，声音又甜又软：“霄爷，我之前听阿爷说过您，他对您赞赏有加呢！”
    霍霄反应平平，随意的敷衍了几句之后，便瞧见了身后走出来的季蔓。
    “呀，季小姐！”朱瑜微微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轻巧的来到了她的面前：“今晚的画展，开心吗？”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里堆满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