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零握着手中的扫把，一下一下，似乎要把地板扫飞。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还有两个扫地的太监跟他在一块。
    这里是皇后的凤鸣宫，他们这个用晚膳的时辰打扫，就是因为皇后有个怪癖。
    每日要打扫宫殿两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凤鸣宫其他不多，打扫的太监最多。足足有三十个。
    “喂，小灵子，你东张西望做什么？小心又被罚！”
    时零旁边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太监提醒了他一句。
    小灵子……
    真是……
    另外一个小太监也小声附和，“就是，快点干活，今日皇后娘娘肯定心情又不好了，咱们手脚利索点。”
    “皇后娘娘什么事情心情好过了？陛下不来，整天宠着贵妃娘娘。”
    “别乱嚼舌根。”一个年长一些的太监出口止住，很快就没了声音，只剩下扫地的沙沙声。
    时零跟着他们一块扫地，也不敢做出什么骇人的举动。
    他还要去找顾盼呢。
    只是皇宫这么大，她会在哪里呢？
    难道是皇后？
    可是，皇后不叫顾盼，这后宫，也没有叫做顾盼的人……
    时零扫完地，乖乖的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之前两个世界他们都是在一起的，现在分开了，还是有点不习惯。
    得尽快找打她才行。
    然而，他现在变成了一个太监，货真价实的太监……
    这一定是故意的。
    ***
    晨曦宫，顾盼遣走了所有宫人，说是要歇一会。
    作为贵妃娘娘，她宠冠六宫，在她的晨曦宫，自然没人忤逆她。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顾盼再三确认没什么暗卫之类的人存在，她才开始想着如何让自己病一病。
    风寒不行，这种病在古代随时会要人命的。
    月事也不行，才过几天。
    她之前学过医，现在她的宫殿肯定没有什么药物的。
    而且，陛下快来了……
    想了想，顾盼只有用那一招了，虽然有点恶心。
    躺在床上，顾盼酝酿了一下。
    不久后，陛下果然来了晨曦宫。
    “爱妃，朕来了……”一个高高的身影快速的走近，顾盼此刻还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
    “陛下……”她的声音虚虚的，像是病了。
    “爱妃，你身体如何？”陛下皱着眉头，甚是担心，立刻坐到床边，伸手握着顾盼的手，“来人，传太医。”
    顾盼也不阻止，就是一副我很难受的样子。
    “昨日爱妃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个模样了？”陛下眼里的心疼不是假的。
    可顾盼知道，他不是时零……
    “呕……”顾盼废话不多说，直接吐了皇帝一身。
    没错，她的办法就是刺激自己的穴位，让自己呕吐。
    陛下猝不及防被吐一身，立刻站了起来。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他微微走远，身边伺候的李公公立刻拿了水和抹布过来清理。
    又是开窗又是熏香的。
    可是顾盼更加吐了……
    太医姗姗来迟，看到晨曦宫寝殿的惨样，都有些受不住。
    “快将贵妃娘娘挪到其他处。”
    味道太浓，影响判断啊。
    陛下已经回避了，他被吐了一身，实在受不了只能去换衣裳。
    而太医给顾盼诊脉，却只是诊出她脾胃虚，开了一些药，然后叮嘱了饮食，就完事了。
    寝殿很快被宫人打扫干净，顾盼也被伺候换了衣裳，只是药还没煎好，她还得吐。
    这戏演得逼真，她也着实受苦。
    陛下看了两眼顾盼，虽然心疼，但也不敢靠近。
    那些味道他真的受不了，而且对顾盼有了些阴影。
    谁让顾盼直接吐了他一身呢？
    陛下多爱干净的人啊……
    晨曦宫忙碌了大半夜才消停，陛下也在晨曦宫等着，直到顾盼喝了药睡着了，他才回到自己的承乾殿休息。
    如果以前那些小病，陛下绝对会依然宿在晨曦宫，可这次不一样，陛下过不了那个坎，他要缓一缓。
    而后宫已经知道了贵妃娘娘生病的消息，各个都高兴得不行。
    毕竟，自从贵妃娘娘得宠之后，她们就真的是独守空房了。
    谁不怨恨贵妃娘娘呢？
    以前没办法，现在贵妃娘娘病了，她们终于有机会了。
    心思狠毒的，直接希望贵妃娘娘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然后就开始盼着陛下临幸后宫。
    皇后娘娘半夜不睡觉，兴奋的！
    “这个贱人，终于轮到她倒霉了！哼！”
    微黄的灯光下，皇后的表情都扭曲了。
    黄嬷嬷在一旁附和着，“是啊，皇后娘娘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嬷嬷，你说，本宫都人老珠黄了，陛下还会回头找本宫吗？”皇后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她已经二十五岁了……
