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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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华衣原本师承普陀,是山海寺住持净阳大师的俗家弟子,精通佛法,在剑术上的造诣更是不凡。山海寺镇剑阁有名剑残色,百年来得此剑者都杀孽甚重,残色因此被认定为邪剑,束之高阁。
    谢华衣似乎曾经提过取出残色,但是被净阳大师拒绝了。
    某一日,普陀突然传出了谢华衣弑师夺剑的传闻。净阳大师身陨,山海寺由他的师弟澄阳住持,并且向武林各派发出了谢华衣的追杀令。
    谢华衣躲躲藏藏了几月,在佛门各派聚集恭贺澄阳大师接任主持的当天,杀上了普陀山,将澄阳活活斩杀在山海寺的佛像前。
    有人说他那日血溅金身的模样状若妖魔,眉间煞气佛音杳杳尚不能去除半分,于是送了他一个名号,妖剑。
    谢华衣能一人剑挑山海寺众僧,是因为残色剑谱自带着一种功法,通过燃烧自己的性命获取强大的力量。
    这么多年了,身体也该被掏空了。
    虽然不能确定谢华衣究竟是不是面临着油尽灯枯的窘状,初霁这么个好苗子还是要帮忙看顾一下的。明月洲对于被退货的商品从来不会仁慈,如果让初霁回了明月洲,天天在醉生梦死的宴席上表演剑器舞,到了晚上还不知道要接待几个嫖客
    好吧,那初霁的成名之战大概就是血溅明月洲了。和谢华衣比起来多了一分香艳旖旎,逼格却不知道降低了多少。
    还是想想办法吧。
    于是,当周琰捧着一碗甜酪进房间的时候,江逾白在接碗之前问了一句:那对双胞胎的身契在你手上么?
    这几天周琰一直定时来投喂师父甜食,以求加深两人的感情。听见这句话后,他微微挑了挑眉,说:在。怎么师父突然想起来要问这件事了?
    你最近不是在清理后院嘛。江逾白说道,那对双胞胎其实还不错,要不就先留下来吧。
    留他们有什么用?周琰轻声问,不知为什么江逾白听着他的语气有几分不对。但江逾白还是玩笑似的说:至少他们长得赏心悦目啊。
    半晌沉默。
    师父。
    嗯?
    难道我长得不够好看么?
    噗!
    看着一本正经发问的周琰,江逾白轻轻咳嗽了一声,苦笑着敲了敲周琰的额头:阿琰,别闹。
    周琰似是很享受江逾白这亲密的小动作,微微眯起了双眼,乖巧地像只打盹的小兽。他顺势将江逾白的手握住,问道:师父,我认真的。我真的不如他们俩好看么?
    他们没你好看。江逾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以后师父想养眼睛的时候叫叫我,我随叫随到他们俩就不必了。
    江逾白:
    周琰:还是师父觉得有了我还不够?
    江逾白:别闹。不要说得他像是个左拥右抱的渣男一样好吗?!
    在第二次敲额头之后,周琰总算是有了个正形:我知道师父想让初霁留下,是因为他的剑术。
    你都明白,还跟为师绕这么大的圈子?江逾白摇了摇头,谢华衣那家伙就教过这么一个小家伙,总要替他留住。
    我倒觉得没必要。周琰心头雪亮,如果谢华衣有收他为徒的心思,那明月洲怎么可能拦得住他?
    江逾白:我只是怕他一时想不明白,将来后悔再说,初霁的天资的确优秀,埋没了颇为可惜,就是你留为己用也挺好的。
    那个初岚呢?他没有留下的理由。
    初岚说要上吊,有八成是真的。这理由就足够了。江逾白抽了抽嘴角想到。
    算了,既然师父喜欢,就把他们留在师父身边做个仆役。周琰忽然爽快地松了口,但是我们先约好师父不许私下里教他们剑术。以初霁现在的水准,由开昧去教已经不算埋没他了。
    再不济周琰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怡然自得道,还有我呢。
    江仙人的指导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出去的。
    江逾白只得苦笑。
    江湖中指点小辈本是顺手的事。周琰原本在这方面从不扭捏,如今却在意这个在意那个的看来确实是自己这些年亏待他了,也没教给他什么东西。
    没关系。江逾白愈发觉得周琰像是个闹别扭的孩子,放柔了声调安慰道,如果你愿意,等师父好一些了再亲自跟你过过招。
    他会尽心尽力教自己的小徒弟的。
    周琰:
    他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个
    算了,被师父暴打一顿,也挺好的
    初岚初霁调到江逾白这里端茶倒水,章程已经大概定下来了。但江逾白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周琰:叶俞呢?
