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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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镖看了一眼医生又看了一眼革音,只见革音素着一张惨白的,嘴唇乌青,眼下全是黑眼圈,整个人的精气神比之前差了太多,她病恹恹地靠着靠垫说:“时间长短,不是看有多少钱能吊这条命,吊着多久吗?”
    医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谁和你说的这些的?那些老外?我们中国讲究可持续发展,讲究养生,食疗,阴阳循环,靠冰冷的仪器和刺激心脏,肾上腺注射器,我怕你直接刺激到阴曹地府去!”
    革音双手捧着杯子,慢慢喝一口,一时间,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似乎真的到了冥府,周遭全是牛鬼蛇神,“那也挺好,和人间,也应该差不了多少。”
    医生又翻了个白眼,开始拿出仪器给革音检查身体。
    革音半眯着眼睛,听着管控数据部门的经理过来汇报各个千万主播昨天的数据情况。
    汇报完了之后,愣了愣,把电脑打开递给革音:“这是今天的热搜,都是楚杳姊,她今天的超话点击量已经过千万了,各项搜索也在持续增加,这条疑似 #楚杳姊地铁教训猥琐男# 的视频在各个社交媒体平台,平均点击量已经过三百万了,运营部门的人,比对了上官木之前的模样,还有时间节点,几乎可以确定是我们公司的主播,木子,革董,咱们要不要蹭一波?”
    革音看着视频里面,穿着白色羽绒服的木子,整个人美好又温柔,即使把别人以扣押的姿势按到在地上,脸上也是波澜不惊,只有仰头冲着两个朋友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亮光,嘴角的弧度是温柔向上的。
    革音还记得,那是七岁那年,家族聚餐,小朋友们都在城堡后面的花园嬉闹,她心脏病突发,家族的亲戚的小孩们,堂哥堂姐,表哥表姐们,就在旁边,恍如未闻的喝着下午茶,聊着天,讨论着新购毕加索的画作,和昨晚的舞会,他们神情淡漠,姿势优雅。
    离他们一尺之遥,躺在冰冷草地上的革音,却感觉浑身又热又冷,心脏急促又疼痛,呼吸管像是卡着东西一样,连进气都困难,她的脸被翠绿色的小麦草割着脸,她的手指颤抖,嘴巴像是被塞住了东西,说不出来一句话。
    谁来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难受……好难受……好难受……
    革音终于被送下午茶点的女仆发现了,她被抱到了床上,闭着眼睛,关上门,医生开始给她检查身体,说是检查身体,吃了药之后,总感觉每次检查身体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后来革音才知道,那是猥i亵。
    她告诉过母亲,母亲说没什么的,医生都是这样的,她半夜做噩梦了,跑去找母亲,却看到,母亲和父亲的兄弟在客厅里做着见不得光的事。
    她跑去找父亲,却看见父亲满手鲜血。
    革音站在医护室里,医生让她脱掉衣服,革音看着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他卷曲的金色鬓发和欧洲人特有的深邃的五官轮廓,他看起来英俊又优雅迷人,喜欢他的女人趋之若鹜,他为什么要对只有七岁的自己那样?
    革音不知道,就像革音不知道,自己明明是意大利人,自己在意大利出生,却只能叫着自己爷爷。老先生。
    她明明和那些白种人吃着同一片土地的粮食,喝着同一条河流的水,呼吸着同一个地方的空气,但她生的一张亚洲脸,大家都在时时刻刻问她,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意大利佛罗伦萨。”
    “不是,我是问你的祖籍在哪里?”
    革音想了很久:“我爷爷是意大利人,我爸爸是意大利人,我外祖父母那时候就来意大利了,在意大利做进口贸易,我没去过中国,我也不会说中文,我是在佛罗伦萨长大的。”
    革音后来才知道自己的窘迫和焦虑来自于哪里,她说了一大串来解释自己的情况,她对自己不自信,她对自己意大利人的身份并不完全认同,她反复加重自己的观点,在别人询问她来自哪里的时候,她希望别人信服,更希望自己信服。
    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哪里?
    在在哪里?