    而贵妃娘娘才十八岁，宫中还有很多鲜嫩的妃嫔。
    她如何争得过？
    黄嬷嬷当然知道皇后娘娘人老珠黄，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实话。
    “皇后娘娘，您是陛下的妻子，陛下心里还是有你的，之前那不是被那妖妃蛊惑了吗？现在妖妃眼看着就要被老天收了，陛下肯定会看到娘娘的好的。”
    “对！陛下心里是有本宫的！”
    皇后脸上有了笑容，终于愿意去睡觉了。
    而黄嬷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大晚上的折腾，她一把老骨头也是惨，现在总算能眯一会眼了。
    然而，黄嬷嬷并不能如愿，因为皇后刚睡下，不一会又马上吩咐，“黄嬷嬷，让人马上打扫一遍宫殿，明儿个陛下说不定一大早就会过来了。可不能让一些污糟东西惹了陛下不高兴。”
    “是！”
    黄嬷嬷无奈，只能立刻吩咐下去。
    现在是三更半夜的，洒扫宫人早就睡着了。
    可是，皇后娘娘吩咐，必须要去干活啊。
    黄嬷嬷还得盯着，决不能出差错。
    否则皇后娘娘那脾气，可不是他们能受得住的。
    时零就是这样被叫醒，然后大晚上去扫地的……
    即使是晚上，宫殿里依然到处都是宫灯，虽然看不太仔细，也不会暗。
    三十个扫地的太监全部被安排了活，时零虽然是底层人员，但消息也挺灵通的，早就知道今晚晨曦宫的事情。
    只是，他一天下来，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宫妃，也没有见到皇后，那些丫鬟也都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如果要快速找到人，最好的快速提高自己的身份。
    一直做一个扫地太监，是不行的。
    凤鸣宫的宫人被折腾了一夜，怨声载道，但也只能在心里说说。
    时零激灵，很快将跟自己一同住的几个太监都笼络住了。
    当然，这种笼络只是表面上的，没有实际的利益，都不算真正的笼络。
    而顾盼这一病，就病了三天。
    这三天，陛下每日都会过来看看她。
    但是明显离她有点远了，总之，就是真的有了阴影。
    顾盼要的就是他离自己远点。
    “陛下，臣妾这身子……咳咳……呕……”
    说了没两句，顾盼就捂着嘴巴咳嗽，做出想要吐的样子。
    陛下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爱妃别说话了，朕知道，爱妃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养好身子！”
    “谢陛下体恤……”
    顾盼很柔弱，喝药也是乖乖的，但就是不康复。
    太医院的人轮番给顾盼诊脉，都觉得怪异。
    “可是中毒？”陛下实在是忍不住怀疑了。
    后宫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向来觉得自己很厉害，喜欢一个女人，就一定要护住。
    而且他一直做得很好。
    可现在，贵妃的身体迟迟不好，太医也治不好，真的很像中毒啊。
    如果真是中毒，那么，这人也太会隐藏了。
    竟然都没让人发现。
    “陛下，微臣观脉象，并不是中毒。”太医院的院正很是直接的说道。
    但他也不是老古板，接着又说了一句，“许是微臣学艺不精，陛下可找其他人诊治。”
    天下的好大夫又不是都进宫了，他们也不是最厉害的。
    这么说没毛病。
    “是臣妾福薄，陛下不要怪他们。”顾盼轻轻的说了一句。
    “爱妃不可如此说话，爱妃是朕的女人，怎么可能福薄？”陛下叹了一口气，“先好好养着，朕会让人去寻民间的大夫来看看。”
    “谢陛下。”
    ***
    凤鸣宫最近很忙，忙着打扫宫殿。
    一开始皇后以为陛下会来找她。
    然而，陛下根本没有记起她。
    而她作为皇后，因为痛恨贵妃，所以也没有去晨曦宫看看情况。
    贵妃早就跟后宫的女人成仇了，没人会去探望她。
    三天了，贵妃病了三天，皇后等了三天。
    宫殿传出杯具破碎的声音一天比一天多。
    皇后娘娘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而时零，打扫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为了爬上去，他主动帮其他人顶班，为了找到机会，他还壮着胆靠近凤鸣宫的主殿，给皇后收拾摔碎的杯具。
    总之，他凭着自己的冲劲，很快在凤鸣宫的总管太监梁公公面前混了个脸熟。
    也终于在贵妃娘娘生病的第五天，见到了暴怒中的皇后娘娘。
    虽然他只是匆匆一瞥，但也确定，那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顾盼的病还是那样，即使民间的大夫来看，也没好。
    就一直脸色苍白，身体虚弱，吃点东西就想吐。
    陛下愁得整个人都憔悴了。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对贵妃确实是很宠爱的。
    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