    叶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来贴身伺候了。平日里也是来见了他,打个招呼就走,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开昧正带着叶俞学着打理诸事。能立到什么程度全看他自己。再不济,回到萧龄府上也能做个管事。周琰回答道。
    江逾白一愣,沉默了。
    叶俞从他身边被调开,是周琰有意为之。不得不说,周琰是为江逾白打算。叶俞实在太熟悉萧睿的一切了,江逾白面对叶俞总要规范自己的言行举止,实在有压力。这几天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有叶俞这个一无所知的人在一旁也着实不方便。周琰这么一安排,大家都能自在许多,还不动声色地就将萧睿心愿遗单上的一项抹去了
    让叶俞寻得一个好出路。
    江逾白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想起那小书童的眼神,总觉得心中某一块地方微微发酸。
    侵占别人的人生,真的不是什么好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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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感谢投注了灌溉液的亲,我不晓得要去哪里看(捂脸哭了)。
    正文 二十七
    冬雪化去, 却换来了几日连绵的阴雨。
    江逾白打开窗, 原本被霜雪覆盖的树木枝干已经褪去了那层浅浅的白, 光秃秃的,分叉间隐隐透出一点一点的烟青色来。
    初岚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虽说是男子,眉目间逼人的清丽却让人移不开眼。他看见了站在窗前的江逾白,嘴抽了抽, 把手上端着的食案往桌上啪地一摆:
    你又站在风口吹风了!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没错, 继叶俞之后,初岚成了江逾白的近侍。虽然江逾白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么个近侍......
    初岚十指不沾阳春水不说, 活得还比江逾白精致。这么个人当然是不会伺候人的,他做的最多的活也就是端茶倒水。但初霁如今跟着几个高手习剑,初岚名为近侍实则无事可做,只得每天对着江逾白絮絮叨叨、管这管那。
    江逾白已经解释过很多次, 自己的身体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羸弱。但是初岚明显不信。他冷哼了一声,说:不知道是谁, 得了个风寒就把淮亲王箍在床前照顾了整整三天呢。
    江逾白笑了笑, 风吹动他的衣袍,单薄的身躯像是随时要乘风而去一样:都说了那是谣传......哪有那么娇气。
    那三天, 可是把照顾盛琨玉与玄水牢遇险的时间也算进去了。
    初岚不以为意, 把药碗推到他面前, 示意他喝掉。
    江逾白捧起碗, 眼神瞟到黑乎乎的药汁上良久, 状似不经意似的抬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愿意做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儿呢。
    初岚执意留在王府, 却并不是为了得到淮亲王的宠信。他只是不想被送回明月洲,这种感觉就像是名校的优秀毕业生混的不好,不愿意灰溜溜地回去找老师同学一样。而明月洲的问题又要更复杂一层:送出去了又被人退货,自明月洲开馆以来也没有几例。他们这样的例子,无非是以自己的存在质疑明月洲的业务水平。是决计讨不了好的。
    初岚心高气傲,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即使要给江逾白端茶倒水,他也毫无心理障碍地做了
    就凭江逾白的那杆字,就有成为大家的资本。
    这些天来他听说过很多关于江逾白的事。无论是少时反骨在内、忤逆主母,被逐出家门,还是长成后愚钝无知、一无所成,被他三弟及其一帮拥趸常常挂在嘴边嘲笑,反正总没几句好话。
    即便他现在在淮亲王府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初岚也明白,他得不到应有的公正和敬重:反正旁人打心底里瞧不起他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
    也许是下了雨,天气太沉闷了一些。初岚忍不住回想起昔年自己在明月洲见过的那些恩客们。
    他们大多锦绣其外、败絮其中。而明月洲里有名的挂牌者却大多数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因为一道家世的天堑,聪慧和愚钝、优雅和粗鄙统统地位倒转。而就连江逾白这样神仙似的人物,也翻越不过三纲五常、人言倾轧。
    我不愿意?念及此,初岚话中带了几丝鄙薄的笑意,这世间谁比谁高贵呢?
    说得好。江逾白在心里暗赞一声。他轻轻咳了咳,继续问道:你跟初霁......当初是怎么进明月洲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初岚说,青州那年不知怎么了,又是发水灾又是闹匪祸,鬻儿卖女的比比皆是。明月洲的人拿三斗米换一个好看的孩子,来交换的人能从泷江头排到江尾。
    还不是每个人都能被选中。
    被选的孩子要过三关,一是有户籍,方便签身契;二是身材样貌端正出挑,性情方便调教,初霁当年在这关就险些被刷下去;三是亲缘关系简单者优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之后又经历了重重筛选训练,才有了现在的双胞胎。
    三斗米......无论如何都太儿戏了一些。江逾白摇头。
    不是说强迫明月洲的人白白出粮赈灾济贫就是对的。但是他们所行确实是趁火打劫之事,还从琼州特地赶到青州来占这个便宜。当地父母官若是有心气,自然会加以管制。然而青州刺史当时估计也已焦头烂额。既然不是烧杀抢掠,也就轻轻放过,随他去了。
    三斗米其实并不顶什么用,一时的救命粮罢了。但孩子留在家中也是无用,还白白浪费粮食。初岚给自己沏了杯茶润嗓子,说起来我们兄弟俩入明月洲的契机还好一些。我们的母亲重病在床,再不进食就撑不下去了。父亲骗母亲说,要带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伙计能挣一口饭吃。把我们卖出去的时候也是痛哭流涕,三番两次强调他一定会来找我们兄弟俩的......等等
    你这茶......不会是传说中的庐山云雾吧?
    江逾白看他不打算再说下去,配合地转移话题:......大概是?我就提了一句蛮喜欢这茶的味道,后来阿琰送来的就都是这种茶了。
    初岚:..................
    行吧。庐山云雾百金难求,他的卖身价也是五百两金。再喝上那么几天,初岚都能喝出个自己来了。
    所以说他到底为什么同情这个人?!初岚又愤恨地灌了一口茶,有意牛嚼牡丹,却被满口的茶香滋润地心头软和起来:唉,不该一次喝这么一大口的,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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