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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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夙冰全然不在意他们的眼光,手捏莲花,将成千上万颗晶粒搅合在胸前,扬眉念道:“吾之道,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晶粒混黑混白,渐渐在她身前凝聚成八卦图,风起灵动,涤荡翻滚。
    她长身而立,将一手负后,一手轻轻一弹:“破!”
    那些晶粒倏然散开,铺天盖地的朝向可笑大师砸去!
    夙冰这一招是跟秦清止学的,犹记得那日朝阳初升,秦清止与她讲道的时候,信手捻了一颗灵叶上的露珠,便是如此把玩。那副场景甚美甚仙,一直刻在她的识海里,回去学了好一阵子,才学出他的精髓。
    因此从动作到神态,模仿的惟妙惟肖,自是一派仙风道骨。可笑大师心里生出几分动摇,以为是什么厉害功法,忙驱动金钟罩的力量抵挡,但那些晶粒下饺子似的落在金钟罩上,却化成一缕青烟,融了……
    众人的嘴角皆是一番抽搐,可笑大师顿觉自己被她当猴戏耍了,抡起一根法杖就朝夙冰攻去!唯有靳耀,原本轻扯的唇角,现在却有一丝凝固。
    好狡诈的道修!
    晶粒碎而乱,可笑大师又被她诓骗着御气抵挡,哪里的晶粒没有被融掉,金钟罩的死穴就在哪里!果然,夙冰偷着一笑,手中痴缠鞭化为长剑,一个翻身便刺在可笑大师右膝盖上!
    金钟罩应声而碎,众修士倒抽一口冷气。
    夙冰稳稳落地,偏过脸,略得意的望了靳耀一眼。
    不知何故,与她视线接触那一霎,靳耀竟觉得心口突突一跳,好一会儿平静不下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惶然垂目,诧异万分。
    可笑大师一觉丢人,二惜金钟罩,气的快要吐血,再也无法淡定!木杖一砸,头顶上的佛珠又是一阵旋转,从内乍然窜出一条火翼龙,张牙舞爪的盘旋在上空。
    此龙冲着夙冰的脑袋便是一口真火,夙冰的防护罩在龙火蒸烤之下,就像一枚烤熟的蛋,烫的吓人。夙冰一面调动水灵根的力量抵挡,一面想办法。
    此时一炷香已快烧完,可笑大师急了,再是一挥手,放出金晶虎来。
    夙冰也赶紧一拍宠物袋,把风声兽召唤出来,但风声兽怯的不行,根本不敢上前!出于对同类进攻的天性,金晶虎的视线立刻就被转移了,双眼一睁,便是一道雷电击在风声兽脑袋上!
    风声兽被炸的双耳嗡鸣,且嗅到一股焦糊味,登时恼了,扑上去就要咬它!
    可笑大师和火龙双面夹击,夙冰防守的十分吃力,痴缠鞭连连挥去,都被火龙挡下来。挡来挡去挡烦了,那火龙直接翘起尾巴,勾住痴缠,硬生生夺了过来。
    夙冰一悚,那火翼龙正得意,忽然僵住龙身!
    只见那条痴缠鞭蜿蜒着身躯,攀在火翼龙的身上,鞭身闪了闪,陡然化为一条水翼龙,朝它脑袋一喷!火翼龙顿时吓的不轻,嗷嗷叫唤的在半空翻滚。
    水翼龙掐着腰,竟发出一声冷笑。
    夙冰一拍大腿,她怎么就给忘了,她这条痴缠鞭,正是采了母翼龙的龙血和龙魂!原本就开了些许灵窍,被秦清止提纯之后,灵性愈重,今日被火龙一逼,竟直接化了灵?!
    众修士亦是怔愣住,一件小小玄级法宝,居然已经生了灵?
    虽然灵性极弱,级别又低,但也是个灵啊!
    水翼龙灵力耗尽,又化为鞭子形状,落在夙冰手中。
    裁判也从怔愣中醒过神来,扬声道:“时间到,此局平局!”
    夙冰暗暗松了口气,行了一个道家礼数:“大师,承让了。”
    可笑大师紧绷着脸,明显气的不轻,说是平局,但却是他输了,这口气,要他怎么咽得下去?!不过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能失了身份,便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本欲收了火翼龙下台,结果那火翼龙却“嗖”的飞去夙冰面前,吟了几声。
    夙冰被它吓了一跳,半响才道:“你想跟着我?”
    火翼龙点点头,朝她手里的痴缠鞭看了一眼,作揖着又吟了几声。夙冰哭笑不得,敢情这条火龙瞧上了自己这条鞭子?
    这她可做不了主,别人的宝物,她岂能说收就收?
    可笑大师已经快要气疯了,当场将檀龙珠朝夙冰一扔,冷冷道:“良禽择木,既然它有心认你为主,那贫僧便成全你们!”
    说罢,收了金晶虎跳下擂台,头也不回的走了。
    夙冰叹口气,横竖将他得罪了,那还好有什么好顾忌的?捡起檀龙珠,将火龙一收,顺手装进灵兽袋中。风声兽一溜小跑,顶着一头焦毛过来邀功,夙冰看也不看它一眼,直接收了。
    跳下擂台,可悟冲她竖起大拇指:“厉害。”
    夙冰挑挑眉毛,牵着他就走,看也不看靳耀一眼。走极远了才问道:“此番,小修将你师兄得罪透了,结果会怎样?”
    可悟呵呵笑了笑:“施主还是担心一下靳施主吧。”
    不用他提醒,夙冰也看明白了,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大有不弄死她便誓不罢休的味道。夙冰真就纳了闷,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值得他这般劳心劳力?
