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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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沐,等会儿你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可以将这两缕撩到耳后,这样就不碍事了。”
    正寝内的梳妆台前,明明齐小公子是按照他家夫人的指示按部就班地做着一切。
    可真当那两缕刻意被挑出来的额间长发要被他听话地别在耳后时,换来的却是管木子一脸幽怨盯着他的不开心模样。
    昨儿个晚上,齐小公子捅了个大篓子。
    他没想过一场再简单不过的父女相见画面后迎接他的竟是一整夜的兴师问罪。
    想着管木子昨晚一个劲儿赖在床上打滚儿,不做别的,就只为让他尝尝有床不能睡滋味的胡搅蛮缠样,自知做错事儿的齐沐唯有主动割地赔款了。
    “夫人想要我如何,直说便是。”
    “我还没想好。”
    在偌大的床上来回翻了好几遍,一听对方有点头让步的苗头,管木子干脆直接趴在床上。两只小胳膊撑着脑袋,做着甚是苦恼的模样,两只小腿儿亦是随着主人家的小声嘟囔随意摇摆着。
    其实有关于隔壁那处房产一事,管木子的兴奋是大于生气的。
    要知道对于自打到了这邑都城,一直秉持着一穷二白生活方式的她而言,八千两银子还是挺能让她秃上几回头的。
    至于现下对齐沐的撒泼打诨,也完全是生气有人居然将这么大的好事没有提前告诉她。
    更可恶的是,齐沐对于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居然能沉得住气,期间更是没有向她透露分毫。
    可即便管木子心里的气愤再多,当看见忙了一日,匆匆赶回来只为多陪她几个时辰的那个身影时,说实话,她心里的心疼早就不知道将那丁点儿的生气排挤到何处去了。
    不过听着耳边的意外之喜,管木子认为还是有必要好好利用一下的,“要不你明天穿着母亲之前让做的新衣裳同我出街玩儿,怎么样?不过你要怎么穿衣打扮都必须听我的!”
    ……
    “你不是说今儿个什么都听我的吗!”
    拍开齐沐甚是听话的双手,见因为动作导致两缕发丝稍显凌乱时,管木子还特意抬手将人额间的长发重新捋了捋。
    待确保一切都与她往日所幻想的古装美人儿相差无几后,一声极其满意的笑声瞬间洋溢在整个屋内。
    今日齐沐穿着的是一件窄袖长袍,不同于往日里书生气极重的宽袖打扮,现在的齐小公子若是让外人瞧见,定能看出几分侠义之气。
    再加上此番为了讨他家夫人欢心,被特意放下的墨发,真真是令某个日常馋涎于美色的小妇人心花怒放呀。
    可惜自古以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一向爱妻如命的齐小公子可以任由管木子肆意妄为,可不代表作为在场第三人,同时也是为主人家束发的未兆能容忍这种奇奇怪怪的梳妆打扮。
    “小夫人,邑都城男子向来是以阳刚之气为喜好,已经束发的男子更是没有将头发梳成少爷这般的先例,若您因为贪玩,惹得旁人背地里笑话了少爷,到时候怕是让我们少爷无脸见城西父老了。”
    语重心长地道出管木子所作所为的不妥之处,未兆更气愤的还是他在为齐沐束发时,眼前这位小妇人的指手画脚。
    就这额间两缕细发挑出的打扮,这……这哪儿像是个成家立业,正经男人的模样呀!
    “要你管,我喜欢!”
    管木子根本就不是个能被邑都城规矩束缚住的安静主儿。
    似是为了挑衅,她还特意站起身来,朝着没眼看她的未兆转了一圈儿,显摆着今日她自己的盛装打扮。
    管木子年轻时候读的小说虽说大部分都狗血了些,雷同了些,可在她幼小的心灵里还是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试问哪个小朋友没在小时候幻想过一段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
    现在既然她有幸成为众多穿越大军内的一员,那么她就要对得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再不济,也要对得起未成年时脑海里无数次构想出来的那场梦。
    唯一遗憾的是,齐沐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古板。
    在听见管木子企图扮演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然后欲要同他这位少年侠士来一场感天动地的情感戏码时,齐沐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至于给出的答案更是让管木子气得牙痒痒。
    “夫人已经嫁给我,将束发放下本就不合规矩,当日在狼河寨已是为夫最大的宽容,若是夫人还是执意如此,那今日为夫怕是不能同你一起共度良宵了!”
