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谢家皇后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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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皇子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当然不缺衣裳穿,可这是谢娘娘给他亲手做的,那又不一样。
    本来他舍不得穿的,夏天的衣裳换的勤洗的也勤,他怕很快就穿坏了,还想好生收在箱子里头。这回是身边的人劝他,说衣裳本就是穿的,谢婕妤这么热的天还做针线,大皇子穿上给她看,她一准高兴,所以大皇子才把新衣裳穿出来的。
    看谢宁果然高兴,身边的人确实没有说错。
    谢宁带着玉瑶公主听曲,大皇子却在一旁仔细观察,学着王默言如何运气换气。
    王默言吹了一支《春晓》,又吹了一首《楚江韵》,都是有名的古典,曲韵平和,等吹完了谢宁想看看玉瑶公主的反应。
    反应挺明显的,玉瑶公主睡着了。
    谢宁忍着笑向王默言解释:“今天一早出去玩了大半天才回来,也没歇中觉,所以她听着曲子才睡着了。那王供奉先教导大皇子,我先带公主回去。”
    王默言连忙起身相送。
    谢宁让人把玉瑶公主抱好了往回走,走出一段了,隐隐听着笛声从身后传来。
    这调子应该不是什么名曲,但谢宁觉得她应该是听过的。
    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过了。
    把玉瑶公主安置到床上让她踏实的的睡下,谢宁也有些乏了,靠着贵妃榻养神。
    现在终于腾出会儿空来,可以好好想一想这两天的事。
    明寿公主赶到园子里来做什么呢?总不会是为了谢刘氏母女的事情来兴师问罪吧?
    谢宁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开。那还不至于,谢刘氏母女在明寿公主眼中和蝼蚁也差不多,明寿公主绝不会为了这事如此放下身架。
    那又是为了什么?
    方尚宫进来的时候,谢宁眉头微微皱着,手里捏着扇子柄正在出神。听见脚步声响才回过头,坐直身说:“方尚宫怎么来了?今天身子如何了?”
    “奴婢已经好多了。”
    “可不能大意。”谢宁知道方尚宫有病根,要不然也不会赶了一天路当晚就病倒了:“李署令怎么说?药还在吃吗?”
    青梅笑着替方尚宫答:“李大人给开了个方子,说是趁着这个月好好调养,要是情形好的话,今年冬天方尚宫就能好受多了。”
    谢宁这倒是意外之喜:“真的?李署令是这么说的?”
    “李大人说拖的年头久了,根治是不可能,但是总能缓解一下。李大人真是有本事的,奴婢以前听人家说冬病夏治,还觉得这话挺滑稽呢,想不到真有其事。”
    “有本事的人多着呢,可别净说蠢话。只会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那算什么好郎中?那种治法是治标不治本,不过象李大人这样的大国手,满朝也没有几个。”谢宁说:“既然李大人开子方子,那就再好不过了。要用的药就从永安宫的帐上支,青梅你也上上心,药要用心煎了,每天服的时辰也别错了。”
    青梅屈膝应道:“奴婢遵命。”应诺过了又朝方尚宫笑着说:“这下主子也吩咐了,你老人家可得好好听太医的话按时服药了吧?”
    方尚宫有些无奈:“奴婢着实不想这样张扬。”
    “怎么叫张扬呢?难得李署令肯出手,旁人就是搬了银山去,他都未必肯这么卖力。”谢宁想了想:“李署令家都有什么人?”
    “李署令家中世代都是做太医的,家中还有一位老太太在呢。李署令孙子孙女都抱上了,家里头可是热闹。”
    “那李老太太做寿的时候,厚厚的送一份儿寿礼过去吧。”
    如果是奴才尽心办事,谢宁可以厚赏。可李署令是朝廷的官,不是她的下人,她只能这样表示一下心意了。
    “主子今天游湖玩的一定尽兴吧?”
    谢宁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光顾着玩了。”想同皇上说的话都没说。不过看情形也不用说了,皇上心里自然有数。
    “听说明寿公主进园子了?”
    方尚宫的消息一向灵通。
    谢宁也正好在琢磨这事,有个人能商量一二再好不过了。
    “是啊,一上岸就让她堵住了,皇上直接就让我带着孩子先回来。我这一直在琢磨,不知道明寿公主这时进宫为什么?看她的样子颇不耐烦。”
    方尚宫一笑:“虽然说奴婢没见着明寿公主,可是这个人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必然是有事求着皇上。”
    她能求皇上什么呢?
