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谢家皇后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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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也有一个好处。
    她不打算拉拢人为自己托架声势,可她也没有打压过别人。以前她没得宠的时候,膳房怠慢过她,还有别人欺负过她。但她得势之后,并没有对那些曾经对不住她的人有什么报复回敬。
    她春风得意了,自己有什么难处相求,说不定她还愿意伸出手帮一帮。
    刘才人就这样反复摇摆着,就象她内心最后的选择真能左右永安宫主人的命运一样。
    不远处的清露池上,水鸟从湖面上掠过,向远处晴朗耀眼的天空中飞去。
    鸟儿还有翅膀可以飞出宫墙,但她们的一辈子都困死在这里了。
    白洪齐又抹了一把汗,他用的这块帕子都已经快能攥出水来了。
    产室中传来一声压抑的**,白洪齐的眼角随之抽搐了一下。
    他低头的时候看见地下有道白印子,大概是刚才被拖走的那个产婆最后脚踢腾挣扎留下的。
    白洪齐伸出脚掌在那块印子上蹭了两下,那点浅浅的印痕随后就消失无踪了。
    产婆们进产室之前都换过一身衣裳,是绝不可能夹带私藏任何不该带的东西进去的。但刚才那一个,也是事前他们觉得最靠得住的产婆,她根本不用什么外物,只是在扶着谢美人时,靠一根手指按压住她后枕处的穴位就可以让人神智渐渐昏沉。若力气再大些,或是她干脆用头上那根铜簪刺进去呢?
    想一想白洪齐的后脊梁又是一阵冷汗。
    刚才他就吩咐了小叶一句话:“别让她死了。”
    这一回要还不能揪住这只从背后伸过来的鬼爪子,他就不姓白!
    产室里谢宁两手紧紧握着布绳,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帘子很厚,窗子也关的紧紧的,让屋里在这个燥热的春日更加闷热。阳光穿过窗格在墙上投下斑驳的亮痕,她可以看见有灰尘在那光柱里飘浮着,被阳光染成了金色。
    疼痛让她的思绪陷入了茫然与空白,眼前的一切突然间扭曲晃动起来。她没力气了,疼痛让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身边的人嘴唇开开合合,但是她耳朵里全是嗡嗡的杂音。
    有人给她擦汗。
    谢宁无力的眨了一下眼睛,面前人的目光也失去了一惯的从容冷静。
    方尚宫跟她说,再用力。
    那双眼睛突然让她觉得恍惚起来。
    谢宁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林夫人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似乎谢宁根本没有发出声音。
    但是方尚宫看到她刚才说了两个字。
    她喊了皇上。
    可是皇上不在这里。
    方尚宫心里涌出难以抑制的心酸,她爱怜的替谢宁擦着汗,怕汗水会流到她眼睛里。
    “马上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真的,一切都会好的。”方尚宫用一惯沉稳的声音说:“再用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青梅端着热水站在靠门边的地方,她在心里不停的念着自己知道神仙菩萨的名号,她不知道这有用没用,可是不这样她心里会更慌更害怕。
    她端水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人比她更慌,她总不能在他们面前露怯,让他们也跟着乱了阵脚。
    胡荣就在茶炉子旁边拦着她,一头是汗的问:“怎么样了?”
    “快了。”
    上一次胡荣这么问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她没多停留,重新端了水再进了产室去。
    胡荣急的抓耳挠腮,今天天气本来就热,他还穿的着一件厚的夹衣,热的背上象是有无数蚂蚁在爬,在咬。
    谢宁昏过去了一会儿,可能只是很短暂的片刻。
    但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忽然间象是有只手把她从身体上撕离,疼痛就象拉断的弓突然间崩裂了一样。
    谢宁恍惚间觉得自己象是又回到了那条上京的船上。四周都是水,夜里船停时她听见有笛声,客船闻笛只觉得越发凄凉。
    她真想逃,逃下船,逃回家去。
    可是她的家在哪儿呢?谢家不是她的家,林家是她的家吗?她不知道回家的方向,也不知道明日船会驶向行处。
    笛声在夜雾中越发激扬。
    忽然间眼前又亮了起来,她因疼痛而痉挛,握着布绳的手掌快要被勒断了。
    笛声还在耳边,就象曾经在记忆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谢宁尽力的仰起头,她看到的屋顶是晃动着的,就象下一刻就要塌下来了一般。
    随即屋外的人听见了产室里传来的呼喊。
    “生了生了!”