    听着耳边字字加重的“为夫”二字,再瞧瞧齐沐真的有撂挑子走人的打算,为了出去玩儿的管木子是时候认怂了。
    不过妥协这事儿在她这处就只能行得通一次!
    于是乎,一个身穿齐小公子同色长裙,头戴异族装饰,全身上下还带有诸多配饰的管木子自信十足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怎么样?这发型,这配饰可都是我今早特意去寻小花寂帮我打扮的,说是她们族里最正统的打扮。”
    伴随着转圈的动作,管木子身上众多银饰晃动的声音同样彰显着主人家对于这身打扮的极度满意。
    瞧着未兆实在是欣赏不了的表情,管木子也懒得和人计较。
    而在看见放于她手侧这边的众多胭脂水粉中的某一样时,心里盘算却是不知觉中跑到了一个不容对方反抗的地步。
    只见一只小手在铜制小匣子内拨弄了许久,在挑选了个最适合男人描眉的螺子黛后,管木子笑眯眯地将小黑手伸到了如今被束发动作限制了行动的齐沐脸上。
    然后,位于高处优势地位的未兆便瞧见他们家小夫人一手拽着齐小公子的领口,一手细细描绘着少年郎那本就近乎于完美的眉形。
    “没眼看!”
    齐小夫人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不见外,可对于主人家们突然而至的闺房之乐一事儿,未兆表示他还是个孩子,见不得这般腻歪的景象。
    再之后些,瞧见的便是本想依着外人在场,保护他家少爷免受无辜迫害的未兆三两下结束了手中动作,捂着双眼,在一声声嘶吼中逃离了这个不是正常人可以多待的暧昧现场。
    “……你这眉毛怎么不上色呀!”
    未兆在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还不忘为屋内两人将房门彻底关上。
    可就在关门声想起的同时,管木子的抱怨声也如约而至。
    怎么会有人的眉毛长得如此严丝合缝,就是连点儿让人修补的空隙都没个她留出半分。
    对此,管木子在经历了数次挣扎后,不甘心地将螺子黛移至到她的脸上。
    她在试图借由对齐沐美貌的气愤来为自己绘制一个更为完美的柳叶眉形。
    “夫人的样貌,眉眼在我看来已是绝佳,又何故为了我这男子之容在此较真?”
    眼前他家夫人那明明坐于铜镜一侧,却为了容貌这等子肤浅之事,起身趴在梳妆台上的执著模样实在是惹得齐沐一阵心软。
    在将手掌覆在管木子那今早特意叮嘱他,不可被人揉乱的头顶上时,齐小公子总算得了空闲可以同枕边人好好聊聊之前几日的事情了。
    只是管木子对于之前山洞里发生一情表述的有些含糊,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究其根本才知,这完美眉形实在是太难画的两面对称,弄得细细描眉之人压根就不能一心二用!
    “其实我在山里面那几天成日里也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除了在梦里遇见了瘦子他爹,还有年轻时候的小师叔外也没干什么正经事。”
    气鼓鼓地将螺子黛放回它本该待的地方,管木子边给齐沐解释着数日前的无所事事,边又开始拨弄起另一小木匣子内的这种小玩意儿。
    这会儿还别说,真让她发现了另一个有意思,还极好上手的物件。
    “你别动,等下被化成了个大花猫可别怪我!”