    在意大利啊,我是意大利人,我和你们一样以意大利为母语,可革音的脑海里却无法没有任何异常的回答。
    每当别人提起中国,提起中国功夫,提起中国瓷器和古老的美丽宏达的建筑的时候,革音总是很生气,“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提zhong国,我爷爷奶奶告诉我,那是个很落后野蛮的国家,所以外祖父母才会选择移民,我不希望别人拿这件事来评论我!”
    而母亲,为了证明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意大利人,她帮助邻居,捐献衣物,投票,穿着大会选举的衣服,当志愿者,帮助援助组织,甚是和家族的白人们睡觉。
    大多数亚裔,他们通过贬低自己和祖国,用讨好和妥协来试图解决问题,他们为了得到社会和集团的认同感,认为哪怕牺牲自己的利益也没问题,只要他们肯努力,只要他们能做的更好,就一定能改变现状。
    他们比别人更加努力的工作,如果做的不好,那就是他们不好,不断改进自身的态度和常年自我谴责,一味地妥协着。
    革音又开始憎恨自己黄色的皮肤,她越长大越发现,自己因为黄色的皮肤被人轻贱,母亲被人轻贱,父亲被人踩在脚底,她开始恨自己,她躺在浴缸,放满水拿着刀片一下下滑下血痕。
    母亲的讨好和妥协没有换来他们哪怕一丁点的好脸色,父亲的忍让和退步,只换来了更加得寸进尺的要求。
    那我是不是回中国比较好?
    那里有我的同胞,他们和我一样黄色的皮肤,留着同样的血。
    革音开始学习中文,终于在十三岁的时候,她和母亲避难逃到了小城,一样的黑发黑眼,一样的黄皮肤,革音迫切想要朋友,想要羁绊,想要温暖,她热情的和每一个人聊天,分享她的零食,分享她的经历,分享她的过去,得到的却是背后指指点点的议论,大家愈来愈疏远,越来越冷淡的眼神,和嘲讽的嘴角,讥笑的眼神。
    这和在意大利有什么区别?
    革音发现她在国外是个异类,回国了同样是个异类,两边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都没有她可以呆得地方。
    太阳升起,阳光温暖明媚,对每一片土地,每一个国家都是一样慈爱,可人在哪里都是如此的冰冷。
    革音觉得木子就是如阳光明媚又温暖的人,很难想象这个世界还有她那样的好人,她那样温柔的人,革音还记得木子吃红烧肉的时候,一脸的满足感,她眯着眼睛,嘴唇上都是油渍,她喜欢喝老鸭酸汤,她心情好的时候,能吃三碗饭。
    革音最忘不了的还是,她倒在地上那一刻,心脏抽搐,呼吸急短。
    在闭眼的那一瞬,她好像又看到那些牛鬼蛇神了,那些冷漠的眼睛像是冰刀一样钝着割着她的心。
    她还记得他们背后窃窃私语说着自己手腕上的伤疤,那一刀刀深浅不一的痕迹。
    活着真是恶心。
    和这些人呼吸着同一片土地的空气,喝着同一条河流的水,真是恶心。
    恍惚间,革音好像感觉自己心脏慢下来了,它累了,她也累了。
    要死了吗
    真好啊,可以离这个恶心的世界,恶心的人远点了。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刻,她听到稚嫩温柔的声音,那么有力量,那双搂着她身体的双手那么温暖。
    “阿姨,你不要慌,你去校门口拦出租车,我背她下去。”
    “没事的,她没事的,您不要哭,相信我。”
    “没事的,革音,你相信我,你会没事的。”
    十三岁的少女,她身体单薄,背脊稚嫩,革音闭着眼睛趴在她的背上,她急喘地呼吸喷洒在木子脖颈处的位置,上下颠簸,一步一步,革音感觉自己好想看到了亮光,像是乌云遍布的天空破晓 ,又像是黑暗如沼泥一样的人生有了光。
    如果可以真想在这个人的背上待很久很久,直到生命的尽头。
    一觉醒来,木子又看到了那个令人恐惧的男人,又回到了那全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大家族里,大家表面兄友弟恭,言笑晏晏,背地里谁的手不沾点血?谁又比谁干净多少?都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当然也包括革音自己。
    她硬了心肠,带着面具,陪着笑脸,终日演戏,惶惶度日,凭借着美貌和温柔在多方床榻辗转的母亲说:“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
    呵,哪有乐趣可言?