    ☆、一百三十一 心事
    虽猜不到明寿公主求皇上什么,但必定不是小事。
    富贵到了明寿公主这里也算是到顶了,她的日子过的比皇上还舒坦还奢侈。如果她也有什么事需要求着皇上,那一定不是小事。
    “对了,听说长春园那天张驸马也露面了?”方尚宫问:“主子可见着了?”
    “见着了。”谢宁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可惜。”
    真的是不般配。
    方尚宫就笑了:“这夫妻本来就要你情我愿的才好过日子,强扭的瓜不甜。听说成亲这么些年,驸马都不肯进明寿公主的屋子。”
    谢宁的眼都睁大了:“一次都没有吗?”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这话说的有点不大恰当,以她的身份这么说,怎么好象在打探公主的房中事一样。
    但是她是真好奇啊。
    “据说一次都没有。”方尚宫说:“明寿公主还想过下药,据说没成。还威逼过,甚至打杀过驸马跟前的婢女,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她怎么能甘心过这样的日子?”就算丈夫俊美的天下无双,可是独守空房不就是守活寡吗?
    方尚宫笑而不语。
    谢宁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明白方尚宫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明寿公主那么一个人,怎么会真的独守空房呢?以前曾经听说前朝的公主们养男宠蓄面首这样的风流事迹,想必明寿公主一定也不甘寂寞的效仿先辈们了。不过这种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诉诸于口,不然就成了皇家的大丑闻。
    明寿公主虽然跋扈,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应该还顾及面子,没有张扬得人尽皆知。
    方尚宫轻声说:“有一年明寿公主从中秋到过年一直没有露面,有人说是生了病出京去静养了。”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但是谢宁仔细一品,就听出来方尚宫是什么意思了。
    她诧异的半张着嘴:“真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吧。”方尚宫模棱两可的说。
    谢宁知道方尚宫不是个会信口开河的人,这种事情心里有数就行,不用说出来。
    明寿公主这样的人也有孩子?谢宁想象不到她做母亲是什么样。可也许她在孩子面前是完全不一样的面孔。
    再说有了孩子,那孩子的爹又是谁?
    这问题让谢宁纠结了半天,才想起同方尚宫商量正事:“我婶娘她们已经让人接出来了,安置在园子外头的别院里。”
    这件事方尚宫是才知道,她对这事其实不太好插言。毕竟这是谢婕妤的家事,她在别的事情上都可以出谋划策,但唯独这事儿她不好说话。血浓于水,俗话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有这样一门不长进的亲戚,就算拘着他们不许进京,他们在老家只怕也能作腾的沸反盈天。
    “皇上安排了白洪齐亲自去办的这事儿,说再过几日就送她们回乡。”家里的事情也让皇上替她抹平,谢宁觉得特别丢人。
    方尚宫松口气,既然皇上这样安排,那自然是最好:“回乡好,留在京里多少人盯着想拿她们做文章,不说旁人,明寿公主要是真给两位谢姑娘胡乱找了亲事,那可不误了她们一辈子?”
    其实她们一辈子怎么过方尚宫不关心,但是谢家那两姐妹过的不体面,就是给谢婕妤脸上抹黑,明寿公主这一手能恶心人一辈子,一般人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愿剩下这些天太太平平的,赶紧把人送走好了结这事。
    但是方尚宫心里一直悬着,从皇上突然决定出宫来金风园避暑,她心里就总是觉得不踏实。皇上对金风园有心结,往年伏天比今年更热的时候也没有说要来避暑,今年为什么改了心意?