    恐吓着一看清她手里所拿何物,就下意识往椅背上靠的人,管木子笑得犹如只即将偷腥成功的小猫崽儿。
    同样在捉住齐沐的脖颈后,管木子再次将小黑爪出动,至于这次的目标所在便是那令人忍不住小啄两口的唇瓣。
    将本就是颜色最浅的口脂又往手背上蹭了蹭,确定真的只有一丁点儿的颜色后,齐小夫人才敢大胆地将那淡淡的红色往人嘴上涂去。
    而在意识到已经无路可退后,齐沐干脆将自己整个放松,任由着眼前人用无名指腹细细描绘着双唇的轮廓。
    不过作为被任意摆弄的交换条件,齐小公子还是有些心中疑问想要同人好好聊聊。
    比如——为何他家夫人会如此确定章捕快和吴仵作此胎会是个男孩儿,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地让个没出生的孩子认她当干娘。
    “我又不是真神仙,至于那孩子是不是男孩儿,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轻轻蹭着不小心碰到齐沐脸颊上的胭脂,管木子的思绪倒是在聊天中不自觉回到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六年的现代生活里。
    在那里,一群光立业,还未成家的年轻人总会在一个斯文败类所开的餐厅里畅想着未来的一切。
    那份未来里包括着大家共同的希望,抱负,同样也包含着一众小伙伴们对于未来家庭成员的渴望。
    而作为一个“章国延肉、体粉”一号成员的吴筱筱便是个成日里嚷嚷着要生个和瘦子一模一样小朋友的无敌大花痴。
    可所有人都知道,吴筱筱的生儿子言论不过是为了逞口舌之乐罢了。
    要真到了一朝分娩之日,就算是从身子里掉出来个肉疙瘩,保准他们都会像疼宝贝一样精心照顾着。
    就是吧,有些话听人嚷嚷多了,就会潜移默化地刻在聆听者的记忆里。
    像是在听见千年前的吴筱筱说有了身孕时,管木子的第一反应仍保持在千年后的二十一世纪,随口说出来的胎儿性别也就成了确定的男孩儿。
    至于为什么死活要认那素未谋面的孩子当干儿子,除了管木子想和现在的吴筱筱和章国延再当一辈子的家人外,更重要的因素还是要归功于茹慕钦那个麻烦之人身上。
    “其实之前入梦时,十五年前的小师叔想要认我做女儿,虽然现在还不能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可直觉告诉我,或许小师叔对我的感情要比现在表现出来的深刻的多,但你也知道,他老人家是个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一声的主儿,要是让瘦子他们直接去问当年有关袁叔后续一些的事情,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想着茹慕钦那份总是不恰当的坚持,管木子又是一阵头疼,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呀,聪明又可爱的我打算认了那孩子当亲生的,到时候再让臭小子喊上小师叔一声‘小叔公’,我就不信了,他还不看在我的面子上将所有事情说清道明了!”
    “夫人就如此确定此法在小师叔身上行得通?”
    齐沐并非想要打击他家夫人的自信心,可有关于茹慕钦的一根劲儿已经持续了有数十年之久。
    若此人真的如管木子所言这般好套话,想必如今的长迈三人组也不会为了探寻点儿消息而忙得几日不着家。
    “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管木子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信念,毕竟她可是要被唤作‘茹木子’的天选之人。
    但当想到获取消息所要做出的取舍时,另一份难解之题又将她本就不宽大的小身板压得直不起腰来。
    “齐沐,你说他们为什么都想当我爹呀?我现在满打满算都有……都有六个爹了!”
    “六个?”
    一时间的数量过多导致齐沐根本想不到他家夫人所言的“六个”到底能精准定位到哪六位长辈身上。可就这六个的数字还真是让他为之一怔。
    只是在看着跟前已经郁闷到以头抢桌沿儿的人时,心中差异早已被无奈代替,“爹爹多了不是挺好,如此逢年过节的时候,夫人也可多领几份压岁钱。”
    管木子无语,“……那嫁了人,有了孩子也能领吗?”
    “……”
    果然,在意识到齐小夫人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三魂丢了一魂的小朋友后,齐沐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过每年的春节我倒是可以给夫人包一个大红包。”
    “……那真的是谢谢您了!”
    明白年纪大了,钱财只能自家销售,自家赚的道理,管木子连给人描唇的手都不想再动弹一下。
    眼前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长得,剑眉星目不说,还唇红齿白的,明明她都用口脂在齐沐唇上蹭了好几个来回,到头来怎么又是场无用功?
    所以在狠狠地瞪了眼天生丽质之人的长相后,不甘落后的管木子径直挑了盒小木匣子里最鲜艳的口脂打算给自己画上。
    她就不信了,精雕玉琢还比不上某个小古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长相?
    “夫人可是生气了?”
    再次覆上墨发的手被人毫不留情地拍开,齐沐也不恼,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便开始细细打量着管木子此刻的一举一动。
    趁着齐小夫人为所绘唇形苦恼时,他还会贴心的在一旁给人提着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只是这些意见都被管木子想都不想地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齐小公子,我这姑娘家化妆一事您在旁边光看着还不成,怎得还想插手一二?莫不是太过于强求了些。”
    “我只想想让夫人更漂亮些。”
    见人指腹上的颜色淡了些,齐沐极有眼色的将胭脂盒往管木子手边推了推,口中也尽是宠溺之意,道:“再说了,我只求夫人,别的我可是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
    “此话错哉!”