    ……
    回到洞府,夙冰头件事便是倒了杯水喝。
    被火龙烤了大半天,她口干舌燥,压了压火气,才将目光投向正在睡觉的邪阙身上:“大白,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你赢了?”
    邪阙睁开眼睛,睨她一眼,“看你这小人得志的嘴脸,是赢了。”
    夙冰早就无视他的毒舌,哈哈笑道:“怎么样,我现在已经很强大了是不是?当年修魔修到金丹期时,都没有现在厉害啊!”
    邪阙翘起脚,不屑道:“要是不比从前厉害,你那么多年阅历,就全活在狗身上了!”
    “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没趣儿极了,夙冰摇摇头,低头继续喝水。
    邪阙顿了顿,才道:“阿夙,咱们还是离开九麟岛吧?”
    夙冰一愣,抬眸道:“为什么?”
    “前方似乎有个大危险,亦或是我们现在就身处危险之中,有什么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让我觉得……”邪阙动了动唇,半响才道,“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这两个字,从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邪阙嘴巴里说出来,实在令夙冰颇感讶异:“大白,你在害怕?”
    “我怎么会怕?”邪阙哼了一声,将脸转去一边,“我只是担心你连累我!”
    “你说的危险,是不是指靳耀?”
    “他?老子还不放在眼里。”
    夙冰奇了:“那是什么?”
    邪阙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心绪不宁,如今既要化功,便不能使用妖力,一使用妖力,又可能丧失理智……”
    夙冰打断他:“关于你体内的邪皇之力,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恩?”
    夙冰曲着指节,叩了叩桌面,半响才道:“咱们双修吧?”
    哪知邪阙却将脸一沉:“老子就知道,你会想出这个鬼法子!”
    夙冰劝道:“这是一个好法子。”
    “老子不同意!”
    “为什么?”邪阙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夙冰皱起眉头,“这是最平稳,亦是最安全的法子,对你对我的伤害,都可以降低到最小。”
    邪阙冷眼望她:“你喜欢我么?”
    夙冰眉头越揪越紧:“这和双修有什么关系?”
    “但这和老子有关系。”邪阙自嘲一笑,“老子接受不了……”
    没头没脑的几句话,令夙冰原本愉悦的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好不容易克服重重心理障碍做出这个决定,结果对方反还嫌弃她?这是什么世道!当她求之不得还是怎么地?
    越想越火大,她将茶盅重重朝桌面一摔:“行,老娘精疲力尽,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有本事,你他妈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踹门而出,但不过转个身,她又开始后悔。
    他都已经这样了,还同他计较什么?
    但她既然都出来了,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夙冰索性倚着门框坐下,说道:“大白,你再仔细想想,这当真是最好的办法了,咱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哪里还在乎什么元阴元阳,你说是不是?如此迂腐,也不怕人笑……”
    “你给老子闭嘴!”
    邪阙豁地打开房门,夙冰一个趔趄,险些没摔了,见他居高临下,盛气临人地怒道,“你在乎不在乎,那你是操守问题!反正老子绝不会和一个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行双修之礼!死也不行!”
    说完,又“啪”的将门阖上。
    夙冰一个激灵,好一会儿才跳起来踹门:“你说老娘没操守?!!”
    邪阙的声音震出来:“滚回去想明白了,再同老子说话!”
    “你!”
    夙冰气的直抓头发,“你行!你行!”
    想明白,她要想什么?
    想她喜欢谁?
    脑子不自觉的一思量,立马就停摆了。
    她渐渐愣住,此番重生深知不易,一心只想追求力量,修生正果,似乎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机会去想这个问题。
    夙冰再次坐下,开始很认真的想,想着想着,便倚着门框睡着了。
    ☆、98无字天书
    其实邪阙的意思,夙冰也不是全然不明白,她只是不想去明白。
    上一世,同萧白夜之间牵牵扯扯,别管因着什么缘故,总归到死那天也没整明白。夙冰从私心,早已将这些儿女情长抛到九霄云外,修士的一生太过漫长,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住时间的侵袭,活到最后,甚至连血脉亲情都可以淡漠,更何况其他感情?
    她心里清楚,求长生者唯有绝情绝义,才能逍遥自在。
    可你若说她薄情,偏偏她又重情,上辈子顺风顺水的夙冰一直不曾发现,直到此次重生,她从最底层开始爬起,这条炼心之路,走的何其艰难,只有她自己知道。
    纵然这个修仙界再怎么黑暗,总还有心思澄澈之人,比如蓝少卿。逆天的资质,高贵的出身,却从未腐蚀他半分,是他的纯粹令夙冰渐渐相信,这世上真有一种东西叫做友情,无论你出身如何,资质如何,处于何种境地,他都可以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还有拓跋战,从天之骄子到阶下之囚,夙冰陪他走过人生最黑暗的一段岁月,十几年朝夕相对,在他看来两人亲如姐弟,在夙冰心里,更像是母子情。以至于夙冰无论走到哪里,总放不下他,心心念念想着他现在过得怎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以及元宝,究竟是敌是友,夙冰直到现在也分不清楚,但他却能在危急关头,将山河社稷那样的神器留给自己。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哪怕嘴上不说,夙冰也是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记在心里的,日后若有机会,欠人家的恩情,总是要还。
    半梦半醒着,许多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浮现,最后定格在邪阙身上。
    他们之间的羁绊,实在太深,以至于夙冰压根理不出一个头绪。扪心自问,自己这般劳心劳力,不全然是因为补偿,但非要说有其他什么感情,夙冰也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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