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昕直视少女的眼，没有同情，没有怜悯，那眼神与往日所见不同，那是同类的眼神。
    顾兰若无视对方，转身离开之际，嘴角微扬：“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既然是老天爷对你的考验，接着便是。”
    刘昕身子一颤，那颗渴望被人理解被人可定的心似乎看到了希望，突然觉得，现在也没那么糟糕。
    他捏着手里的银子，轻笑出声，即便是万仞加身又如何，被人践踏又如何？世界皆瞧不起他，他偏要好好活着，一个一个将那些人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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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氏受白老夫人所托，等在门口迎接顾兰若，她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脸色有些难看，低声道：“新柔，一会儿你表姐来了，就抱住她，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你表姐最喜欢小孩子。”
    白新柔懵懂的小眼神看着母亲，问道：“表姐喜欢小孩子？她自己没有娃娃吗？”
    冯氏浅笑：“你表姐还没成亲，哪来的娃娃。”
    白新柔长大嘴巴，诧异的看着母亲：“表姐这么老，那会不会嫁给哥哥？”
    冯氏撇了撇嘴，郡主在世的时候，她的确想过，顾兰若那丫头她也算是看着长大，大毛病没有就是一身公主病，后来郡主去世，顾兰若越发刁蛮任性，品性大不如前，她便歇了心思。
    必定白家就白敬意一根独苗，总要寻个知书达理的女子才好。
    至于顾兰若，有太后的指婚在前，冯氏更不敢肖想，两全其美的事，她自然乐享其成。
    “母亲，我可提醒你，表妹已不是从前的表妹。”白敬意从门口钻出来，身后跟着华子，他摸了摸鼻子，道：“不信，你问华子？”
    华子蹙眉：“夫人，好像是与以往不同。”
    冯氏不以为然，轻哼一声，嘴里念念有词：“你们白家，都宠那丫头，就我是恶人？行行行，你那表妹什么都好，那京中流言从何而来？”
    “那话可不是我传出来的，她若是个好的，怎么会做出善妒的事来，倘若不是太后撑腰，我瞧，那县主之位也没有。就你们父子糊涂。”
    冯氏就不明白，她生了白敬意后，非但没得到白进程的欢心，反倒越发疼爱顾兰若那丫头，出征前还嘱咐她，多打听顾家的事。
    你听听，他也知道是顾家的事。自家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心情管人家。
    冯氏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她看了眼怀里的白新柔脸色缓和几分。新柔是姐姐家的独女，姐姐三年前去世，姐夫后来又娶新人入府，冯氏本不想管，奈何姐夫一年多前夜走山路，摔下悬崖当场死了，新媳妇当时怀有身孕，哪有精力管新柔。
    新柔是冯氏嫡亲的侄女，自然于心不忍，便将新柔过继到白家，改名白新柔。
    说起来，自新柔来到白家后，老夫人和老太爷视如己出，想来也是因为白家没女娃的原因。
    冯氏松了口气，她现在也算儿女双全。
    本以为侄女来了，能和自己一条心，她算错白家的影响力，短短一年，白新柔就被白敬意洗脑。
    冯氏孤家寡人，儿子不听话，嫡亲的侄女太小，很容易被拐跑，日子真是没法过。
    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冯氏眸光一闪，她嫁到顾家多年，对方身边的两个男人自有一套法子：“我可是听说苏家二小姐不喜若儿，你若是片帮，恐怕……”
    自白新柔入府后，冯氏日夜陪伴在测，想让白新柔尽快适应新环境，故而半年多不曾出府。参加宴会更是屈指可数。自然不晓得顾兰若的已成为京都风向标。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顾兰若但凡懂事点，冯氏也不会如此。
    白敬意脸色微变，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梗着脖子道：“我，我可不是见色忘义之徒。”
    方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德行。
    顾兰若路上耽搁，故而车夫一路上快马加鞭，赶到白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想着让外祖父和外祖母等候，顾兰若有些内疚。
    她扶着红拂下了马车，看着那烫金的将军府很是感慨，外祖父白厚绒早已告老还乡，先帝亲笔题的牌匾却没有摘，原因无它，白进程能为能武，在南诏人气颇高，百信们觉得将军府实至名归。
    冯氏瞧见一身粉色襦裙的少女，缓缓走下马车，眼前一亮，发髻简单，珠花换成端庄大方的珍珠，说不出的高贵。她想到老夫人的话，顾兰若以一己之力坐上县主的位置，是顾家的荣耀更是白家的光彩，让她出门迎接，是想拉近两人的关系。
    白老夫人明白两人看不顺眼，如今顾兰若身份尊贵，府上又无其他女眷，于情于理冯氏都应该出来迎接。
    只是这端庄秀丽的女子，真的是她外甥女？
    顾兰若含笑的看着冯氏，身材圆润，肤白貌美，笑起来和蔼可亲，怎么看都是有福气的人。
    前世，冯氏处处与自己作对，可每次她有难，冯氏嘴上说不帮忙，转身便吩咐白敬意精细些，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秦氏母女，对方口蜜腹剑、舌灿莲花耍的她团团转。
    现在想想，自己真活该。
    故而，今生，顾兰若想要好好讨好舅母。
    冯氏一路引着顾兰若进了将军府，外祖父白厚绒本来约了人，听白敬意说，顾兰若要来，便爽约在家等着。
    “外祖父，外祖母……”顾兰若一进门，看着老将军夫妻便换了一声，话还未出口，眼泪便落下来。
    自接到顾兰若的拜帖，便日日盼夜夜想，女儿走得早，留下唯一的女儿与她不亲近，老夫人伤心许久，如今总算看到，情绪有些失控。
    老夫人拉着顾兰若坐在自己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许久嗔道：“你这丫头，回家是好事，你表哥表妹都看着，也不怕他们笑话。”
    话虽如此，老夫人也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