    好意管木子是愿意接受的,就是齐沐这话里扭曲之意真真是令她听不得,“齐小公子,您的确是从始至终求得就只有我一人,可惜本人不才,身后追随者成片,手中资产每日虽说不及黄金千两,可也有数百两之多,如今让您得了我一人,可不就得了数不尽的家产,如此说来,齐小公子可是真有您自己说的那般清心寡欲,事事无求?”
    “夫人觉得我为何人?”齐沐不答反问。
    “我觉得吧,齐小公子您呐,城府极深,且这门路还较普通人多上几分,就是不知您那各处打听里,这两方交接是上线,还是底线呢?”
    真的是被美色外加嫉妒冲昏了头脑,还有就是齐沐在她面前已经暴露了本性,现在又何故在只有两人接触中装成一只无辜可怜的小白羊模样。
    而当齐沐失笑质问起“不是说房契一事暂且不提,夫人又为何如此阴阳怪气”时,管木子直白表明了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因为在整个妆面被精心绘制完后,仍是未能动摇齐沐这张脸在她心里的第一地位。
    弄到最后,只见管木子两手往桌子上一拍,自己先把自己气到先要去门外透气去了。
    “这什么玩意儿呀!”
    前脚刚拽着齐沐踏出了房门,后脚管木子就被脚底下冒出来的一身红衣裳闹得失了忆。
    在经由猴儿提醒说是,此乃顾间,顾公子看了一眼便命下人扔回来的新衣裳后,管木子直接命人将衣服锁在大箱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反正之前要给顾间置办红衣裳一事儿就是为了给她自己出气,现下看着甚是凌乱,但还是被退回来的衣裳时,管木子心里那点儿苦闷瞬间烟消云散。
    转眼便吆喝着一众大小朋友们赶快出街玩儿咯。
    ……
    邑都城中最繁华的平樱道已是管木子许久未曾踏及的地方,就连最近城中出现了个杂耍班子一事儿还都是猴儿他们闲聊时被她听见才知道了。
    不过在真正见识到眼前人山人海的景象时还是令管木子这个自认为见过大世面之人为之惊讶。
    这怕是古人所形容的万人空巷吧。
    “嗯?天祜,你怎么不同他们一块儿去瞧瞧?”
    因为财大气粗,即便现在各处茶楼的座位一票难求,城南季家大少爷还是硬生生用银子给齐家诸位小朋友们砸出了个空闲场地。
    可见过季言叙和茶楼掌柜私下交涉画面的管木子却是不想揭穿此茶楼本就是季家众多产业中某一个的真相。
    毕竟呀,有个有钱人为了求得佳人归,还是个见钱眼开,嗜钱如命的佳人归,也是费了十足力气的。
    而她个享受之人自然不必去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
    但在看见一众小伙伴们都很开心,唯独有一个最显眼的却只是淡淡地扫了下面一眼,便不再关注的模样时,还是令管木子察觉出了一丝的不对劲儿来。
    “没有,我只是……只是有些不习惯而已。”天祜木木地摇了两下头。
    这是天祜第一次亲眼看见杂耍团的出现,可惜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取而代之的还有些浑身的不自在,就连双臂上的树皮都有些止不住的瘙痒感传来。
    不过他将这些都归咎于冬天来了,皮肤有些过于干燥罢了。
    “我没事的,你们……”
    天祜明白管木子今日的精心打扮就是为了开开心心地在平樱道上疯玩一天,所以在意识到对方给予自己关怀的眼神时,他只是笑着表达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然而此番解释尚未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猴儿打乱了阵脚,连带着那一连串的焦急之言亦是将整个屋子里的人弄得人心惶惶。
    因为就在刚才,城西里有孩子丢了,而那群玩闹的孩子中好巧不巧包括着因为好奇,特意加入躲猫猫游戏的季南谨。
    “我儿子丢了?!那你们还不赶快去找!”
    随着管木子的一声令下,总算缓过神来的众人赶忙扔下手上把玩的小玩意儿,纷纷自发组队,开始拼了命般在城中四处搜寻着。
    而在这群慌了神的家长们隐匿在人群中后,刚才还在驱使着猛虎跃火圈的杂耍团突然停止了之前的动作。
    继而在一声“有请我们的镇团之宝!”后,一个被裹满红布的大缸赫然出现在围观百姓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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