    她望了一眼窗外,风吹过竹林,无数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难得的清静也就只有这么短短的一会儿,二皇子睡足了一觉,睁开眼就要找亲娘。谢宁开始发觉以前舅母说的“孩子越大越不好哄”是什么意思了。这孩子他开始认人了。乳母喂他他也老实,但凡吃饱了就马上不愿意再让乳母和宫人伺候,非得折腾着找谢宁不可。
    “磨人精。”谢宁把孩子从乳母手中接过来,在他的小鼻子上点了一下,二皇子可不知道亲娘在埋汰他,还以为是逗他玩儿呢,张开小嘴咯咯的乐起来。
    玉瑶公主也睡醒了,大皇子也学完笛子回来了,刚才还挺安静的屋里一下子喧闹起来,简直象进了闹市。点心果子茶水一样样的端进来,二皇子手里捏着一块西瓜,没有牙又咬不动,但人家一样吃的很开心,一块瓜瓤让他攥的汁水淋漓,整张小脸儿上也净是碎渣,那吃相让大皇子都不忍卒视。
    “弟弟来,咱不吃这个了,擦擦脸擦擦手。”
    大皇子把二皇子手里的渣渣给拿开,自己掏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可西瓜汁是甜的,和擦口水还不一样,黏乎乎的怎么擦都觉得擦不干净。
    大皇子不敢再用力了,他发现他已经把弟弟的脸给擦红了。
    觉得自己闯了祸,大皇子手足无措的转头看谢宁。
    “没事儿的,”谢宁赶紧安慰他:“小孩子皮子嫩一些,蹭蹭就红。他一点儿都不疼,你想想,要是疼他肯定已经哭了。”
    这话有理,大皇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弟弟好象有些不耐烦,但没有要哭的样子,这让他着实松了一口气。
    二皇子皮实着呢,一点儿不象宫里养出来的孩子那般娇贵。赶着这会儿人多热闹,他高兴。要是换个别的时候被这么又擦又蹭的,保不齐早闹起来了。
    中午吃了一肚子的河鲜鱼虾之类的东西,晚上谢宁琢磨吃点清淡的,热乎乎的,养养肠胃。一面想着吩咐,一面问大皇子想吃点什么。大皇子有很多东西是不能吃的,冷硬油炸或是辛辣的这些一概不能上桌。幸好宫中食材丰富,御厨们手艺高超,不能煎烤烹炸,焖炖烩煮也够他们一展身手的。既然谢婕妤发话说想喝点暖胃的汤,晚膳时呈上来好几种汤,有一钵汤是奶白色的,稠稠的,喝下去浓浓的鲜香令人简直象饮了一杯醇美的酒浆一样,都快要醉了。
    谢宁都没尝出这汤是什么材料熬炖出来的。
    园子里也是卧虎藏龙啊,这手艺不比宫里的厨子差。
    谢宁觉得这汤实在是好,让胡荣拎了一份去给皇上送去。
    不知道明寿公主走了没有,也不知道皇上用膳没有。谢宁心里琢磨来琢磨去,看上去人也有些不安。
    青荷琢磨的可就和她不一样了。青荷想的是,皇上没过来用晚膳会不会晚上召幸旁人?这两个月青荷一直留心着,想看看皇上更宠谁。不说要去害别人,也得防着别人为了争宠害他们啊。可是这么长的日子,皇上除了去韩充容那儿,也就只去永安宫。去韩充容那儿也不是为了她去的,是为了玉玢公主。其中也有几回召人去长宁殿伴驾,但都没有过夜。被召过去的人里有高婕妤,曹顺容,还有新进宫不久的唐才人那么几个。
    青荷对高婕妤、曹顺容她们没什么心结,但很不喜欢唐才人。还住在掖庭没得封的时候就看得出是个不安分会钻营的人,当时还想往萦香阁凑同自家主子套近乎。就算主子心善可青荷她们也不傻啊,宫里头哪来的什么什么姐妹情谊,不是你踩我就是我踩你的。
    再说,当时井台出人命的事情到现在还没个确切说法呢。哪一回有新人进宫,总得闹点事儿出来,最好看的那个往往会倒霉,死的那位杨姑娘生的就拔尖。再往前数,原先萦香阁早早病死的那一位也是很出挑的。
    青荷心里扎着这根刺,怎么看这几个新进美人都不顺眼。
    皇上召别人,那些人比自家主子得宠还早,现在隐隐都过气了,青荷心里带着一种隐隐的后来居上的优越,倒不会挑她们的毛病。但是对这些后进看法就不一样了,青荷觉得她们才是莫大的威胁。一个个急着上位争宠,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胡荣送了汤进来回话,说明寿公主已经回去了,皇上正在见臣子,汤交给了白洪齐。
    谢宁领着大皇子他们在清璧堂里转了一圈儿消食。过小桥,上亭子,穿过竹林,大皇子和玉瑶公主乖乖的跟在后头。转了一圈之后,皇上来了。
    谢宁在门外头没瞧见白洪齐,到了门口,皇上刚好也换了一件单衫从屋里出来,头发也散着。
    谢宁这会儿的样子也不怎么齐整,刚才散步的时候头发被竹叶刮了一下有点乱,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她牵着玉瑶公主,玉瑶再牵着大皇子。倒是二皇子这会儿没跟着瞎凑热,他早早吃饱肚子又去眯觉了。
    大皇子松开手,一大二小三人一起行礼。皇上笑笑,摆手说:“都这时辰了,也没旁人,行礼给谁看呐?你们用过晚膳了?”
    谢宁应着:“是,皇上用过没有?”
    “还没有,就喝了你送来的一碗汤,本来不觉得饿,一喝汤倒是把馋虫引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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