    看着别人痛苦,倒霉,破产跳楼自i杀是多么有趣的事吗?
    革音无法理解,这个家族的人所热衷的事情,他们心理扭曲,血液冰冷,荤素不忌,□□,多夫,集体yin乱……
    革音为了好好活着,替牢狱中父亲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当她有了自己的人,有了自己的势力,第一件事就是调查远在小城的木子,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她的近况,革音下载了国内的新起没多久的直播平台,她看着视频的少女已经褪去了部分的稚嫩,她长发披肩,乌发红唇,不安局促还有些不知所措地打着游戏自顾自聊着天,革音看了看旁边礼物的清单,点了一个猫咪薄荷,屏幕中的少女笑着感谢她,革音觉得有趣,就改了自己的id名:木子是我老婆。
    看着屏幕这么可爱的人,多想带回家,多想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这么温柔人,这么温暖的太阳,好想,好想 ,不择手段的拖她下来。
    她终于用那个男人的死换了自己自由,可不知道能有几年命的自由,还有什么用?
    革音坐在轮椅上压着手i枪,咳得整张脸通红,她看着这条杂乱的后街,后面站着的黑衣保镖们,她想要去中国了,她倦了,她不想再在这个满是污泥的国度里当一条注定走向死亡的泥鳅。
    她生活枯燥,感情贫瘠,内心世界一片荒凉,唯有隐约在皑皑白雪荒原上的那束白光,让她得到一丝甘露,一点慰藉。
    木子能对曾经伤害过她,抛弃过她的家庭,捐献自己的肾脏,那能不能也可怜可怜她,施舍点爱情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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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谈abc
    波旁姓氏当过王族,统治过意大利,她爷爷是公爵,爸爸是爷爷情妇的孩子,二分之一的华人,妈妈是华人,所以革音是4分之一。
    革音是abc嘛,所以关于亚裔的一些,写了一点。有点敏感哈,大家都不要讨论这个话题了。
    每次我想的是9,但表达出来的是1……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谈谈。
    聊的是关于祖上移民的亚裔,不是留学或者后面想尽办法拿绿卡的人。
    聊得是所有亚裔。
    这是个比较敏感的话题,但既然写到革音这个角色,我就多说一点,否则大家可能不太理解,或者觉得矫情。
    很多亚裔从小在全是白黑人的学校上课。
    很多很早移民的亚裔基本都是社会中层。而美国欧洲那边对黑人,历史原因,天生有种愧疚感,(不多说)
    很多学校,亚裔会被校园暴力,比如很小的孩子,就会饭盒被丢厕所,泳衣不见了之类的。
    有些老师教授同学去过亚洲的,班上有亚裔,就会问,你是哪个国家的。
    代入自己想想,你的三观会在你慢慢成长的时候粉碎,你的朋友不是你的朋友,你们肤色不同,却国籍一样,但他们永远不会把你当成自己人,种族隔阂,很多白人表面友好,但骨子里的偏见是他们永远不知道的。
    青少年时期是最痛苦的,这种时候就会拼命想融入他们,然后自我反省,自我批判,甚至会憎恨自己为什么是个黄皮肤。
    就像黑人到我们国家,大家表面友好,其实谁不是骨子里歧视?
    再谈,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国家已经慢慢变强大,为什么,韩日东南亚确实哈美,包括上海,香港那些,香港富豪学国外富豪,内陆富豪学香港,普通人学富豪,包括但凡有钱点的,国外购物,奢侈品都是外国的,这是潜移默化的文化影响,是一两百年下来的东西。
    而最早移民的人,他们把根都移过去了,他们走的时候,这片土地还在挨打。他们在异国遭受不公,忍受,一代代告诉自己,自己忍受的所有都是值得的,因为他们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太大了,所以当祖国发展起来了,他们就焦虑了,祖国越好,他们在异国受到的所有不公平的对待都在提醒他们当初是多么愚蠢。所以他们不敢承认,只能不断的骗自己。
    很多亚裔回国后,就很……一部分,天生优越感,我什么什么国籍,就很讨厌。所以革音回国后,那个学校大家都有钱,都出过国嘛,所以根本不哈她,她性格也不好,才会被孤立。
    聊这么多,是希望大家更好的理解革音这个角色的内心世界。
    评论区就不讨论了哈,有点敏感,说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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