    白洪齐精神一振,极力向前探头,耳朵都高高的支起来。
    他终于听到了他盼望着的声音。
    一道响亮的婴儿的哭声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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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完了这章居然不知道取什么名了,就无题吧。
    这是第一更,今天还有一更。感谢南风的贵宾票,这代表着我欠了四章加更了。
    ☆、九十六 喜悦
    “他……这么小。”
    方尚宫轻声说:“是啊,都是这么小的。这已经算是份量重的了,足足七斤三两呢。”
    “是吗?”谢宁想了想,七斤三两,也确实不轻呢,怪不得生的这么费力。
    两手就能牢牢托住,温软的好象没有骨头一样。
    谢宁想笑,她也真笑了,可是她的肚子不能笑,一颤是会疼的。
    “有点象昨天皇上拿来的桃子。”
    脸太小了,红红的。不但形状象,颜色也很象昨天那篮寿桃。剪脐带的时候哭的惊天动地的,洗完包好之后他就不哭了,睡的既安静又踏实,小小的鼻子轻轻往外呼着气。看他现在的样子,让人想象不出刚才那惊人的哭声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刚才哭的那么响,现在睡的这么安静。
    方尚宫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谢宁枕头边,让她躺在那儿微微侧转头就能看得见。
    “李署令刚才替他看过了,说他生的特别结实。”
    谢宁还是想笑,又想哭又想笑。刚才疼成那样,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可是现在她已经把疼痛都忘记了。
    “我也觉得他挺结实的,要不然不会哭那么响了。”不但哭的响,还任性。哭累了就马上睡着了,才不管身边的人仰马翻。
    白洪齐撩起袍子快步疾行,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小太监。别看白洪齐已经不算年轻人了,可那几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反而跟不上他。
    大朝会冗长沉闷,其实不管是高高在上坐着的,还有下面站的都心不在焉。天气闷热,臣子上朝却不能君前失仪,年老的几位都七十来岁的人了,大朝会根本站不下来,皇上体恤赐了座。
    白洪齐进了正殿就躬着身快步趋前,在御座前跪下,提气扬声禀告:“恭喜皇上!永安宫谢美人顺利诞下皇嗣,母子均安!”
    皇上怔了一下,殿下朝臣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今儿皇上神不守舍他们也都看出来了,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出是永安宫谢美人今日临盆,所以皇上这么牵肠挂肚的众人心里都有数。皇上登基也有数年,后宫也有若干妃嫔,但膝下唯有一个皇子还体质孱弱,恐难承继大统。所以谢美人只要能生下个结实机灵的儿子,那将来的际遇不可限量啊。
    臣子们跟着一起恭贺皇上,白洪齐也混在其中又多叩了两个头。
    朝会怎么办?凉拌呗,哪里有儿子紧要。
    大朝会虎头蛇尾草草收场,皇上根本等不及御辇,出了大殿就朝永安宫去了。御辇空抬着跟在后头,抬辇的健壮太监们跑的辇架都要散了。
    永安宫还是那座永安宫,可是皇上就象头次来到这里一样,停下来看着宫门和门上的匾额,缓了口气才迈步往里走。
    方尚宫领头,永安宫上上下下所有人一起跪迎,恭贺皇上喜得皇嗣。
    皇上三步并做两步迈过门坎进了产室。
    屋里比外头暗许多,隔着屏风,隐约可以看见屏风那一端的睡着的母子两人。
    皇上放轻了脚步,绕过了屏风。
    谢宁本来迷迷糊糊的睡着,可是睡的不实。皇上脚步虽然轻,可她却立刻听到了。
    谢宁睁开眼睛,看见她想见的那个人站在床前。
    皇上的觉得一双眼不太够用,他看着谢宁,又看着谢宁身边的襁褓。襁褓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小小的粉红的面庞在外头。
    皇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站不住,两腿直发软,他慢慢扶着床沿坐下来。
    谢宁微微支起一点身子,轻轻用手把襁褓拢近一些:“皇上看他象谁?”
    皇上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来,老老实实说:“看不出来,太小了。”
    谢宁露出笑容:“臣妾也看不出来,不过舅母说看着象臣妾多些。”
    “是么?那长大了一定是玉树临风仪容不俗。”
    这是拐着弯夸她美貌吗?谢宁有些难为情,她知道自己的相貌在宫里不算多么出类拔萃,皇上这话有给她脸上贴金之嫌。
    “李署令说他很好,很结实。”谢宁轻声说:“刚生下来的时候哭的特别响,耳朵都差点给他吵聋了。”
    皇上理所当然的说:“朕的儿子当然不同凡响了。”
    谢宁有些困惑的想,不同凡响是这么用的吗?再说,皇上这话好象有些不讲理似的,莫不是高兴的有点不太清醒了?
    这一刻谢宁顾不上想别的事,别的人。这间安静的屋子里头只有皇上,她和孩子,就他们三个人。
    皇上伸出手,可是在触到孩子之前又缩了回去。来的匆忙,他还没有更衣,没有洗手净面,孩子这么干净娇嫩,可不能随便的碰触。
    这孩子生的真好,额头显的圆鼓而饱满,胎发又黑又浓,一呼一吸的声音均匀平稳。皇上象是头一次见到婴儿一样看着他,心中百味杂陈,悲喜莫辨。
    皇上的目光又移到谢宁的脸上。她眼睛很亮,但是亮的不太寻常。脸颊有些苍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离昨天晚上她在门口迎候他的时候没过多少时辰,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她憔悴了一圈。
    生这个孩子肯定让她大伤元气。
    皇上问她:“还疼不疼?”
    “有一点儿,疼的不算厉害。”
    皇上小心翼翼的把她揽住,谢宁靠在他怀里,突然鼻子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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